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酥思索了一下,道:“也不是补回来,只是属下见殿下还在休息,寝殿外面又有侍卫把守,应当不会有事,便来练刀了。” 他看着陆云朝的眼神变得柔软起来,带着些小心翼翼,他这也算是擅离职守了,不知道陆云朝会不会生气。 陆云朝和他想的完全不是一个思路,他说:“方才我见到了,你的刀法已经很厉害了。” 听陆云朝这样说,江寒酥面露愧疚,道:“还不够。” 陆云朝没想到江寒酥会如此追求武力,这和他以往对江寒酥是认知不太一样,他以为江寒酥是不喜欢暴力的。 难道是因为那个毒? “阿七对自己如此严格吗?我看你如今已是东宫暗卫里最厉害的一个了。”陆云朝笑着说道,状似闲谈,实则是想知道江寒酥为何如此在意这个。 虽说习武之人必定都希望不断提升自己的武力,超越他人,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他总觉得江寒酥和别人不同,比起练武,他应该更在意自己。 方才醒来时,他真觉得江寒酥那时应该是守在他身边的,因此没看见他,心里才觉得那么不对劲。 江寒酥听他那样评价自己,耳下悄悄浮现出一抹红晕,但他还是正色道:“不是,如果属下的实力真的足够强,就不会让殿下受伤了。” 陆云朝见他低垂着眼,有些懊悔,可陆云朝知道当时完全不能怪他,是自己没给他解毒才造成了那个结果。 “那不是你的错,如果当时你不是蛊毒未解的话,那些人根本没机会得手。”陆云朝不想他给自己强加罪名。 江寒酥不认同他的说法,但想到自己好像一直在反驳陆云朝,便说:“殿下恕罪,属下认为,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行,那样的事,重要的只有结果。” 陆云朝听他这样的言论,心里五味陈杂,比起他,自己刻意引他蛊毒发作的行为好卑劣,他甚至不敢告诉江寒酥真相。 这世上为何会有江寒酥这般的人? 陆云朝杀过人玩弄过手段,但他从不觉得愧疚,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敢说自己对江寒酥也问心无愧。 他仰头看了看湛蓝的晴空,轻声叹道:“你和旁人真的很不相同。” 阿七,现在我知道了,你的一切想法都是以我为先的,就连这奇毒所显现的强烈念头,也是因为之前碍于白日要在我身边当值,又想变强,只好日日不松懈地在我还在睡梦中时就起身练功,现在终于敢寻了空便来练了。 这样的想法让陆云朝觉得心里有滚烫温柔的潮水漫上来,让他有些沉溺。 他按耐下心中的情绪,摆出一副轻快地笑容,问江寒酥:“阿七,除了这个,你还想要做什么?” 江寒酥想了想,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见他是这样的反应,陆云朝有点心疼,他引导着说道:“阿七,你知道吗?从小悬铃就跟在我身边,她还不大懂事起就照顾我,她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我身上,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她很喜欢自己研究粉黛胭脂,做那些东西时,她会很开心,那你呢?你有没有为了自己想做的事?” 江寒酥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悬铃陪着陆云朝的时候比自己多多了,陆云朝还知道悬铃的喜好,还会关心她开不开心。 更重要的是……悬铃是个漂亮体贴的女人,而自己…… 江寒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突然很计较这些,这些他以前也知道的事就莫名其妙地在他心里被无限放大了,导致他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他看着陆云朝的眼神变得幽深,此刻,陆云朝一切甜美的语调、表情都好像是为了另一个人,可是他想要陆云朝只注视着自己。 陆云朝还在说着什么,然而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忽然逼近陆云朝,伸手攥住他的手臂。 陆云朝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被江寒酥突然的冒犯惊住了,随后他注意到江寒酥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深沉之下仿佛酝酿着压抑已久的风暴,要将他吞噬掉。 陆云朝知道那是什么,但他从未想过江寒酥会对他这样。 一瞬间,方才在陆云朝心间积攒起的温情全都破碎了,那里好像破开了一个大洞,洞里是无尽的黑暗和坠不到底的深渊。 陆云朝想要抽回手,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抵不过江寒酥的力气。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御花园,六皇子曾问过他:留这样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不会感到害怕吗? 那时,他自以为江寒酥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对那个问题嗤之以鼻。 “放开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陆云朝挣扎着却被江寒酥逼得后退。 江寒酥见他用受伤的那只手推拒自己,既心疼又有些难过,为什么要推开他? 他控制住陆云朝的手臂,将他的背抵在凤凰竹上,在竹叶的阴影下,江寒酥的表情有一些哀伤,他只是希望陆云朝不要再挣扎,伤口会裂开。 他俯身一把抱起陆云朝,将他带回丽正殿。 陆云朝在人前没有挣扎,一进寝室内,江寒酥刚放下他,他就往里跑,但江寒酥一下就抓住他了。 江寒酥将陆云朝按倒在床榻上,伸手解他的衣服,他见陆云朝挣扎的厉害,脸色惨白,便觉得他肩下的伤一定裂开了,想要给他重新换药。 陆云朝感到心头一片阴霾,他后悔了,为什么要窥探江寒酥的内心,那是毒,毒能让他看到什么好东西,他不应该贪心。 现在,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得到的东西忽然间就失去了,而且还是被连本带利的讨回去。 他伸手在枕头下摸到匕首向江寒酥狠狠刺过去。 下一瞬,就被截住手腕按在枕头上。 “别动。”江寒酥轻声说:“殿下,伤口流血了,属下为您换药。” 陆云朝卸下了浑身反抗的力气,怔怔地看着江寒酥。 “你……是想给我换药?”陆云朝有些不流畅地问道。 江寒酥闭了闭眼睛,手按在额头上,迟疑着说道:“属下不知怎么了,方才有点……有点恍惚。” 陆云朝没有理会他,还是问:“你方才只是想给我换药吗?” 江寒酥忍着头痛,看向陆云朝。 陆云朝发现江寒酥看到自己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惊慌起来。 “殿下,您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伤口疼吗?属下去拿药。”说着江寒酥就要走。 “等等。”陆云朝见江寒酥已与平日无异,便问道:“你不记得你方才做什么了吗?” 江寒酥想了想,又按住头,道:“记得,但又有些模糊,属下好像……” 他脑海中闪过方才的一幕幕,觉得有些心惊,不该是自己做出来的事。 他说不出口。 “别想了,你换悬铃来,你去太医院催催他们的进度。”陆云朝命令道,脸色语调都有些冷漠。 “什么进度?”江寒酥没明白陆云朝在说什么。 “你中毒了,方才的事情是毒发作了,你最好忘掉它。” 江寒酥见陆云朝是这样漠然的态度,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但最终没说出口。 他清楚地记得方才发生的一切,只是那时他的理智好像完全被情绪左右,他知道自己对陆云朝有怎样的念头,只是他一直压抑着,甚至自己也不敢多想,没想到因为中毒表现出来了。 他一定要揪出这个对陆云朝下毒手的人。 他的眼中显露出一抹狠戾的色彩。 陆云朝躺在榻上,思绪飘飞,或许是他大惊小怪了,江寒酥也没做什么。 他眼睛里水润流光,漫无目的地盯着床帐的顶端看了许久,最终狠狠一闭眼睛,眼尾落下一滴水珠,隐没进头发里。
第31章 静夜无眠画月魂(十三) 围猎场已经被控制起来, 当日跟随陆云朝的人也全部都被关押接受审讯。 皇帝不会放过蛛丝马迹,胆敢刺杀陆云朝的人,他一定会让那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江寒酥从太医院出来后就被皇帝召见了, 皇帝问他陆云朝是如何中箭的,以及他中的毒是什么症状。 对于这两个问题, 江寒酥将前者如实禀告了, 后者,他只是说,这毒会引起情欲, 并没说他和陆云朝之前发生的事。 皇帝说,没保护好陆云朝的事算他情有可原, 但终究也是有错,他给了江寒酥两个选择, 一是离开陆云朝,从此不再做暗卫,皇帝会送他进军营,以他的能力, 未来大有前途,二是在皇帝之前抓到刺客, 否则提头来见。 江寒酥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对他开出那么好的条件, 但他并没有丝毫犹豫就选了二。 江寒酥走后, 皇帝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问道:“朕这样做对吗?” 一道黑色的身影于暗处现身, 跪在皇帝面前,道:“谢陛下,阿七不会让您失望的。” 皇帝看着以臣服的姿态跪在他眼前的人, 质疑道:“是吗?怀青,你不过才见了他一面, 怎知他秉性?” “陛下,二十几年前的考验,对决时,如果不是怀止放过了属下,属下早就死了,那哪还会有机会为陛下尽忠,阿七这孩子,属下虽只见过一面,但却在他身上看到了与怀止一样的正直坚韧,属下愿意相信他。”怀青恳切地说道。 “原来你也会感情用事。” “是,属下会。”怀青承认道,是人都会有感情,即使是作为杀人利器的暗卫也一样。 “陛下,阿七会好好效忠太子殿下的,就像怀止对您一样,如果他不是这样,属下会亲手杀了他。”怀青承诺道。 江寒酥去了重华宫,即使皇帝没有命他追查刺客,他也会去查,方才在太医院的时候,太医告诉他,他所中之毒的解药还差最后一味很珍稀的药材,那是相传只生长在琉琼的一种千年才开花结果的果实。 根据原文剧情,很快琉琼的使臣就会来朝见皇帝,他几乎可以确认,刺客的事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这毒如此大费周章,他们根本不是冲着陆云朝的命来的,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琉琼使臣一定会献出果实或是直接用做交换他们所需求的事物。 琉琼的王正重病中,他的几位王子可以说是在各显神通,都想争得王位。 刺客应当就是某位王子派出的,他是想借献药换得皇帝的支持?可是这毒如此荒唐,简直丢尽人颜面,就算中毒的真是陆云朝,皇帝也不会因此感激他的,会杀人灭口更可能,或许此人还有别的想法? 江寒酥暂时不能做出判断,但那夜在重华宫撞见姜贵妃的幽会,他确信那个男人一定是想利用姜贵妃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个目的自然也是与夺得王位有关。 江寒酥要利用他们之间的斗争。 江寒酥去重华宫是为了见六皇子,他请六皇子屏退左右,说自己与他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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