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唐绒招招手:“把那个破花瓶放下,你过来。” 唐绒垂着眼,将花瓶放在柜子边,走到柳环面前,一副任凭吩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老实样。 柳环扬扬下巴,指向不远处的凳子:“喏,你去做那里。” 唐绒朝那个方向看一眼,是昨晚柳环发疯的地方。 但很显然,庄园里的仆人效率不错,昨晚破碎的镜子,现在已经被换成完整的一块。 唐绒坐下,镜子中正好映照出他的脸。 穿着一身普通的杂役服,虽生了一副精致好皮囊,可表情实在平常寡淡。 两只手放在膝盖,规规矩矩的坐直,像是乖巧的bjd玩偶。 柳环跳下床,走到唐绒身后,按住他的肩膀。 他从镜子里,只能看到自己的脸,还有柳环的胸口。 那人站在自己的身后,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又观察不到表情,唐绒很心慌。 但他努力保持表情平稳,忽略肩膀上那两只冰冷的手掌。 现在这种情况,按照柳环的恶趣味性子,就算突然拿出一把刀给自己来个透心凉,然后哈哈大笑的看唐绒倒在血泊里,唐绒也不会意外。 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了。 “放松点,做这么直干什么?”柳环拍拍唐绒的肩,不知道从哪里拉出来一把椅子,放在旁边,坐下。 这下镜子能同时映照出两个人的影子了。 柳环抱着双臂,放松靠在椅子上,注视着镜子中的身影。 似乎是很满意什么,嘴角微微勾起。 不知道是在看自己,还是在欣赏唐绒。 唐绒心砰砰直跳,他完全摸不清柳环的行动思路,生怕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里。 要面对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还好,可自己身边这位。 只是邪神披了个人类皮囊罢了。 自己现在法力大部分被封,正面硬刚估计会被当点心一口闷。 这都什么事啊,以后自己就算在天庭坐牢,也不下来执行什么破任务了。 费心费力不说,居然还会有生命危险。 唐绒心里留下面条泪,心里问候了万界仙子和邪神一万遍。 那边柳环正把柜子拉开,把头埋进去不知道在翻找什么。他察觉到身边人身体紧绷,做的跟木板一样硬,随口一问。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这个时候太过掩饰反而会有嫌疑,唐绒控制着自己的语速,在磕磕巴巴的同时又增添一种紧张感:“我……没有……没紧张。” 柳环专注找东西,没留意他的异常。在柜子里刨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拖出一个大盒子。 “呼——终于找到了。”柳环一甩头发,将盒子抱起来,放在桌面。 忙活了这么久,柳环脸上早就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他甩甩袖子,将脸朝向唐绒,非常理所应当:“给我擦汗。” 唐绒左右看看,这附近没有能用来擦汗的东西,桌子上连个纸巾都不放,手帕也没有。 总不能让自己用袖子给他擦吧。 正想起身去找点东西,可刚一动手就被拉住,身边传来不满声音:“你站起来想去哪里?” 唐绒:“给你找擦汗的东西。” 柳环一脸奇怪,他指指唐绒的袖子:“你拿这个给我擦不就好了,我不挑。” 唐绒:…… 谁让自己现在小命在人家手里握着呢? 唐绒认命般的抬起胳膊,用袖子细细的擦去那人额头上的汗珠。 仆役衣服布料当然好不到哪里去,可柳环这家伙,居然抬起脸,一脸享受。 仿佛唐绒的衣服是什么名贵的上等丝绸。 确认这人头上的汗珠全消之后,唐绒才放下手。 柳环满意点点头,他伸手,咔哒打开盒子。 里面满满都是黄金头饰,打开的一瞬间光芒四射,让唐绒条件反射似的眯了下眼。 柳环拍拍手,嘴角勾起,弥漫着微妙愉悦感。 “我们今天下午,就来玩戴头饰的游戏吧。”
第69章 这完全就是个小孩子嘛,怎么比自己还幼稚一些? 唐绒现在满脑袋的金灿灿头饰,晃一下就哗哗乱响。 脑袋上顶着的这堆东西估计有十斤重,对于颈椎来讲是个巨大考验。 “嘶——” 唐绒一边趁着夜色往乌行那里赶,一边抽空揉揉自己酸疼的脖子。 他以透明灵魂的状态,往锁住乌行的那座小房子飞奔。 柳环那家伙不让他走,硬是留了一下午,往他头上塞各种稀奇古怪的头饰。 不时还摸着他的头发自言自语,像触碰着什么绝世珍宝。 总之,奇怪的很,要快速远离。 唐绒一边飞奔,一边心里暗暗的把柳环这人的危险性往上再提一层。 “乌行,开窗!我回来啦。”唐绒逼近那所小房子,本想敲敲窗户,让乌行把玻璃推上去。 但跑近一看,窗户本身就开着。 唐绒也不犹豫,翻身直接跳进去。 都这个点了,逼近后半夜,万籁俱静,乌行还是没睡。 唐绒一进屋,就看到一双灼灼逼人的眼睛,在黑暗中转了几圈,然后锁定自己。 他吓了一跳,后退两步,背部抵住墙面,传来阵阵凉意:“这么晚还没睡?你属夜猫子的啊,这比我还能熬。” 这房间里没有灯,两人只能借着月光,勉强看清对方。 唐绒后背抵着墙,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紧张。 黑暗中一团影子站起,逐渐变得庞大,开始靠近他。 那双眼睛也随着影子一起走过来。 在距离唐绒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 这个远近很微妙,既不会让唐绒感到紧张压迫,但又在对方的控制范围内。只要唐绒有什么动作,对方只需要大步跨前,就可以牢牢控制住他。 黑暗中传出声音,透着点乖巧和沙哑,又仿佛压抑着什么:“在等你。” 那点乖巧感抚平了唐绒心中的紧张,他松了一口气,悄悄将身体站直。 看着这么乖,应该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紧接着,乌行又问,他逼近一步:“日程不是下午六点结束?怎么现在才回来?” 少年的声音透着急迫和紧张,他走进,握住唐绒的手腕。 唐绒用力挣扎,但没能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反而被握的更紧。 刚才只是被牢牢禁锢住,现在这个力度已经有些疼了。 乌行声音中带着些烦躁,先是略带质问,然后又迅速低沉下去:“我还以为你遇到危险了,我还以为你走了。” 最后几个字音量小到,简直变成了嘟囔呢喃。 这幅可怜兮兮又极度缺少安全感的样子,轻易把唐绒的负罪感勾起。 脑回路七拐八拐,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定到,都怪自己回来太晚,又害的人家等自己,又害得人家伤心。 简直幻视某些夜不归宿的渣男。 唐绒停止挣扎,任由乌行握住自己的胳膊。 他走进,抬手抚摸乌行的脑袋,微笑里透着迷之慈爱:“放心,在把你救出去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乌行紧盯着唐绒这莫名慈爱的表情两秒,叹了口气,点头。 深夜回来,居然还有人不睡觉一直在等自己,唐绒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安慰。 他瞅了瞅墙角,外出时在那里放着的满满一袋食物,现在全都消失,只剩下一个空袋子。孤零零的立在墙角。 唐绒挠挠头,他没预料到这种情况:“你一直等我,是饿了?” 明明在出去前补充够了自己认为足量的粮食,但可能低估了这人的消耗速度。 好家伙,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名不虚传啊。 唐绒干笑两声:“都怪我,在外面耽误了时间。没想到我这么晚才回来,你一定饿了吧。” 他有过类似的经历,唐绒认为,他肯定是饿的睡不着,这才会大半夜在这里等自己。 饿肚子的感觉可不好受啊。 唐绒走到墙角,掐起手诀预备施法变点东西出来。 可刚走出去,手就被拉住,一个踉跄,后退两步坐到床上。 乌行闷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不是,我不饿。” 唐绒:“那你是……” “我担心你。” 完蛋,还真是为了等自己才留到现在的,唐绒心里的愧疚度更加一分。 唐绒:“没事,你看我啥事也没发生啊,不用担心。” 乌行抬头,默默的盯着唐绒满头的金发饰:“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唐绒简直想大倒苦水。 他晃晃脑袋,上面的头饰就跟着哗啦啦响:“还能是谁啊?柳环呗。被他捉住了,今天下午陪他玩了一下午的戴头饰游戏。” 乌行瞬间紧张起来:“你遇到他了?在哪里?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 唐绒指指脑袋 :“喏,这些东西都是他给我插上去的,还不许摘。压的我脖子痛死了。” “……辛苦你了。”乌行伸手,拍拍唐绒的肩。 手一放上去就被抖开。 唐绒笑着把乌行的手挥走:“哈哈哈哈痒,你别动。” …… 为了保持发饰不被弄乱,唐绒今晚不能变成猫形。 那张床又太小,是绝对躺不下两个人的。 要是非要躺,就只能紧贴在一起。 唐绒选择把床让给乌行,自己则坐在床尾看月亮。 他盯着窗外只露出一点点的月亮瞧,扭头看了眼背后躺着的乌行。 那人在黑暗中仍旧睁着那一双如星子般的眼,还没睡,于是唐绒出声:“乌行,我记得你之前,跟柳环时很好的朋友?” 乌行回答:“……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 唐绒腹诽,才过去三四年而已,不过弹指一挥间,怎么就很多年了。 他继续问:“柳环什么事都没发生,突然变化这么大,你们之前是好朋友,你不担心他?” 乌行声音平稳:“人总是会变的。随着时间流逝,思想会变,行为会变。虽然这些改变并非一朝一夕能形成,但……可能是我之前没有注意吧。” 唐绒觉得不理解:“那……就算是他变了,你没有想去纠正他?” 乌行苦笑,他伸出手:“你看我现在出得去吗?” 唐绒皱眉,他在斟酌,要不要把柳环身上附着邪神的事告诉乌行。 如果告诉他,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柳环突然之间变化这么大。 那些离谱的行为都是附着在他身上的邪神做出来的,而不是柳环本人。 柳环本人也在邪神的控制下顽强抗争。 唐绒想说,或许自己可以去争取一下柳环,让他跟自己来个里应外合。 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总有一种慌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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