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看见第一次经历墨族发情热的季凌纾,摇着尾巴将他扑倒在地,嘴里可怜兮兮地念着师尊帮帮我,眼底放肆的贪念却昭然若揭。 看见被他骗着第一次喝了酒的季凌纾辣得耳朵通红,趁着酒劲胆大包天地爬上了他的床榻,说心口被辣得好烫,偏要师尊身上的清凉来解。 还看见他的双腿被季凌纾架在肩头,在明宵星君高耸庄穆的神像眼前,他唯一的爱徒眼里亮晶晶的,那是爱意盖过了情欲,俯身用下巴蹭着他的膝盖: ——师尊,在这里做下去会对星君的大不敬…… 而他却只是冷冷瞥了那神像一眼,欺身环住了季凌纾的脖颈: ——别怕,有师尊在。 天罚而已,算得了什么。 那时江御早已做好盘算,对神明的不敬之罪,他会代季凌纾受下。 只是此刻江御却如何也想不起来,区区一次天罚,怎么会让他记忆散尽、筋骨受损,沦陷怡宵之地。 更想不起来他当初为何要带着季凌纾挑衅圣神。 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他还没能想起来…… “……江御,你看着我。” 季凌纾将江御脖颈上的血迹舔尽后微微抬起了眼,爬有兽迹的碧瞳中倒映出江御正在出神的脸孔。 季凌纾不悦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又怕弄疼了他,复而卸下了力度, 他不是没有像现在这样恶劣地想象过,师尊干脆就变成一个凡人好了。 不再是万人之上受人敬仰、眼里心里要装着平玉原万千凡人的兰时仙尊,而是只用注视着他一个人的江御。 “轻点……轻点啊!” 江御吃痛。 双手被季凌纾蛮横地扭攥着,这次不仅是伤口,季凌纾埋头在他胸膛前,执拗地在那本该有印记的心口处咬下了一记崭新的痕迹。 怡宵锁更加躁动起来,势必要唤起江御血骨中欲望的共鸣来。 江御难耐地动了动喉结,伸手推搡着季凌纾的胸膛。 感受到江御的抗拒,季凌纾眼底的暗色却更加深重,他脑袋里乱成一团,万事万物的形状和意义都看不清,唯一明晰的是,他想要靠近江御。 眷恋,贪心,还有克制了许久许久的思念。 禁锢在他身上的天道似乎因为於菟的力量而暂时不再作数,他分得清,也认得出,面前人才是他日思夜想的师尊,而那此时此刻被所有人都奉为兰时仙尊的人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冒牌货。 他不是没有想过,干脆杀了那个冒牌货,哪怕他是被迫要取代江御的。 可天道站在蒋玉那边,师尊的教诲更是禁锢着季凌纾,让他动不了手。 “我好想你,” 季凌纾将脑袋埋在江御怀里,深吸了一口气。 方才还很明烈的、只在江御身上嗅到过的淡淡花香眨眼睛已经淡得几乎闻不到,季凌纾知道,天道钉在他身上的枷锁马上就要恢复了, “师尊,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季凌纾终究没敢问出口,师尊有没有也想念着他。 这一次江御几乎能确切地感知到,有淳厚至极的神雾悄然将他们包裹,浓粹得快要将空气取代,明晃得让人睁不开眼。 下一次抬眼,季凌纾眼底的戾气还在,晶莹却已暗淡不见。 “你也……再等等我。” 江御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他理好自己的衣衫,忍着反胃感记住了那缠绕在季凌纾身旁的神雾的味道。想必这就是明宵星君的力量,所谓的“天道”。 季凌纾如梦初醒,也不顾遍体还流着血的伤口,咬牙切齿道: “那茧妖玩了一出金蝉脱壳……它没死透,我师尊还在它手上!” 他环顾四周,明锐地抓住了那根用肉眼完全无法看见的茧丝,丝的那头就是茧妖的本体。 见季凌纾要去追,江御亦敏捷起身,扯住了他的衣角: “我要和你一起去。” “你?” 季凌纾微微蹙起眉来,心里哪怕急躁万分,对着江御他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能耐下性子来, “你去又帮不上忙,乖乖回暖月阁等我不行吗?” “我要去。白天你已经丢下过我一次了。”江御坚持道。 季凌纾闻言莫名有些心虚,只得打算把江御扛起带着走,但又想起他定然是会嫌弃自己满身血污,最终只“啧”了一声,变幻出柔软的狼尾,卷上了江御的腰。 漆黑的夜色之中,矫健的身影跃然于都皇城金碧辉煌的宫殿之间,转眼间便消失在了皇宫尽头,跃入了山林里。 江御被狼尾巴卷着,略有挑剔道: “别把我衣服弄皱了。” 季凌纾愤然瞥他一眼: “让你回去你偏要来!回去泡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喝着茶等我不舒坦么!” 江御挑了挑眉,没再顶嘴。 他十分在意季凌纾使用的那一混沌的力量,因而想再看他出一次手。 “这丝快到头了,小心点。” 季凌纾忽然点了脚竹枝,抬手为江御挡住没被尾巴包住的脑袋,从茂密的竹叶之间穿梭而下,翩然落地。 竹篁深窈,将寂冷的月色遮掩得严严实实,不见华光。 季凌纾扯了把他们追随而来的茧丝,隐隐有凌光反烁,能模糊看见那细丝连往了竹林深处伸手不可见五指的一片黑暗之中。 季凌纾握紧手中的剑,将江御护在身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漆黑的深处靠近。 “簌簌——” 只听有脚步踩碎地上落竹的声响传来。 二人蓄势待发,紧盯着眼前的那片漆黑,有人正在朝他们缓步靠近…… “咣——!” 剑震嘶鸣。 是季凌纾主动止住了破空而出的佩剑,他紧蹙眉心看着自黑暗中走出来的人,疑惑而不耐道: “怎么是你?!” “这是小生的工作呀。” 只见仝从鹤笑意盈盈地架着昏迷不醒的蒋玉走入了二人的视野, “猎捕皇城周围的妖物,保护皇宫中人的安全,小生就是靠这个赚钱糊口的,”仝从鹤边说边将脸朝向身旁的蒋玉,“前半夜小生听到有异动便追出来看了看,好巧不巧,正遇上了你师尊呢。” “那妖怪呢?”季凌纾追问。 “已经除掉了,小生遇到它时它已受了伤,因此并没费多少功夫。” “你白天不是说那茧妖被你们城主当做国宝么?说除便除掉了?”江御又问。显然是对仝从鹤抱有疑心。 仝从鹤闻言怔愣住,缓了好半晌,才震愕道: “公子说、说刚刚那个就是宫里的茧妖?” 季凌纾冷嗤一声:“不然你以为呢?” 仝从鹤脸色白了白,开始咬着指甲兀自踱步,嘴里振振有词道,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小生的饭碗不会保不住了吧?” “在宫里看着那么可爱,刚刚却是那副模样,吓死小生了,这谁认得出来呀?” “要不就和城主说,是它强掳兰时仙尊在前,小生此举,还许了你们金霞仙宗一个人情呢……” 季凌纾听得头疼,无奈道: “你就说是我除掉的,谁让它动我师尊的。” 仝从鹤立刻拍掌:“季兄真有担当,小生就等你这句话呢。” 季凌纾:“…………” 作者有话说: 抱歉昨天没更~祝大家双节快乐呀!今天会加更补上!
第63章 我见犹怜(二更) “罢了,就当谢谢你搭救了我师尊。” 季凌纾叹了口气,反正他也不怕得罪城主。 他从仝从鹤手里接过蒋玉,确认了蒋玉只是暂时失去意识,并未受伤中毒。 “季兄心善,” 仝从鹤笑呵呵道, “小生其实正准备去暖月阁找你来着,白日你让小生派人去追寻三皇子殿里被偷走的那盏烟玉绦环花瓶,刚刚传来信报,在城中一家当铺里找到了那花瓶上的一只玉环。” “果然!” 季凌纾眼里一亮,那小偷光顾过当铺就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找到它真身只是时间问题。 他问仝从鹤道:“那当铺在哪?” 仝从鹤眨眨眼:“季兄不打算休息休息?现在就要去继续追查?” “后日入夜前抓不到那盗贼你们三皇子就要一命呜呼了。”季凌纾冷冷道。当然就算没能救下三皇子,他也并不会觉得惋惜。 “季兄真是侠肝义胆。”仝从鹤夸赞道,让人听不出是真心实意,还是揶揄调侃。同时也将当铺地点、名称都告知给了季凌纾。 “那我师尊就劳烦你送回暖月阁了。” 反正已经出宫,季凌纾决定当即赶往那当铺,他不放心国师手下人做事,要是盘查那铺子时打草惊蛇,让盗贼跑了就糟糕了。 “小生定然不负季兄信任,” 仝从鹤又接过了蒋玉, “那这位江公子呢?不和小生一起回宫吗?” “他跟我一起。” 季凌纾不由分说道。省得江御又要拿他白天把他一个人晾在宫里说事。 江御闻声,欣然点了点头。 仝从鹤了然地笑了笑,“那小生便祝二位武运昌隆。” 季凌纾“嗯”了一声,在仝从鹤面前没再露出尾巴,而是搂起江御的腰改为御剑而行。 江御瞥他一眼: “刚刚为什么不用剑,要用尾巴?” 季凌纾状似无意道: “就想试试。” 实际上是因为如果不用尾巴干点什么,那玩意儿就会一直摇来摇去。 那时他并没有细想,他的欢愉到底是来自于和江御片刻的亲昵,还是因为撕碎了妖怪后破坏欲得到了餍足。 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仝从鹤目送着他们离开,沉寂许久后,才幽幽开口,似是在讥笑: “惯着你也总有个限度,这几个人不好惹,别在这时候给我添麻烦。” 四周寂静无人,只余风声。 仝从鹤不像是在自言自语,更不可能是在和昏迷的蒋玉说话。 风声簌簌,渐渐大了起来,又缓缓平息,像是在回应着他。 半晌,仝从鹤从怀里掏出了一小盒食匣,打开的一瞬甜香扑鼻,正是宫里特有的桂花点心。 食盒似乎是用神雾护着带来的,还腾腾冒着热气。 风声又大了些。 仝从鹤浅笑一声,“不就是为了这个?” “咕……咕呜……” 薄夜中的乌云散去,水色的月华将仝从鹤所站之处照亮,随之一起亮堂起来的还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有九尺之高的白乎乎。 仝从鹤骗了季凌纾和江御。 茧妖并没有被他除掉。 “拿去。” 仝从鹤从盒中拿出一块点心,抛给了跟随在他身边的白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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