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也不着急醒来,继续躺尸一下,总得给小疯子点时间准备才是,他倒是很期待接下来的会有什么惊喜和意外收获。 “王太医,朕不是问你原因,不要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朕问的是如何治,你若是治不好国师,后果你懂得,王…太医。” 说到后面,尤其是最后拖长加重的称呼,已经是明显可见的怒气上涌了。 王泉自然也听出了这暗含的威胁之意,以这位陛下的性子,他可不觉得在说笑。 “陛下,国师这个病,主要还是心病,说好治也好治,解铃还须系铃人,说不好治也不太好治,古言道,心病难医。” 心病两个字仿佛触到了祁昱煊的疼痛处,因为没人比他更清楚师傅为什会变成模样。 “心病难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还用你来告诉朕,如果你这般无用,不如你满门上下,先行给我师傅探探路如何,王太医。” 威严不容置喙的话语,满满的都是暴戾残忍,但眼中却充斥对自己师傅的担忧。 王太医本就躬着回话的身体,扑通一下直接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容老臣再多说两句,说不准事情会有转机。” 祁昱煊向来没什么耐心,但是事关师傅,容不得半点马虎,且这王太医已经是宫中资历最老医术最高的了,于是点了下头,让人继续说下去。 “陛下,老臣看来,能救国师的恐只有陛下一人。 国师虽失了智,却还记得陛下,念着陛下的名字,可见陛下在国师心中是有几分不一般的。 陛下可以尝试引导,让国师认为他做错的,不敢面对不敢承认之事,并没有错,是对的。 如果国师还是觉得是自己错了,那陛下也可以引导成,是事出有因,错不在他,这样也许就能解开心结,让国师自己走出来。” 祁昱煊脑海里仔细思量着王太医的话语。或许真的可以一试,那天发生的事,本就不是师傅的本意,本就是他的错。 “可是,如今师傅一见到我就情绪更加剧烈,朕又该如何是好。” 和缓了点的语气传到耳畔,王太医心中大石微微落了下来,好好斟酌了一下才回道。 “可能国师口中的陛下并不是现在的陛下,而是他记忆中那个陛下。” 祁昱煊听到后,颇有种拨开云雾见光明的感觉,原来竟是如此。 那个朝夕相处五年,既懂事乖巧,又可怜单纯,还对师傅崇敬有加的祁昱煊,才是师傅口中的煊儿。 如今这个祁昱煊只怕是师傅眼中的噩梦,所以喊的人怎么可能是他呢,他在做什么白日梦。 祁昱煊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么嫉妒自己,那个曾经的自己。 想通了之后,祁昱煊没再说什么,只是摆手示意退下。 “陛下,老臣,告退。” 王太医爬起来退了出去,行走间还用衣袖摸了摸脸上的冷汗,差点就交代在这了。 屋里瞬间寂静的落针可闻,一会儿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陆湛感觉祁昱煊应该是向他走过来了,有纱帐被掀起来的轻微声响传来,床侧微微塌陷了几分。 陆湛知道祁昱煊就坐在床边,却没睁眼,只是继续维持着一动不动的睡姿。 脸上被温热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耳边传来了爱意满满又带着点偏执难自控的话语。 “师傅,你一定要好起来,知道吗? 煊儿知道,以你的性子,知道了自己如今这般模样,怕是一秒都不愿苟活,还不如死了干净。 但煊儿无法接受师傅的死,只是想想,就疼的难以忍受。所以允许煊儿的自私,强留师傅这样陪着我。 但煊儿答应师傅,不会太久的。师傅以后真的好不了了,煊儿这么爱你,也只能成全师傅,陪着师傅一起死了。 想来合葬在一处,也是一种圆满了,只是欠师傅的,却只能来世再还了。” 一段话听的陆湛真的是心中意味难明,这动不动就想着一起死的操作,还有这觉得一起死了也是一种圆满的思想。 怎么觉得和林斯诚那小孩感觉这么像呢,可是林斯诚和祁昱煊各个方面又相差甚大,难道只是他的错觉,还是只是一种巧合。 陆湛想了一下,没想明白,想放弃,又感觉有点抓心挠肝。 察觉到额头好像对方吻过,温温热热的唇,倒不是自己这般总是带着抹凉意。 纱帐被重新放下,一阵脚步声轻响,门关上的声音传来。 应该已经走了,如此想着,陆湛睁开了双眼,隔着纱帐,淡漠的双眼看了一下,祁昱煊离开的方向,眼中带着几分探究和审视。 上个世界陆湛陪林斯诚待了五十年。要说一点感情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林斯诚是陆湛第一个任务对象,也是他养的第一个小孩,难免多付出了几分精力和心血。 所以二次进入时,对其更加容易心软,加之后来生了几分心思,虽然不是爱,但是于他也确有几分特殊。 可是真的会有这般巧合的事吗?不同的两个人,一样的感觉。 可是他们两都没有主世界记忆,也没有系统,确实又只是小世界的人物角色。 陆湛还是想不明白,也只能先将此事暂时搁在一边。 任务要紧,还是先搞任务吧。
第30章 悲惨小皇子的贵人12 短时间应该也不会有人来了吧。陆湛起身下床,撩开纱帐走了出来。 一袭白色衣袍,捏在手中的念珠,则被取下,在左手腕缠绕了几圈,衬得肌肤越发雪白,清清冷冷的面容,惊艳的五官,眼中还是一如既往地淡漠。 环顾了一下所在之处,该说不说,这间屋子的所有摆设都很熟悉,没记错的话,跟他以前国师府住的那间屋子一模一样。 虽然没有看到外面,但显然身处之地应该是皇都的国师府无疑了。 离开了六年了,此地干净整洁的好像是从来没有人离开过一般。应该是小疯子维持的吧,除了他估计也不会有人涉足此地。 陆湛走走看看,时不时点点头,路过放经书的架子时,看到了好几本世间难寻的孤本,看得出来不是一时之功,心情也因此愉悦了几分。 小疯子表皮变得再怎么乖戾残忍,内里到底还是留有几分当初少年的模样。 没一会儿,陆湛就回到了床上重新躺下,整个人又很快速的进入了状态。 这样做,也是避免祁昱煊回来的太快,撞破了,就前功尽弃了,之前立的人设也彻底崩塌,所以陆湛还是比较认真对待的。 …… 祁昱煊刚才特意离开,从头到尾,照着记忆中曾经的自己,好好的收拾了一番,又对着镜子不断调整自己的脸上表情,磨蹭许久,方才出门。 打眼一看,如今的祁昱煊,看上去早已和之前的年轻帝王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一袭青白色衣袍,淡绿中透着一股雅致清新,同色的玉簪挽起了大半秀发,其余披散在脑后,几缕垂在胸前,平添了几分少年人洒脱,狭长的凤眼中清澈又单纯,脸上还带着柔和乖巧的笑意。 一眼望去,只让人觉得,这大概又是哪家精致漂亮又不谙世事的单纯小少爷。 祁昱煊一路走到了门口,来的时候心中就有点紧张,如今更是忐忑的厉害,生怕有哪里没记起来没回忆起来,出了差错。 站在门口,又在脑中从头过了两三遍,确定现在的自己基本和曾经一般无二,没什么遗漏,才缓缓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陆湛听到了声响,没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维持好自己的状态。 步行几步,祁昱煊便看到了层层精美纱帐,还有隐隐约约被遮挡着的黄花梨木架子床。 祁昱煊还记得,这是师傅比较喜欢的摆设。师傅向来如此,不爱金银珠宝,锦衣华服,反倒对各种名贵木料偏爱几分。 掀开层层纱帐,蜷缩着身体,躲在被子下面的人影,落入了祁昱煊眼中。 师傅醒了?怎么醒的如此之快,他就离开了一会儿而已。 使人昏睡的药,因着不能多服,祁昱煊唯恐副作用会影响师傅的身体,感觉昏睡的时间足够到达国师府,便停了药。 早知道如此,刚才就该守在这的。 也不对,还好他刚才不在,否则岂不是又让师傅情绪剧烈波动的更厉害。 祁昱煊轻轻的把被子掀起大半,露出了弯曲着的后背,微微颤抖着,透着身体主人的不安。 剩下的小半,却感觉有一处被紧紧捏着,祁昱煊心中明了。 眼中浮现了几分痛苦之色,抬手轻抚着面前的薄背,轻声低哄。 “师傅,别怕,是煊儿,不是旁人。” 柔和的话语中透着浓浓的依恋。 “煊儿……” 隔着被子传来了一声颤音,带着丝丝不确定。 “是煊儿,师傅,咱们先出来好不好,别把自己憋坏了。” 祁昱煊温和宠溺的轻哄着,脸上亦是乖巧至极。 虽然没有听到回应,但是却感觉到被子被捏住的地方松开了,心中泛起一丝很轻微的喜意,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没了被子遮挡,陆湛的身影也彻底暴露了出来,落在了祁昱煊眼中。 双眼还是有点浑浊,发着呆,左手则至于胸前,比起那天已是好了太多。 祁昱煊视线往下移了几分,眼中浮现的画面,让他脸上刻意维持的表情差点崩塌,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及时回神,恢复了过来。 他没想到,哪怕已经离开了圣宗那方小院,早已收拾整洁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师傅的右手却还是一如当初那般,遮挡在那处衣袍上,仿佛这已经成了刻在潜意识里必须要牢记的动作。 不管如何悔恨自责,祁昱煊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崩,师傅还等着他呢。 “师傅,你起来看看我,我是煊儿。” 陆湛回头看着,浑浊的双眼好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祁昱煊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地任由床上的人打量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好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微微起身,转向外侧,右手则紧紧捏住了那一片衣袍,不漏分毫。 “煊儿…我就知道……他不是……煊儿……我没有……你别听他胡说……”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话语,一点都不连贯,甚至都不算一句整话。 “嗯,师傅不用多说,煊儿知道师傅没错。” 祁昱煊抬手附在了陆湛右手上,想将其扳开。 但他刚有动作,刚才还平和的青年瞬间往后躲去。 “煊儿……脏……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祁昱煊直接没忍住,满脸悔恨自责,双眼发红,滚烫的泪水滑落,没入了床铺之间。 他仿若赎罪般,跪在了青年面前,一手抚着其后背,一手轻轻放在其右手上,凤眼柔和,又带着坚定,直视着那双有点浑浊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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