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做饭,那要你干什么。” 李叔在口袋里摸了一圈,摸出一张判罚出局用的红牌,捏在手里抖啊抖,最后又讪讪塞回口袋。 “一位真正优秀的厨师,从不靠借助任何外界力量,最简单的食材,最朴素的调味品,是对一个厨师厨艺的终极考验。” 赛场转移到厨房,乔攸和吴妈面前各摆一只土豆。 “菜品主题,醋溜土豆丝,简单的家常菜能否抓住吃惯山珍海味的少爷的心,就看你们是否有点石成金的金手指。” 大厅里,三位裁判脸色苍白,互相对视一眼,忽然站起身朝楼上跑。 阮清腿脚不便,陆景泽跑一半又折返回来,将人打横抱起一起跑。 然后三人各吃了一包蒙脱石散。 厨房里,乔攸对着那颗简单质朴的土豆发出得意笑声。 虽然吴妈有十二年从业经验,可要论厨艺,他乔攸可是从六岁那年就开始亲自掌勺,而他首道练习菜谱,就是醋溜土豆丝。 赢定了。 手起刀落,寒刃一闪而过,留下了均匀漂亮的细丝。 不说味道,乔攸的刀工确实了得。 他还抽空看了眼旁边切土豆丝的吴妈。 手法笨拙,丝切得大小不一,有几根甚至已经脱离“丝”的概念。 乔攸暗笑。 他知道吴妈擅长西餐,那玩意儿也不太注重刀工,只有复杂的中餐,才能真正展现一名厨师的技术。 切到得意,乔攸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就像陆珩说的,他确实没什么音乐细胞,律不成调。 李叔提前在二人要用的盘子底端贴上姓名,等厨房飘来香气,他火速端着盘子赶过去。 在保姆气氛组的热烈掌声中,二人各端着一盘土豆丝出来了。 望着乔攸手中的土豆丝,三位裁判肉眼可见的失去了颜色。 李叔清了清嗓子道: “依然是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性,我并不会提前告知哪盘菜出自哪位师傅之手,有可能吴师傅端出来的菜出自乔师傅之手,也有可能吴师傅端出来的菜出自本人之手,也有可能乔师傅……” “可以了,不用过多赘述,我们明白的。”陆景泽忍不住出声打断李叔的喋喋不休。 别搁这温水煮青蛙了,早死早超生。 两盘菜端到三人面前。 一盘颜色鲜艳润泽,切丝匀称漂亮;另一盘黑乎乎的,明显是火候掌握不到位,且出现了一些脱离丝的不明物质。 三人齐齐向后退去。 乔攸信心满满安抚受害者的情绪: “放心,虽然我做别的菜都是一股抹布味,但醋溜土豆丝可是我的看家绝活。” 因为舅舅第一次夸奖他做菜好吃,就是一盘醋溜土豆丝。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你推我我推你,最后陆景泽首当其冲出来顶雷。 他在那盘色香均不在线的土豆丝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根细如银针的土豆丝,颤巍巍夹起,闭上眼,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放下筷子。 眼见逃不掉,阮清也认命地翻出倒数第二细的土豆丝,直接扔嘴里,不嚼,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吞下去。 不明所以的樱樱夹起一根粗壮的尝了尝。 小手立马捂住嘴。 三人做了数个深呼吸,勉强稳住情绪。 窃窃私语。 “不用问,这盘肯定是乔攸做的……” “怎么办,真的很难吃,但是他已经输了一局,如果再输,我怕他那不服输的性子,非要做出让我们满意的菜为止。” “要不就……给他放次水吧。” 樱樱点点头,小声道: “小乔哥哥平时很照顾我,虽然确实很难吃,但我不忍心看他输。” 三人互相交换一个确定的目光。 喝口水,漱漱口,专业又公平。 然后毫无压力夹起下一盘里的土豆丝。 三人:…… “厨艺也会传染么,怎么连吴妈都……” “算了。”陆景泽举起手,“主持人,我们这边尝完了,可以投票。” 等了半天的乔攸瞬间来了精神,引颈以盼,眼睛睁得大大的。 今天,他就要扭转乾坤,用看家绝活逆转局势,证明自己的厨艺! 陆景泽指着那盘丝不像丝块不像块的土豆丝,用意志战胜了诚实: “我觉得右边这盘好吃。” 乔攸的笑容僵住。 阮清点头附和:“我也觉得右边好吃,非常好吃,别看切得不太好,但适口性很强。” 樱樱扬起笑脸:“对,右边的好吃极啦!” 李叔点点头,在乔攸僵硬的笑容中举起计票器。 “根据三位评委一直认为,第二回合厨艺大比拼的获胜者是——吴妈!” “吴妈吴妈!神采焕发!” “吴妈你是我们的指明灯!是当之无愧的保姆之神~” 吴妈:…… 乔攸:…… 三人:??? 他们缓缓看向胜出的那盘土豆丝。 这不是乔攸做的么?! 吴妈暗暗叹了口气。 她是擅长西餐不假,可打小也是从中餐里杀出来的幸存者,刀工自然不输乔攸,但考虑到乔攸要是再输会被直接淘汰出局,出于心疼孩子,故意把丝切得极难看,也是故意炒糊,更是故意不管什么调味品都往里丢一堆。 可能少爷他们也是出于这种想法,但因为不公开烹饪者,所以误将这盘丑陋的土豆丝当成是乔攸的大作。 弄巧成拙了…… 乔攸愣了许久,忽然冲到两盘土豆丝前,夹起一筷子塞嘴里,嚼了嚼,确定是好吃的。 又从吴妈那盘土豆丝里夹了一筷子,尝了一口,“呸”一声吐出来。 随后将两只盘子底部的姓名条撕下来拍在桌上。 他俯视着三位评委,倔强的唇紧抿着,抿出凌厉的弧度。 三人心虚地低下头,内心疯狂组织语言,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明明吴妈做的就是很难吃,色香味一样不占,我没想到你们连这种事都要吹黑哨,是有什么很了不起的奖金么?” 乔攸呵斥道。 李叔插嘴:“哎呀,这才是首届职业能力比赛,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 乔攸深吸一口气,笑了: “可我没机会了。” 在众人的沉默中,乔攸转身上了楼。 坐在偌大房间里,他望着天边浮动的云,回想起在陆家这半年里经历过的一切,欢笑也有泪,一幕幕一帧帧,都已经深深刻在心间。 他甚至能清晰回忆起,这里每个人脸上有几颗痣,几个雀斑。 不知道祖宅那边的氛围,是否也像陆家一样和睦轻松。 该死的陆景泽,他是真该死啊。 沉默的间隙,手机响了。 拿起一看,来电显示硕大“唯一真神陆管家”的备注字样。 乔攸握着手机许久,感受到手机好像生出怨念,一声比一声响,不得已,草草接起电话。 可只听到陆珩“喂”了一声,内心的不甘和委屈便如海潮般席卷而来。 “陆管家……”嘴上喊着他的名字,眼底的泪花承受不住重量,顺着脸颊簌簌落下。 “怎么了?在哭么?”陆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 “没……”乔攸喑哑着声音,匆匆擦了把眼睛,“刚做了饭,烟熏火燎的,嗓子不舒服罢了。” 陆珩松了口气,声音极尽温柔: “没事,就是一上午没听到你的声音,也没有你的短信,心里惦记着,给你打个电话。” “我很好,我没事。”乔攸不知道该怎么和陆珩坦承自己的失败。 “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就回去了,给你挑了礼物,你还是可以期待一下。” 乔攸从哭腔中挣扎出一抹笑声: “我真的可以期待么。” “我什么时候对你食言过么。”那话那头,陆珩的声音裹挟着轻柔的笑意。 乔攸叹了口气:“知道了,你也要注意休息,别太累。” 挂了电话,乔攸再次抬头望向窗外。 在内心组织几次语言,到底是没能说出真相。 委屈更多是在于,他以为他已经和陆景泽和解,结果到头来,对方依然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 万恶的资本主义。 乔攸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李叔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乔攸,快下来吧,经过少爷以及其余二人一致讨论,觉得让你和吴妈这种有十几年从业经验的老前辈比赛确实不公平,所以决定为你加赛一场,只要这场赢了,就算你赢。” 乔攸人没动,眼珠子缓缓转动,视线落在门板上。 接着一个小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去。 楼下。 陆景泽一声长叹。 小叔刚才打来电话问候,没说别的,就说了句“你作为雇主,也应该多关心关心员工的身心健康”。 明白了,肯定是乔攸又双叒叕打电话告状了。 乔攸,他的一生之敌。 能咋办,加赛呗。 还得保证这场加赛,乔攸就算用脚都能赢。 陆景泽喊来吴妈,问她最不擅长的是什么。 吴妈想了想,道: “画画吧,中学时参加过学校的美术社团,去了两天被团长劝退,说我没天赋。” 阮清插嘴,帮着出谋划策: “就画画吧,我记得乔哥之前在他和小叔的情侣棒球服上乱涂鸦,画了个一拳超人,简直完美复刻动画人物,他画画一定很厉害。” 樱樱也举双手赞成: “之前学校留了图画日记作业,是小乔哥哥帮我画的,老师不知道那是小乔哥哥画的,还表扬我,说我的画很像……那个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派?” “学院派?” 樱樱思考片刻,尴尬笑道:“好像是吧……” 她实在记不起老师到底夸她像什么派。 “就比画画,学院派那很厉害了,早些年都是宫廷画师给达官贵胄创作的肖像画才能称之为学院派,代表人物有安格尔、霍加斯之流。”阮清肯定道。 乔攸顶着红鼻头下来了。 三人立马正襟危坐,假装无事发生。 李叔脑子活络,赶紧道: “失败乃成功之母,没有失败的人生是不完整的,真正的勇士能够抓住机会扭转格局,所以第三回合,作为一名合格的保姆,你要拥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尊敬并爱戴你的雇主。” 乔攸吸了吸鼻子。 真是没个人可尊敬了,要是硬把陆景泽往艺术方面扯,也就是个哥布林。 海玲和小简根据李叔的指使,从杂物间翻出两只画架、水粉颜料和画布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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