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澜丢了一块石子下去,没有回声。 凭他低阶筑基的实力,还是放弃吧……陆听澜施施然起身,打算去找单悉。 在他走后没多久,来了一群身着浅灰服饰的仙门弟子。 “师兄,看来方才发生异动的就是这里了,难不成有什么秘宝现世?” “这是传送符,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 被叫师兄的人,身着与他们同样的灰衣弟子服,领口处却有银线锈成的仙鹤祥云,足以昭显身份。 他盯着悬崖下面,只思忖片刻,便伸手示意一起下去。 他有金丹修为,身边却还有元婴期的师兄,但一众师兄弟都以那人为主。 …… 他们下去之后,陆听澜也带着单悉等人赶了过来。 人一汇合,没有犹豫,也一个个往下走。 越往下,白雾越浓。 他们是剑修,但在浓雾中御剑毫无方向,唯有缓缓下降,同时四面警戒,以防空中出现妖兽或其他意外。 陆听澜还没能学会御剑,只好站在单悉身后,双眼盯着深渊下,他手中悬翦有些异动,越往下,异动越明显。 终于,他们到了地底。 地底的雾让他们什么都看不清,弟子们只好各个高举明珠,牵着手以免走散。 只是走了没几步,就听得周围有声音传来。 “对面可是凌绝宗道友?” “你们是谁?” 双方对了名号,确认对方是苍梧宗的人,那边的人也不知说了什么,一时间倒是没有再对话。 陆听澜双耳微动,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雁景惟?” 对面的队伍一阵沉默,好半晌才有一道声音回应,“是我。” 离得近了,陆听澜才发现对面的人是雁景惟,不由得微微挑眉。 虽然在坑底,但因为是熟人,彼此间的戒备降下去不少。 单悉更是主动邀请结盟:“浓雾凶险,怕有异兽突然袭击,不知道友可愿与我等结盟,一同探索此地?” 苍梧宗弟子都看向雁景惟,雁景惟扫过四周,有些迟疑。 秘境虽大,但进来的修士也不少,若结盟,势必双方都要少分一些…… 陆听澜看到他面上的犹疑,突然出声:“阿琅师弟与我们意外走失,怕就在这坑底,还需劳烦雁道友帮忙找一找。” 言居琅与他同是‘天命’,按照雁景惟的性子,应当不会对此冷眼旁观。 雁景惟闻言果然被吸引心神,只是眸光投来,落在陆听澜眼里,倒不像担心,像有些不满? 陆听澜怀疑自己看错了,雁景惟对什么不满? “好,我答应你们,届时若有所得,两派平分,机缘不算其中。”雁景惟答应了,所谓机缘,大多认主,便是想分也是没得分的。 两派弟子站在一起,又成了一个更大的队伍。 此时人多势众,两派便商量着先寻到边。 陆听澜混在其中,随波逐流,只是脑海中还在想着雁景惟那不满的一眼。 他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先前下山碰到邢迎那趟,被雁景惟看出些端倪来,近来忙于修炼准备探索秘境,雁景惟又回了苍梧宗,这才一直没找到机会狡辩一下…… 总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记仇到现在吧? 陆听澜心中思量,和人换了位置,直到站到雁景惟周围。 雁景惟看到他来,神色未动,却也连眼都不抬一下,一副确实在赌气的模样。 陆听澜见状心中有底,凑过去,却不是道歉,而是低声道,“阿琅师弟是突然不见的,彼时我们正在一个山洞中,山洞不见他亦不见,此地却多了个大坑,我怀疑原先所待的山洞另有玄机,或许是某种放大的灵器。” 说正事,雁景惟总不好赌气。 “灵器?”雁景惟果然转过来头来,才说了两个字,还未来得及问更多,就见陆听澜与他凑得格外近,近得能叫他看到陆听澜眼底的狡诈。 雁景惟:…… 陆听澜倏地眨眼,将自己包装成正经人的模样,“换言之,若找到阿琅师弟,兴许就能知道,造成这深坑的是什么宝物了。” “那便找吧。”雁景惟只憋出这四个字,熟悉的、只在幼时出现过一次的,被戏弄的不忿,又浮现心头。 陆听澜笑了笑,这回终于轮到狡辩,“当初的事情都是巧合,我若真的从未放弃修炼,为何要下山?难不成我能预料到自己会筑基,又预料到泠弦子所说的话不成?你看我平素修炼,像是会拿剑开玩笑的模样吗?” 不像。雁景惟在心中道,但正是因为不像,所以才令他纠结,令他矛盾,总觉得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曲折。 “若我真有这般本事,那十年,也不会蹉跎度过。”陆听澜悄悄兑一点惨,语气怅然。 雁景惟神色怔松,心中沉寂下来。 也是,他强掳陆听澜去北境,又送回凌绝宗,为的就是修炼二字。如今陆听澜可以正常修炼,他又何必挂心于这些‘巧合’呢,反而本末倒置…… 陆听澜在一旁悠悠叹气,“我还当沧澜洲这一趟走来,你我也算得上至交好友,没成想……” “对不住,我并非有心疑你。”雁景惟嘴比心快,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陆听澜却已经将他的歉意接收,“无碍,事情确实巧合,只要你信我就好。” 雁景惟把心底的未尽之语咽下,心中反复锤问自己,难道真是误会? “师兄,我摸到边了!?” 随着一声惊呼,所有人都往一个方向汇聚,又亮起明珠照明,一片还算整齐的切面展露在众人眼中。 新生的泥土壁上有大片压痕,痕迹紧实相合,陆听澜上前仔细查看,像一副记录了祭祀的图画。
第40章 众人皆看着壁上那古怪的痕迹,一时间猜测不断。 凌绝宗弟子是从石洞里被颠簸出来的,自然猜到原来这地方应该有一高山,这高山突然消失,大约是灵宝被触动了。 一行人不消多说,便沿着石壁继续查探起来。 泥土壁上有更为完整,也更为复杂的图画,他们将此拓印下来,再派出其他人慢慢摸索,往壁上凸起下手。 陆听澜的注意力都在壁上的图画中。 拓印下来的图案里,从一开始的一个人持剑从天上飞下来,到盘腿坐在半空,脚下有一群跪拜的人,似乎十分虔诚的在拜听,再到这人御剑离去,即便是很简单粗陋的图文,也还是能从御剑的身形中看出几分飘逸。 单独看几幅图,像是仙人临世讲坛,凡人跪服。 陆听澜却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脚下所站是剑仙秘境,秘境在凌绝宗山脉里的深处,这里几万年被仙门占据,凡人如何突破那些危险的天堑来此处? 总不能是前辈仙人自己在灵宝上刻画的吧,就为了记录自己在人间讲坛,凡人信服的模样?那这位仙人还真是够自恋的。 “看出什么了?”雁景惟问他。 陆听澜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又道:“我怀疑那山就是灵宝,只是被放大了无数倍,故而压出这些痕迹。” 雁景惟听罢,视线落在那一幅幅图上,“会刻画祭祀场面的灵宝,大多为盘、鼎、钟等,你说山中有石洞,那大概是有出口的器皿。风击内壁,言居琅拔剑触碰机关,金戈相击,那面石壁大概就是灵宝的底部……” 陆听澜没想到他能分析出这许多,这恰恰和他心中的猜测不谋而合,他道,“大抵是鼎形的灵宝。” 雁景惟亦点头,此时他们已经沿着墙壁面摸索了一圈,从脚下的步伐可以判断走的并非直线,亦佐证了‘鼎’形灵宝的存在,而新的图画开始出现在陆听澜眼前。 这面‘鼎’身上,似乎印了好几个篇章,第一篇若讲的是仙人传道,那第二篇便是仙人赠物。 陆听澜看到画中‘仙人’做出递出的动作,而他脚下匍匐着不少人,其中有人得到了好东西,高兴得手舞足蹈,也有人还没得到,高举着手企图吸引仙人的注意。那些东西的形状也很好猜,有布匹也有铃铛,还有书和绳子,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 很快转到了第三幅图上,这幅图更像探索,一群人跋山涉水,也不知在找什么,最终的图里也没显现出来。 但图中的人,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上一幅图里仙人赠予的东西。 这么看,倒像是仙人以那些东西托付他们帮忙找东西。 陆听澜对这个‘被寻找的东西’有点兴趣。 什么样的东西,仙人找不到,要依靠凡人呢? 最后一面,是仙人飞走的图。 这一幅图比前三幅的刻画都要少,只有几笔云纹,昭示这仙人飞远,而地面上空无一人。 陆听澜愈发觉得古怪。 最后一幅图何至于用一整面的篇幅来记录? 难道真是先人前辈为了记录自己飘逸的身姿,这才刻画了这面‘鼎’。 祭祀用物,总不至于是自己做的吧,难不成是他的后人弟子所刻画? 陆听澜想不明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前方,单悉与其他元婴期弟子开道,忽然将所有人都呼唤上前,“这里有个暗道。” 两宗弟子连忙上前,只见一个一人高左右的暗洞出现在眼前。 众人没有迟疑,以元婴弟子分在头尾,再是金丹筑基,一层层将修为最弱的弟子包在中间,然后朝着暗洞里面走去。 他们担心有陷阱,却是一路平安,径直走出了暗道,另有天地。 这是一处空旷的山谷,山谷静谧无声,看上去却十分恬淡安静,排除这是秘境里面,实则是个很风雅的地方。 忽然,左面传来打斗声,众人戒备起来,抬头望去,却见来人穿着凌绝宗的弟子服。 是辛肆。 “阿兄,你怎么在这里!”辛无咎最是激动,当下往前奔跑过去。 辛肆起先还疑心是幻像,但等辛无咎到了跟前才放下戒备,一行人汇合在一起。 “阿兄,怎么就你一个人,阿琅呢?到底发生了什么?”辛无咎把众人的心声问出来。 辛肆解释,原来他看言居琅拔剑时,便感知到了危险,想去拉言居琅,却没想到发作太快,只来得及拉住言居琅的手,随后一阵地转天旋,就被一起带了下来。 他们再睁眼时,便是在一片浓雾弥漫的地方,而眼前有一充满灵气的小鼎,一看便是灵宝,两人便奋起追索,见灵宝触碰机关,又追到了此处。 二人合力之下,言居琅收服小鼎,此刻正在炼化,而辛肆为他护法,方才赶走了一只低阶异兽。 得知灵宝已经被收服炼化,凌绝宗弟子还好,毕竟东西落在自家。 苍梧宗弟子却面面相觑,有种白跑一趟的颓然。 陆听澜上前:“阿琅现在何处?既然是护法,不好离开他太久,师兄快带我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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