“那妾身就献丑了。”容婉起身盈盈一拜,沉吟片刻。 “律转鸿钧佳气同,肩摩毂击乐融融。不须迎向团圆去,情在千门万户中。①”念到最后一句含情带怨的眼睛与洪庆帝对上。 这一眼看的他心神一荡,视线一直追随着她。 罢了罢了,容妃当年只是一时情急才失态了,这些年也够罚了。洪庆帝下定决心。 “爱妃文采斐然,朕心甚悦,就搬到容华宫居住吧!” 先前挑事的季嫔悔的心都碎了。 听到口谕,容婉心中苦涩翻涌,整整十年啊,现在终于要离开了,她的奕儿终于能像普通皇子一样,不必藏巧于拙,兢兢战战的隐藏自己了。 她压下泪意,对帮了一把的皇后一笑。 “妾身谢过皇上、皇后娘娘。” 不只是皇上,皇后也被这一笑看愣了,果然是天姿国色美不胜收,只是这十年凄苦经历还是给她刻上难解的忧愁,不似儿时那般模样。 看着皇帝惊艳的样子,皇后嘲讽一笑,这个老男人再也得不到美人的爱了。 一名太监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唰一下跪下。 “陛下!不好了!柳尚书之女失足落入水中,现昏迷不醒!” “快宣太医!” 众人聚在偏殿,老太医摸着胡须正在搭脉。 突然,躺在床上的人睁开眼,抽回胳膊,大叫一声,“你们是谁!在干嘛!” “小姐!”跪在床边的丫鬟哭着叫喊,“我是您的贴身丫鬟啊!” 床上女子神色怪异有些迷茫还有兴奋。 “我不记得了,那我是谁?” 老太医沉思片刻,开口道,“这是受到惊吓刺激了脑部,所以失忆了。” “这是好事啊,仔细照顾,多年痴傻可治。” 柳月眉低头窃笑。
第023章 世界二 国子监坐落于永安街西侧,招收六至十五岁贵族子弟。当朝太傅为国子监祭酒,老师们都是当代大儒。 从那里结业的监生未来官途不可限量,进入学习的不只是皇亲贵族,得到大人举荐也可入学。而元宝就是被举荐的学生。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他不住的抹眼泪,努力不发出声音来,怀里抱着小包袱。 对面一袭蓝衣神色温和的泽欢,都说泽公公人前笑脸相迎,你以为讨好了人,实际上人后指不定什么时候捅你一刀,实乃两面三刀的代表人物。 “元宝……能不能不去上学。”他捏紧小包袱怯生生的抬头。 “那你以后要干什么呢?”泽欢轻言细语。 “一直伺候泽大人!”小孩眼睛亮晶晶的是一望见底的清澈。 一般大人听到这话早就乐开花了,可泽欢听了,脸上笑意散了,连声音都裹上一层寒意,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笑的开心的脸。阴柔俊美的容颜上闪过一丝阴狠。 “你叫萧恒,不是元宝。” 小孩被吓得打了个嗝。 马车停了,外面的喧嚣传入,泽欢挥挥手闭目养神。 “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是从我这里得到的举荐书。” 撇清关系的话让萧恒更伤心,亲近的大哥哥真的不要他了。 听着哭声远去,泽欢低叹一声。 今晚该抄谁的家呢? 与此同时姬闫奕大摇大摆地从金丝楠木下来,白底银线一尘不染的鞋底触了地,一身嚣张的气势神色桀骜地走在挡路的小孩旁边。 “这是谁家糯米糕这么不长眼挡小爷的路?”他拿出扇子戳了一下小孩头上圆滚滚的揪揪。 小孩赶紧后退一步,把抱住的小包袱放在一旁,双手贴在一起,认认真真的行礼,露出通红的眼睛。 “是我不该在路中央停留。”声音还泛着奶腔。 手里的扇子唰的打开,活灵活现的红猫儿扑蝶图出现在萧恒眼前,他定定盯着。 “那就罚你做我小弟!”啪一声姬闫奕手里扇子敲到手心。 不等回话他就拉起萧恒的手把人带进国子监大门。 作为监生的生活开始了,姬闫奕与萧恒被分在崇志堂,往上有诚心堂。每月都有考核考核通过“经史兼通,文理俱优”者升入率性堂。再而后采用积分法,按月考试,一年积满八分为及格,遂可以待补为官。 国子监也开设女学,只有名门贵女才有机会入学。听说女学那边已经吵了好几次了,最后都是柳尚书之女拔得头筹。 这些姬闫奕都不关心,几天的严苛作息让他苦不堪言,在冷宫那天不是睡到自然醒,卯时(5点)就得到崇志堂温书还有先生紧盯着。不仅是自己,收的小弟脸已经瘦了一圈。 终于熬到半月一次的假期,姬闫奕把就把书彻底抛到脑后,就见小弟闷闷不乐的在书桌旁手里捏着自己送的扇子。他追问萧恒还不肯说,他又威胁要把扇子拿回去,萧恒绷着小脸不情愿的说。 “我被赶出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没事,跟本皇子回家也行。”姬闫奕内心腹诽家长太不负责任了。 两人站在街门口,两个熟悉的侍卫跑了过来,他正和两人说了几句话,不知道的是身高还没他腿长的小孩,看见一个眼熟的马车眼睛唰的亮了,直接就跑向马车。 等待其他侍从赶着精致马车到时,姬闫奕刚招呼小弟,就发现人没了。巡视一圈才看见一个蓝色衣服的团子撅着屁股一点点的双手双脚并用往暗红色马车里爬。 他立刻过去单脚踩着马札拽住小孩衣领把人提起,教训道, “别随便爬别人马车!” 一个白皙如玉的手揭开暗红色帘子,强烈的色彩对比在他眼里放大,细节在脑海慢放。 指尖修剪的十分圆润,纤细精巧的皓腕仿佛一折就断,青涩血管隐在其上平填几分病气。 紧接着一双邪气的丹凤眼出现在眼前,居高临下凌厉的眼神一扫就把视线转到在半空晃手挣扎的团子。 傲慢的视线划过让姬闫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带来了莫名的兴奋感,心跳加快,他顺从的把孩子放下。 “不好意思小家伙认错马车了。” 听到声音的泽欢把半个身子也探出车门,黑色官帽上的缨条顺着身子滑落,一条的尾端轻抚过姬闫奕眉眼。 痒痒的。 “孩子是咱家的。”泽欢阴柔的脸上浮上兴味,第三次。 说完放下帘子,把萧恒推进马车。时间流逝,泽欢神色不明的看了眼被握在姬闫奕手里缨条。 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攥着黑色缨条,能看到绷起的青筋,食指带着茧子。这是一双很有力量的手,他知道这双手有多宽大,能把他完全禁锢。他眯了眯眼睛,色若朱砂的唇瓣露出一截粉色舌尖。 “三殿下失礼了。” 话音刚落被姬闫奕紧攥在手的缨子大力抽出。火辣的触感留在掌心,烧的他怅然若失。 坐在马车里的他双手捂脸,脑海里全是红的唇粉的舌。 到了容华宫,看着富丽堂皇的物件摆手,吃了块桌上精致的糕点姬闫奕才平静下来。 国子监可以说是名臣的摇篮,多结交朋友没有差错,听闻外祖父兵法谋略皆是不俗…… 穿着粉嫩华丽宫装的容婉一到,大厅立刻亮了,从之前小白花变成艳色双绝的牡丹。 “母妃越发明艳动人了。”姬闫奕笑嘻嘻地拜了一礼。 “我儿瘦了!”容婉面色一苦,眼角也散出泪意。 “这是学习累到了。”他给母妃倒一碗凉茶,“我想和外公学武强生健体。” “明儿个我写封信你代我探望一下他老人家。也不知道父亲他身子骨是否硬朗。”说到这容婉悲从中来。 南书房,身穿龙袍的姬皓洪接过太监陈上来的折子,一身红色官袍的泽欢站在一旁。 皇帝的脸色越发难看,宫人们屏声静气一丝声响都不敢出,大太监王喜眼观鼻,鼻观心抬手抚下佛尘与泽欢对视一眼,微不可闻摇摇头。 折子被扔掉地上,洪庆帝冷哼一声,泽欢立刻下跪,弯腰头埋在手背上。 “纪刚真是好样的!私吞军械贪污枉法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洪庆帝虎目一瞪,充满怀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听说你为了查纪刚证据把章家抄了?” “回陛下,臣不敢隐瞒。”泽欢保持跪伏姿势,眼底阴沉一闪而过,“现在章家老小都在詔狱,在章家密室发现与突厥来往的书信。” 突厥…… “爱卿快快起身。”洪庆帝表情慈爱,“你做的对,就是不知纪刚与突厥是否有联系了。” “这件事就交给爱卿去办,一定要查的水落石出!” 没有立刻下旨诛杀纪刚,泽欢有些失望,不够这也只是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臣遵旨。” 大太监与泽欢一前一后走出南书房,王喜气的一甩佛尘。 “你也太急了!皇上怎么可能因这事拿了纪刚。” “我也没想到证据都在眼前,皇帝还是不愿处决他。”泽欢眼睛被阳光直射显出琉璃般质感。 王喜迟疑着问了一句,“章家真与突厥来往?” 他勾唇一笑,“真与假又有什么关系呢?章家结局已经注定。” 阳光明媚本该暖和的时节,王喜看着他脸上温和的笑寒意从脚底冒出。 半夜,一群蒙面黑衣人潜入詔狱,月光下,刀光亮的惊人,随着一声声尖叫刀尖上满是血迹。 这一天一夜东厂全是血腥味儿,不断有人被抬出去。泽欢坐在高堂,神色冷淡看着属下一个个被打的皮开肉绽,红色官袍仿佛被血水染的。 此时姬闫奕在容家演武场顶着烈日扎马步,汗水浸湿衣衫,他腿抖得说不出话。汗水滴在地上溅出水花,他头脑发昏,死死盯着一旁身着银甲神采奕奕的老头手上的香。 此人就是曾经率领三十万大军大败突厥将异族赶出边关的威勇大将军,也是他的外公。 在他递给母妃的信后,他就说只要自己站马步一炷香的时间自己就把一生所学倾囊相授。 还剩一点点了,姬闫奕咬紧牙关。终于香灭了,他双膝一软差点扑倒在地,最后被容啸拉住。 “好小子!是我容家好儿郎!”容啸大笑,“不像姬皓洪那孬种。” 他不敢做声,内心是同意的,敏感多疑且喜怒不定。 待他从容府出去,一马车的礼物回宫里一马车的书本还有一杆锋芒毕露的红缨枪。 每月国子监放假都要去容府让容老爷子校验,每日的快乐时光不剩多少了,但他甘之如饴。 容华宫内,皇后与容婉轻声细语的交谈着,旁坐桃色衣服女郎头挽惊鸿髻,系着红丝,金钗点缀期间,显得娇俏华贵。 “正说着奕儿就回来了!”容婉捂嘴轻笑。 桃衣少女转头只见身材高挑相貌堂堂的少年郎,一双寒眸如星两道剑眉飞扬入髻,五官精致冷峻异常。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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