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瑜白和张尘禹来到医院后第一眼就看到傅晏礼颓然的身影,他就静静坐在江祈安身边,好像随时都要随他去了似的,听到身后有人来也没有回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季瑜白轻叹一声,递给了傅晏礼一杯热咖啡,“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 然而傅晏礼只是摆了摆手:“我不累。” 见他如此坚持,季瑜白轻叹口气,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傅晏礼面前:“这是我查到的那个家伙的详细资料,这事和葛家有关。” 傅晏礼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是葛婷婷。” 他心里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当初就应该把那些人直接摁死,这样他们就不会有机会伤害江祈安。 “是,也不是。” 季瑜白说:“那个男人就是之前和葛济铭有生意往来的那个组织的漏网之鱼,那个组织被捣毁之后他就消失了,我们也一直在找他,根据我们的调查审讯,他逃跑之后机缘巧合之下被一个男人所救,这个男人你也见过,就是葛婷婷这次带回来的那个陆虎。” 他神色复杂,是因为不知道这件事谁是谁的因,谁又是谁的果。 “是我的错。” 傅晏礼痛苦地闭上眼,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如果我当初下手果断一点就好了。” 强烈的自责和心痛几乎要摧毁他,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傅晏礼的脸滑落,滴在大理石地板上摔了个粉碎。 从小到大季瑜白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傅晏礼,看着病床上的人,他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但还是安慰道:“现在追责毫无意义,我来告诉你这个消息也是想让你安心一些,你不要太自责。” 他的话说不下去了,这是季瑜白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嘴原来这样笨,他不知所措地看向身边的张尘禹,用眼神求助,张尘禹揽住他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问傅晏礼:“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傅晏礼双目猩红,表情狰狞得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他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陆虎被抓的时候表现得十分淡定,他淡笑着问给他戴手铐的警员:“警察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啊。” 为首的警官懒得和他废话,直接下令将人带走,葛婷婷扑上来想要阻拦,却被两个小警员拦住:“这位小姐,妨碍公务我们也是有权逮捕你的。” 葛婷婷瑟缩了一下,但很快鼓起勇气,她还没有斗倒江祈安,还没能把公司拿到手,她不能失去陆虎,在极度的恐慌下,她的胆子也莫名大了起来,葛婷婷突然伸手扣住着警察给陆虎戴手铐的那只手,色厉内荏地质问:“你们凭什么没有证据就抓人,抓错了你们到时候会道歉吗?” “道歉?” 警员嘲讽地看她一眼:“我们既然来抓人,那就肯定已经掌握了证据,带走!” 陆虎刚开始十分嘴硬,不论怎么问都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那个男人的来头,收留他是因为一时好心,并且对于男人持刀伤人差点致人死亡这件事情毫不知情,他洋洋得意,以为警方没有证据最多把自己关两天就得放出来。 面对他的有恃无恐警方也不着急,毕竟是得傅先生特别关照过的人,于是两天后,陆虎的心理防线全面瓦解,哭着喊着要认罪,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最后经审判,他被以故意窝藏罪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审判结果出来之后他反而松了口气,却不知道他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另一边,傅晏礼雷厉风行地完成了葛氏的收购,面对他的攻势葛婷婷毫无还手之力,她叫嚣着傅晏礼这样不合规矩,还没有到和江祈安约定好的时间,就算傅晏礼想要做什么也要等江祈安醒了再说,却被傅晏礼无情镇压,他没工夫和这个女人多说什么,直接甩下一张股权证明,葛婷婷这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以为的救命稻草,根本就不存在,这两个人玩自己就像猫玩耗子一样。 她恨,但她已经一无所有,圈子里的叔叔伯伯早在她父兄倒台之后就和他们家撇清关系,就连那些股东,也早就在薛峰的洗脑劝说下接受了现在的结果,如此,纵使她再不甘心也无济于事。 江祈安睁开眼,入目是一片雪白,嗅着空气里淡淡的消毒水味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混沌,无数记忆瞬间涌入脑海,江祈安的大脑感受到几秒尖锐的刺痛。 “醒了啊。” 王磊靠在窗边,抱着一颗苹果“咔嚓咔嚓”地啃,江祈安皱皱眉:“嗯。” 他太久没说话,声音哑得像一只破了的风箱,他躺在床上缓了缓,随后坐起身来看向王磊:“他呢?” 王磊吊儿郎当地笑着,朝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喏,还没醒。” 江祈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另一张病床上,躺着一只脸色惨白的傅晏礼,他的头发被剃掉,露出圆润饱满的头型,上边布满各种仪器线路,它们纵横交错,另一头蔓延至一台硕大的机器上面。 “现在什么情况?” 王磊的苹果已经吃完了,他一边擦手一边回答江祈安的问题:“如你所见,你回来了,他没回来。” 江祈安心里一咯噔。 不会是失败了吧? “别担心,你这一回来也算是件好事。”王磊安慰他,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揍,想到这家伙之前在幻境里那副欠揍的模样,江祈安额角青筋突突地跳,他不耐烦地扔过去一个枕头:“有屁快放。” 王磊长臂一伸接住,小声嘟囔:“怎么进去一趟脾气还暴了呢?” “啧!” “哎呀你不要着急嘛。”王磊道:“你知道的,我们的目的就是想让他自己对那个世界产生强烈的排斥,只要他想要离开的信念足够强烈,他就可以醒过来,现在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王磊:“死一死。” 江祈安:…… 他十分茫然:怎么死? “这简单。”王磊拿出一个操控板,在上面点了几下随后道:“好了,你死了。” 另一边,解决完一切的傅晏礼坐在车里疲惫地闭着眼睛靠在后面休息,小王轻声问:“傅总,下午……” “直接去医院。” 小王欲言又止,但还是叹了口气,自从江秘书重伤昏迷之后傅总除非一些必要的事情,基本不会来公司,按理说下午应该有个很重要的商业会谈,是之前江祈安在的时候就定下来的,看傅总这个样子是不打算参加了。 车子发动,朝着医院的方向行驶,这时傅晏礼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不知怎的,他突然感觉到心口一阵绞痛,有种莫名的心慌。 他拿出手机,是医院打来的电话,傅晏礼颤抖着接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一秒钟后,小王眼睁睁看着傅晏礼那张原本充满疲色的脸瞬间变得乌青,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神魂一般,他浑浑噩噩地挂断电话,冲小王低吼:“去医院,快!” 小王不敢怠慢,直接一脚油门轰到底,等到了医院,车还没停稳,傅晏礼就拉开车门跌跌撞撞地跑了下去。 刚才医院突然打电话,说江祈安的情况危急,生命体征突然降低,正在抢救。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抢救室门外的,时间好像回到了刚出事那天,他也是站在这里,手术室的灯是一片刺眼的红,时不时有护士脚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又拿着一些东西急匆匆地进去。 “安安,不要有事,别丢下我。” 他站在门前,一遍遍地在心里祈祷,小王急匆匆地赶来,气还没有喘匀,就看到抢救室的灯灭了。 医生一边摘口罩一边走出来,傅晏礼想上前的脚像是扎根一般定在原地。 他竟不敢去问。 最后还是小王冲在前面:“医生,怎么样了?” 然后,他们看到医生表情沉重地摇了摇头,傅晏礼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他站不住似的踉跄几步,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97章 欢迎回来 傅晏礼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的江祈安通过公司的考核之后做了他的贴身秘书,上任第一天,自己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新秘书就是小时候惊鸿一瞥的天使妹妹,江祈安也认出了他,不过两人都没有第一时间相认。 儿时的喜欢轻如羽毛,即使落在水中也不过荡起一层浅浅的涟漪,不消多时就散了,成年人的世界四处充满条条框框,在各种或明或暗的规则中,灵魂被挤压生长成为不同的形状,只凭借久远到在时间长河里搁浅的印象实在不足以摩擦出任何火花。 但或许有人天生就会被与自己灵魂互补的人所吸引,他们试探、拉扯,相互观察,再次深陷在多年后的这场重逢,毫无悬念地,两人在一起了。 他梦到自己和江祈安经历了很多,葛氏的倒台,家人的反对,以及生活中大大小小的各种考验,两人在一起的第三年,他们偷偷到国外注册结婚,只是出于一些现实考量,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公之于众。 在众人眼里,他虽然出身好但并不会因此湮没在家族光环之下的经商天才,江祈安是靠着自己能力逆天改命跨越阶级的卓越人才,且都适龄未婚,因此难免有许多人想要凑上来,两人从刚开始的有恃无恐到后来的争吵不休,一直到两人在一起的第七年,许是七年之痒的缘故,生活变得越来越平淡,平淡得好像没有一点激情。 接下来的画面仿佛开了倍速,傅晏礼拼命睁着眼想要看清楚,却仍旧什么都看不清,他心里着急,看着半夜赶回家的自己心里十分焦灼。 “不,你不能这么做,你怎么能忘记当初的誓言,你怎么能如此伤害我的爱人!” 他扑上去想抢“傅晏礼”的方向盘,手却直接从方向盘上穿了过去,这时“傅晏礼”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愣愣地回头看向了他的方向,就在这时,眼前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 “砰!” 傅晏礼“唰”地睁开眼睛,额头冷汗密布,有些急切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阿晏!” 耳旁传来杜玥惊喜的声音,傅晏礼转头,欣喜若狂的女人扑上来把他搂到怀里,声音哽咽:“你个臭小子,你吓死妈妈了。” “我这是,怎么了?” 杜玥松开他,眼里泛着泪光:“你晕过去了。” 记忆慢慢回笼,驱散了梦境的余韵,傅晏礼脸色一白,突然抓住杜玥的手着急地问:“妈,安安呢?” 杜玥脸上笑容一僵,嘴角缓缓压成一条直线,她垂眸不敢去看儿子的眼睛,用手轻拍儿子拉住自己的那只手,语气哽咽了一下:“阿晏,你要坚强。” 傅晏礼眼中的光逐渐散去,对了,他想起来了,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他沉默地盯着地面某一处虚空,许久没有说话,杜玥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既是心疼自家儿子,又是心疼江祈安,如果不是那孩子,她此时就要经历丧子之痛,她原本就十分喜欢这个年轻人,现在更是感激,但她也在心痛,为江祈安心痛,也为儿子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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