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靠近,灯光逐步亮起,直到他在两人所在的地方一步之遥站停,琴手缓缓结束手上的动作,音乐戛然而止,傅晏礼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人,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突然,那人琴弓一指,两人头顶的灯随之亮起,琴手先是在琴上重重拉出几个音符,继而将他们连接成一首欢快动听的乐章,周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身穿像黑白燕尾服手抱着鲜红玫瑰的人,他们迅速在厅内分散,用最快的速度打造出一片玫瑰花海。 傅晏礼看着这熟悉的套路,心里微微有了某种猜测,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他视线向下扫去,就看见江祈安单膝跪地,手里拿着一个丝绒小盒子,自下而上望着他。 “傅晏礼。” 他开口,清润的嗓音因为紧张微微发紧,说话也有些颤抖:“傅晏礼,或许我一直欠你一个正式的回应,所以我想在今天,在这里,把曾经你没能完成的事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他咽了咽口水,眼眶有些湿润:“你说过你爱我,但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也爱你,在很久很久之前,你还不知道的时候,你就是我想要努力追随的光,我永远感谢我小时候出现的那个总是把我当成妹妹的笨蛋哥哥。” 傅晏礼愣了足足两秒,才猛然意识到江祈安在说什么:“你说你是?” “对。”江祈安眸中带笑,语气却带着些许嫌弃:“你笨死了,居然这么久都认不出我。” 借着光,傅晏礼第一次看清楚江祈安眼底那抹说不尽的绵绵爱意,他还没从“天使妹妹”就是江祈安的冲击中缓过来,就听江祈安朗声道:“我一直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心怀感恩,所以。” 他深吸一口气:“你愿意戴上戒指,这辈子都和我绑定吗?” 周围的人纷纷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傅晏礼心软得快要化成一池春水,他没有丝毫犹豫:“当然愿意,我的宝贝。” 他从盒子里拿出自己那枚戒指,套进左手无名指,接着把另一枚套在江祈安手上同样的位置,再也控制不住低头吻住江祈安的唇,四周传来阵阵起哄,但两人却早已听不到,此时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失速的心跳、灼热的呼吸以及湿润唇瓣摩挲之间带来的酥麻痒意。 一吻毕,江祈安微微喘着粗气,他痴痴看着傅晏礼的脸,伸手轻轻抚摸着:“阿晏。” 他喃喃轻呼,让傅晏礼从心到身都震了一下,很多人都这样叫他,但他从没想过,原来这两个字从江祈安嘴里叫出来,会这么好听,如果现在江祈安说想要他的命,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他。 “所以不用担心,你尽管走,无论到哪,我都能找到你。” 傅晏礼心头蓦地一酸,他的犹豫和担忧江祈安都知道,并且主动把自己摆在追逐着的位置上,就是想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傅晏礼感觉心都疼了,他无法想象江祈安满怀希望地找到“自己”却发现“自己”早就把小时候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是会有多难过,他的安安,一直在追逐他、 他把头深深埋在江祈安的颈窝,久久没有出声,过了很久,江祈安才察觉到自己颈间的皮肤湿漉漉,这才意识到,傅晏礼好像在哭。 “阿晏?”他推推傅晏礼的肩膀,男人“哼唧”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江祈安惊诧,真哭啦?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张尘禹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不停拍着身边的季瑜白,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某人,嘴里兴奋地嘟囔:“哭啦?真哭啦?啧啧啧,没想到傅总还是性情中人。” 他声音虽然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加上站的近,所以台上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傅晏礼身形一僵,手脚飞快地擦干眼泪直起身,凌厉的视线直直射向台下的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只是微微泛红的双眼出卖了他。 他看着张尘禹,表情十分不爽,冷冷地开口:“晨宇是要倒闭了吗?” 张尘禹:“我公司好得很,这就不劳傅总费心了。” 见两人莫名其妙又呛上了,江祈安和季瑜白对视一眼,赶紧一人拉一个把人拉走。 “哼!” 这两人不约而同一甩头看向两边,把相看相厌表现到极致。 但不管怎么说,傅晏礼的心情非常美丽,他发誓这是自己过过的最开心的生日,不知是谁把求婚视频拍下来放到了网上,两人在互联网本就有一定知名度,加上傅氏总裁的头衔,门口很快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因为今天是私人行程,所以谁都没有带保镖,几人只能在餐厅经理的帮助下从人群中挤出来,周围是高高举起的手机,耳边是众人兴奋的喧闹,江祈安被傅晏礼护在怀里,突然就体会到当明星的难处。 在一张张挂着笑意的面孔中,江祈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张格格不入的脸,男人站在人群之中,身边人头攒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两人的方向,准确地说是傅晏礼的方向,像是盯住猎物准备出手的冷血动物。 江祈安的笑容僵在脸上,心头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紧接着他就看到男人用一只手拨开人群,一步步朝傅晏礼走来,江祈安意识到什么,表情骤变,突然从傅晏礼怀里挣脱出来,恰巧就在这时,傅晏礼的胳膊不知道被谁从后面拉了一下。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傅晏礼只觉一道刺眼的寒光一闪而过,“噗嗤”一声,像是有什么尖锐之物没入肉体的声音,耳边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周围安静了一瞬,继而争先恐后地爆发出刺耳的尖叫。 季瑜白反应很快,拔腿朝男人逃跑的方向追去,张尘禹紧随其后,虽然男人手持锐器拼命反抗,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卸下凶器,被季瑜白以标准的擒拿姿势反扣住双手跪在地上,周围的人帮忙报警的报警,打120的打120。 周围的声音如潮水般退去,傅晏礼怔愣地看着怀中面无血色的人,只觉得大脑都空白了。 江祈安好像很痛苦,方才那双笑成弯月的眼紧紧闭着,眉头紧蹙,眼睫不受控制地颤动,嘴唇因为疼痛被咬出一圈血痕,那一瞬间,傅晏礼只觉得怀里的人像是一块黑白幕布,唯有腹部被染上血色的地方是刺眼的红。 “安安。” 他颤抖着叫他的名字,看着汩汩流血的伤口想要帮人捂住,但又怕动作太重弄疼了他。 “滴答”一滴晶莹的水珠砸在江祈安眉宇之间,他强忍剧痛睁开眼,看见了一双满是惶恐和无措的眼,他抬抬手,想擦掉人脸上的泪,却因为剧痛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下,被一只冰凉的手接住。 他嘴唇嗫嚅,说话的声音轻到听不清,但傅晏礼却听到了,他说:“不哭,不痛。” 下一秒,黑暗来袭,江祈安彻底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去。 救护车刺耳的声音划破天际,移动病床的滚轮与地板摩擦发出“吱吱”声响,直到手术室红灯亮起,所有人被挡在厚重的门板之外。 杜玥和傅承安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自家向来冷静自持的儿子站在手术室门前,往日松柏般挺直的脊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垮了,身上到处都是骇人的血迹,杜玥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拉着儿子一通检查,在确认对方毫发无损才微微松了口气。 “小江怎么样了?” 傅晏礼愣愣地把目光从手术室大门移到杜玥身上,他眼底空茫一片,没有聚焦,像是灵魂被抽走的傀儡玩偶,提到江祈安的名字,他在渐渐回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才帮江祈安捂住伤口的那只手,整只手被血迹浸染,干涸的血渍仿佛无孔不入,就连无名指上银白色的戒指也变得黯淡无光。 这血明明是温热的,但傅晏礼却觉得那么冷,冷到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一般。 他痛苦地蹲下身双手抱住头,安静的回廊里传来断断续续压抑的哭声。 傅氏夫妇从没见过儿子这副模样,杜玥心疼地蹲下身,动作轻柔地拍着傅晏礼的背陪他一起掉眼泪,就连傅承安也红了眼眶。 手术室的灯亮了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傅晏礼浑浑噩噩,一直守在门口,谁劝都不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又过了多久,门口的灯终于灭了,穿着无菌服的医生从里面出来,众人赶紧围上去,等待医生的审判。 “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稍后观察一下就可以转ICU了。” 听到这个消息,傅晏礼浑身绷起的神经才松下,他喃喃道:“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不过。”医生表情却未见丝毫放松,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病人内脏破损严重,这只是第一道坎。” 众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意思江祈安的情况还是非常危险的,不过还是有希望,杜玥看着傅晏礼:“小江这么坚强的孩子,一定会挺过来的。”
第96章 死一死就行(小修) 阳光透过医院病房的窗户,洒在洁白的床单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江祈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虽然苍白,但眉宇间终于没有了那股令人不安的行将就木的黑气。他双眼紧闭,面容安详,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午睡,尽管身上还插着各种管子,但看上去已经比前几天安稳了许多。 傅晏礼静静趴在床边小憩,发丝凌乱地垂在额前,一只手轻轻搭在江祈安手上,似是怕自己察觉不到对方微弱的动静,又或是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对方冰凉的手,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始终眉头紧锁,轻薄的眼皮不安地颤动着。 这是江祈安从重症监护室转出来的第三天,虽然暂时摆脱了危险,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而在医院这几天傅晏礼几乎不眠不休不离地守在床前,昨天杜玥实在看不下去他这副模样,才好说歹说劝他回去休息了一会,好好睡个觉。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小江醒来看见肯定要担心死了。” 杜玥满眼心疼,自家儿子自从小江出事后就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连日不休,布满血丝的双眼透露出明显的疲惫,眼窝深深凹陷进去,唇边几天没有打理的胡子冒出青色的胡茬,身上还穿着那件染血的衣服,她的儿子生来高傲,什么时候如此颓然过。 在她再三保证,只要江祈安有什么事情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之后,傅晏礼才回了家,他洗了澡,躺在床上强迫自己闭眼休息,但只要一闭眼他就会梦到那天的场景,梦到江祈安被鲜血染红的衣服,梦到他毫无血色的脸,梦到医生从手术室出来遗憾地宣告抢救失败的样子,然后从梦中惊醒。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傅晏礼再也睡不着了,他就这样静静躺在床上,在斯巴达的陪伴下等待太阳升起,随后赶在住院病房开放的第一时间进去,继续守在江祈安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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