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完成度只要他做完进阶任务就会直接拉满,无需担心。但这么一来,他在这个副本里的创新度和热度却绝不会超过旁人太多。 东尽的目标从来都不仅是MVP。 打从一开始,他想要的就只有最终的FMVP。 超乎常人的生存欲、永无止境的进取心,正是他如今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的原因。 所以他绝不会满足于“去寻找前任住客可能留下的证据,并在副本最后将其交给调查局”这样的平庸做法。 就像他最初在狼狈奔逃和融入恶人外,选择第三条路假扮异种一样,这一次,他依旧要走一条独一无二的路。 如今已是副本第二天。 东尽早已不是之前那个刚进副本一无所知的试炼者。 在沙发上垂眸想了一会儿后,东尽走向酒店座机,拨通了卡乐留给他的号码。 他进副本的第一夜时,这位异种不是邀请他共赴狂欢吗? 当时他说他会开启自己的狂欢。而今天,他打算让卡乐亲眼看一看那狂欢的序幕。 在电话里语带笑意地和卡乐说完具体安排后,东尽神色平静地挂断电话。尔后他一秒也未停地再度握起听筒,以同样的方式打给了多格。 等到下午三点来临时,一出大戏已然在酒店礼堂中就位。 而身为戏中人的一众人类恶徒,正一无所知地迈进礼堂,等待这一届异种领头者的到来。 “今天礼堂不是被包场了吗?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弹琴?活得不耐烦了吗?” 最先拉开礼堂大门的混混一进来就听到了一阵极低极沉的琴音。 这时候他还没意识到不对劲,只是和往常一样耀武扬威地大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你在说什么屁话?”在他后面进来的抢劫犯在经过他时,还不耐烦地推了一下他,“别给老子堵在这,快往前走!3点快到了,赶紧先找个靠前的位置坐下来。” 抢劫犯走后,又是一堆人哗啦啦地进来了。 随着各个恶人的不断落座,整个礼堂看着竟然有点像是大型招聘现场——而前来应聘的这些人加起来,履历丰富到曾触犯过副本内现行刑法里的所有罪名。 “不是,真的有琴声,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被刚才那位抢劫犯推得踉跄了几步的混混又一次说道。这一次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抬手指了指礼堂最前方被猩红幕布遮着的讲台,想向经过他的其他人证明他没有说谎。 只是此刻礼堂里因为人多而有些闹哄哄的,大家又急着抢位置,根本没人理会他。 直到三分钟后,琴曲的变奏越来越明显、琴声的音调越来越高后,稍微安静下来一些的恶人们才逐渐意识到了琴声的存在。 但绝大数人依旧不将这事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一点琴声而已,谁知道这是不是新领头人的爱好。他们完全没有去探究的意思。 唯有少数几个脑子不好、脾气又暴躁的家伙欣赏不来所谓的艺术,急性子地跑到幕布前,大手一挥就将幕布给拉开了。 他们在拉开幕布的同时还转过脸对礼堂前方的那些恶徒说:“都不知道你们在怕什么?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大下午的弹这种阴森森的曲子……” 这些人嘲讽的话才说到一半,却在他们回过身看清幕布下的演奏者后,彻底被卡在了喉咙口。就连他们放在幕布上的手,也瞬间僵得拿不下来了。 ——因为那位演奏者是卡乐。 即便卡乐当选领头人后一次没来过礼堂,可这里的哪个恶徒没听过祂的大名? 当初祂屠杀其他异种的场面,并非没有其他人类目睹过。卡乐连高高在上的同类都杀,哪还有人类敢去惹他? 就连刚才口出狂言的恶人都恨不得回到过去扇自己几个巴掌。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能让卡乐屈尊来这里弹琴?今天又是什么鬼日子,才让他如此犯贱地非要拉开这幕布。 在恶徒犹豫着究竟要不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然后放下手回去时,卡乐的琴曲刚好奏完。 但卡乐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 祂那双杀异种如屠狗的手依旧停留在琴键上,将刚才那首曲子变调后第二次奏响。 这一次,礼堂里鸦雀无声,于是升高的琴音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而东尽也正是这时候从礼堂右侧的阶梯缓缓走下,走到了卡乐的琴边。 东尽只一耳就听出了祂奏响的是那曲《魔王》。 甚至因为演奏者不同的缘故,曲子的听感也天差地别。 东尽奏曲的时候代入的是魔王视角,整个琴音诡谲阴森又处处诱惑,而卡乐代入的则是旁观一切的上帝视角。 祂毫无感情、又满怀感情地注视着一切的发生,只为等待结局那一刻为祂带来的短暂震撼、与那一瞬的欢愉。 《魔王》的变奏仍在继续。 在其终于变奏到乐曲高潮、昭示着魔王降临时,礼堂的座钟恰好指向了三点。 同一时间,原本在寂静演奏的卡乐毫无预兆地抬头看了东尽一眼。 那双暗金色的眼眸一瞬间晦涩难言。 东尽只是微笑着回望着祂。 在唇角的殷红血色下,他抬起苍白修长的右手搭在纯黑的琴边。于手腕翻转间,他轻飘飘地按下了不知何时握在掌心的引爆器。 下一秒,坐满了人的礼堂正中央轰然爆炸。 在炸弹的爆鸣声中,东尽准确地捕捉到了琴声的又一次变奏。于是他仿佛是在应和般地,第二次按下了引爆按钮。 刚因爆炸匆匆挤到礼堂左侧的恶徒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又经历了第二场爆炸。 尔后是第三次、第四次变奏。 东尽漫不经心地又点了两下,为他们带来第三、第四场爆炸。 此刻琴声已经接近了终末。 东尽也像玩腻了似的,随手将引爆器扔到了三角钢琴倾斜着的琴盖上。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引爆器在即将背面朝上地滑落到地面时,被琴盖的最边缘处给卡住了。 也正是这时候,卡乐的指尖于黑白琴键上最后一次用力。 在那道象征一切终结的琴音下,东尽也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场恶作剧。 ——如果这真的能称之为恶作剧的话。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狂欢序幕?”于东尽似笑非笑的神情下,卡乐一步步走近。 “怎么?你看他们喊得多大声、跑得多自由,这还不够狂欢吗?” 东尽抬起黑伞随意点了点还在四处奔逃、却因为礼堂门被锁而出不去的一众恶徒,说得轻描淡写。 那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导致副本外的观众们一时间都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恶徒了。 “乌力这个人太无聊啦,纯粹的爆炸更是无聊。如果连放置炸弹的人都不够混乱,又怎么能让这个城市真正混乱起来?要知道,混乱是阶梯,也是一切的动力。①” “没有盛大的混乱,哪来最后的狂欢?” 什么是狂欢?不过是无序混乱的美化说法而已。 东尽百分百肯定,自己的这套说辞绝对能忽悠住卡乐。 事实也的确不出他所料。 卡乐给出的回答会且只会是:“你说得对。”
第9章 诸神降临(九) 卡乐的回答确实不曾出乎东尽意料。 但此时此刻,祂平静的神色与平稳的语调却让东尽有些诧异了——因为刚才祂差点被他给炸死。 事情是这样的:两个小时前,东尽在酒店客房里打了两通电话。 第一通电话中,他笑着告诉卡乐自己在礼堂里做了些手脚,用以作为狂欢开启的序幕。让祂如果感兴趣的话,就来见证一下他心血来潮的开场。 当时他和卡乐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应。 电话那头的异种闻言愣是半句没多问,只是理所当然地答应了他的邀约。 于是就有了东尽拨给多格的第二通电话——他让多格在礼堂各个地方随机埋下一些炸弹,并在门外将礼堂大门牢牢锁住。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那些恶徒出不去的原因。 东尽不否认,让多格埋炸弹的那一瞬间,他是想过趁此机会炸死卡乐的。 先前卡乐不是说有目的的行为都算不上艺术吗? 那么随机的炸弹、随机的引爆,完全满足了祂对艺术的需求,十分适合用来为祂送葬。 东尽的行动力向来不弱,所以他在起了这个念头后,也真的试着这么做了。 在借由“真实之眼”发现有一枚炸弹就被安在钢琴边上时,东尽不带丝毫犹豫地按下了引爆键。 好消息是,他按下的四次按钮里,的确有一次连接的是钢琴旁的炸弹。 坏消息是,那枚炸弹的威力一般般,卡乐所在的位置又比较偏后,导致炸弹只炸飞了钢琴左前方拉开幕布的那个恶徒,卡乐从头至尾也就是被飞溢的鲜血沾湿了点衣襟而已。 就那几滴血液,还没溅到东尽自己身上得多。 对此,东尽也没什么遗憾,他本就没多指望异种里的最强者会被一枚炸弹解决。 可炸不死归炸不死,现在卡乐的态度是不是不太对劲? 毕竟那枚炸弹终究是在祂边上爆炸的,即便祂接受了先前自己对于狂欢的解释,也不至于对今日的四连炸半点都不质疑吧? 难不成恋爱脑都是这样的吗?还是说这家伙正铆足了劲等着给我来个大的——比如说在靠近我的一瞬间,拧断我的脖子,让我也尝尝死亡的味道? 想到这里,东尽干脆倚着钢琴架,抬起伞尖漫不经心地点在卡乐被血沾湿的西装领口上道:“真可惜,我还是很喜欢你这件西装的。” 表面上他是在说卡乐染血的西装,实际上东尽完全就是借着伞止住卡乐继续向前的脚步。 卡乐似乎没发现这一点。 祂甚至都没顺着伞尖看向自己的衣襟,只是让目光沿着伞尖而上、划过被束好的漆黑伞身、划到东尽黑西装下同样猩红一片的袖口上。 如果说钢琴后的卡乐仅是被血溅到三分,当时站在钢琴前的东尽根本就是从血里捞出来的。 一个人的身上究竟有多少血,从此刻东尽彻底湿透的西装外套、和其被染红一半的白衬衫就可看出一二了。 东尽见卡乐被伞抵住后,既未继续前进也无主动开口的意思,不由叹了口气。尔后两只手无奈地举起做投降状道:“这都没生气,你比我想得还要无趣。” 原本止住卡乐脚步的长伞也因这个举动被移了开来。 于是卡乐继续向前。在离东尽仅剩一步之遥时,祂才垂着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东尽,似解释似宣告般地说道: “我不会愤怒。我怎么可能会因为死而愤怒?” “追求愉悦而死,只会让我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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