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皇帝,他才知道姜贵妃与琉琼王子合谋篡夺皇位失败,皆被赐死,而这件事竟也有他的参与。 怎么可能?他全不知情,他根本没有指使隐年去做什么。 可是皇帝高高在上地用一种很失望的表情看着他,根本不相信他的解释。 谁能救救他?他不想这样憋屈、可笑地做个冤死鬼。 在他绝望之际,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来为他求情了,是陆云琛。 他震惊于陆云琛竟然没有受牵连,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于两人明明牵扯到同一件事中,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处境,他心中愤恨不平,但性命攸关之际,他也只能附和着陆云琛请求皇帝从轻发落。 “父皇,听说大哥身边的那个隐年在狱中自尽了,死无对证,或许大哥真的是清白的呢,若是父皇心中有疑虑,不如就将他流放至边境,永世不能回京。” 陆云琛的这段话最终变成了现实。 陆云川离开前最后一眼看向繁华的京城时,脑海中闪过这些年骄奢的生活以及他登临极位的宏图伟愿,一切都破灭了。 隐年……他想起那个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边的人,那个人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究竟是隐年在害他,还是有人害了他们? 如果让他知道真相,他一定会杀了让他落到如此境地的人。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 抱着这绝望的念想,陆云川行尸走肉般穿过一座座城池,走向越来越萧索的边陲之地。
第52章 静夜无眠画月魂(三十四) 清晨, 柔和的日光从窗外照进室内。 室内一片安宁明媚之象。 江寒酥站在陆云朝身后,动作轻柔地为他束发,透过陆云朝面前的铜镜, 江寒酥看见他单手支着下巴,微仰着头, 看向镜中的自己, 他柔美可爱的丹凤眼中流淌过浅浅地喜悦。 江寒酥也不由一笑,他喜欢看陆云朝开心的样子。 皇帝的危机解了,陆云川被流放, 陆云朝当然会开心了,连日来压抑、混乱的思绪总要被清理掉的, 面对这小小的胜利,若他还不能喘口气, 品尝一下占据优势的喜悦,那恐怕总有一天,他心中的弦要崩断掉。 他也知道眼下还有些事亟待解决,皇帝已经下令彻查姜家, 那日监牢中福泽供出的证据或许有用,但他还要再查一查, 择一合适的时机再上禀皇帝。 凡事若不能多花些心思谋算, 又怎么能发挥其最大的作用呢? “殿下, 有人送了这个来。”悬铃从屏风外转了进来, 手上托着一只简朴的木盒。 陆云朝转过脸,还没说什么,便感到束在脑后的头发忽然垂落下来, 他疑惑地看向江寒酥。 江寒酥垂着眼避开了他的视线,动作有些不太自然地走上前接过了悬铃手中的木盒。 刚才听见悬铃的声音, 江寒酥下意识地就产生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之前被她看破了自己对陆云朝的感情,此刻被她看见自己给陆云朝束发,他心里总感觉很别扭,在他心里,这样的事是有些亲密的。 他一紧张,便松开了手中还未束起的长发。 乌黑柔顺的长发从他手中滑下去的时候,他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殿下,这里面的东西已经着人查看过了,是一只药瓶和一张字条,字条没有打开,请您过目。”悬铃见江寒酥接过了木盒,便向陆云朝回禀道,她自然看出了江寒酥的窘迫,不过,她无意为难他。 随着悬铃的解释,江寒酥打开了木盒,将其呈送至陆云朝面前。 陆云朝伸手拿起那只一指高的白瓷小瓶,在耳边摇了摇,听着那空荡的声音,他知道了里面应当只有一粒药丸。 他拾起盒中对折过的字条,打开看了看。 他微微侧过脸思索起来,而后将那张字条举到江寒酥面前。 对于陆云朝突然的举动,江寒酥略有些惊讶,继而,他看清了纸上的字:五毒心解药,敬上。 怎么会是这个? 江寒酥脸上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接过字条,对着日光仔细观察起来,甚至拿到鼻尖下面闻了闻,然而,这好像确实只是一张普通的纸。 “怎么了?”陆云朝问道。 “属下以为……”江寒酥在看到那几个字时便下意识地想到了隐年和赫连遥真,无论是哪个都不安全,他们都有下毒的前科,“这纸上被人做了手脚,但应是属下想错了。” “你会这么想,那你是认为这解药和字条出自何人之手呢?”陆云朝拧开瓶塞,将那粒药丸倒在了手心上,他看着那粒褐色药丸淡然问道。 江寒酥想了想,与这件事有关联且能拿出解药的人,只有隐年和赫连遥真。 可隐年已经死了。 而赫连遥真那日被带走后,皇帝召见了他,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那之后赫连遥真就被释放了,皇帝只是说抓了他是误会,抓捕赫连遥真一事,本就是秘密进行的,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当时在场的人,即赫连遥真自己的手下和他们这帮暗卫,皇帝这样做,暗卫自然不会置喙什么,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江寒酥看来,赫连遥真那里疑点重重。 “殿下,若这解药是真的,属下认为赫连遥真的嫌疑最大。” “为什么呢?因为隐年已经死了吗?”陆云朝并没有赞同江寒酥的说法,质疑道。 “他真的死了吗?”陆云朝看向江寒酥,面上表情淡淡的,他说:“金蝉脱壳,这样的事可不新鲜。” “什么?”江寒酥惊道,他从未怀疑过隐年的死,毕竟在原文中隐年不过是个跟在陆云川身边的小小配角,作者对他的描写不过寥寥几笔,江寒酥便先入为主地认为,随着陆云川的败落,隐年也该退场了。 “殿下的意思是,隐年可能是假死,他……” “我随便说说罢了,这只是一种假设。”陆云朝打断了江寒酥的话,他回想起那日在那间昏暗的屋子里,他看到的,隐年那张妖冶的脸。 “现在的问题是,谁会送这个来?我能想到的,会这样偷偷摸摸送东西的人,也只有他们两个,这两人可是都知道中毒的人是你而非我。”陆云朝看着江寒酥笑了笑,轻声道:“你认为他们之中谁想要救你?” 江寒酥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直往下坠。 原来陆云朝在想的是这个问题,陆云朝在怀疑他,的确,无论是去陆云川那里找证据,还是带人抓捕赫连遥真,都是他在自作主张,事后虽然也都向陆云朝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但两次都有隐瞒。 这次关于抓捕赫连遥真的经过,他便是省略了赫连遥真让他背叛陆云朝的事。 他不说,的确也是存了怕陆云朝多疑的心思。 江寒酥面色有些不太好看,难道这解药真是赫连遥真送的?他的目的是离间他与陆云朝,就如陆云朝所言,无论是隐年还是赫连遥真,他们都知道中毒的人是他,如果真是想要救他,直接把解药给他不就行了,何必要传到陆云朝面前来。 这样想着,江寒酥便更觉有口难开,难道要将这些如实告诉陆云朝吗? 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赫连遥真为何要拉拢他,又如何向陆云朝解释呢?说了之后,陆云朝会不会还是觉得他有所有隐瞒,对他更加怀疑呢? “你在想什么?”陆云朝看他脸色都白了,一副急切思索的模样,冷声问道。 江寒酥看向陆云朝,陆云朝眼中的锋芒让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算了。”陆云朝失望地转过脸不再看他。 江寒酥心中一痛。 他不自觉地捏紧拳头,有些冲动地想着,把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好了。 “殿……” “把049叫过来,既然你不想说,就让别人替你说好了。”陆云朝没有给他再说话的机会。 江寒酥一下就泄了气,再也没有勇气把话说出来了,他想,让别人来说也好,省得他再疑心。 “是。”江寒酥声音低哑,他见陆云朝没有再回应他什么,忽的眼眶一热,匆匆走了出去。 陆云朝看着他的背影,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一直站在一旁的悬铃出声询问道。 陆云朝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一想到他可能会背叛我,我就……” 后面的话,陆云朝没有说出口,但悬铃见他此时狠厉的眼神便知那不是什么好话。 “殿下,您忘了阿七不止一次地对您舍命相救了吗?他的命都可以给您,还能因为什么而背叛您呢?”悬铃柔声劝慰道。 陆云朝的神情松懈下来,显得有些茫然,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句:“是吗?” 他将手中的药丸装回瓶子里,递给悬铃,道:“拿去让太医看看,若真是解药,就给阿七吧。” 悬铃走后,049来了。 049见到陆云朝的时候,陆云朝的一头长发已经高高束起,他一身锦衣玉冠,全然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压迫得049不敢多看他一眼,一直紧盯着地面。 江寒酥跟他说殿下召见他时,他见江寒酥沉着脸色,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江寒酥见他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也只是说,殿下问什么如实回答即可,害他一路提心吊胆的。 见了陆云朝,049才知道他要问的是江寒酥的事,那日,在赫连遥真的房间外面,他的确将江寒酥与赫连遥真的交谈听的一清二楚。 陆云朝让他将那天晚上的事仔细说一遍,一处细节都不要漏过。 他很快便想到赫连遥真说要江寒酥背叛陆云朝的话,那天,江寒酥并没有正面回应赫连遥真,但他相信江寒酥是不会背叛陆云朝的,可这件事若要让陆云朝知道了…… 这时,他宁愿是自己犯了错被问罪,好歹要打要罚怎么也都比现下这状况好受。 他不敢说,也不敢不说,才没犹豫一会儿,陆云朝就发怒了。 049吓得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不敢再做他想。 他说完后,便听到陆云朝冷笑了一声,他心想,这回完蛋了,哪知道,陆云朝只是说,将之前江寒酥和赫连遥真的每一次接触都调查清楚,再来汇报给他。 049心有余悸地走了。 陆云朝心里很不是滋味地想到,赫连遥真竟然想要把江寒酥带走,就连049都差点为了他欺骗自己。 他很不高兴,很讨厌那些人和江寒酥之间莫名其妙的联系。 这会让他觉得,江寒酥不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握住手臂上那个种蛊的地方,死死地握着。 他想,阿七,你不是只忠于我一个人的吗?
第53章 静夜无眠画月魂(三十五) 江寒酥找过049后, 便回了卫所,自从和陆云朝住在一起后,他就很少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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