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攸点点头。 现在就是后悔,出门前应该多吃一点,这会儿饿了。 他对着窗外伤春秋悲,纪念自己离开的智齿,以及对接下来几天恢复期的担忧。 也不知过了多久,恰好看到路边一间卖奶茶的店,想喝点冰的给伤口镇痛。 “陆……”刚一回头,声音戛然而止。 旁边的陆珩一手抵着额头,低垂着脑袋,沉沉翕着眼。 窗外阳光明媚,视线清晰,可以清楚看到他眼底的淡青色。 乔攸缓缓做了个深呼吸,闭了嘴。 他将脑袋轻轻靠在陆珩肩头。 麻.药药效褪去,伤口处开始隐隐作痛。 陆珩好像也感受到了他的依偎,睡梦中下意识抬手捏了捏他的手指,像是安慰。 乔攸忽然感觉也没那么痛了。 * 陆家。 吴妈将吸管递过来,顺势推来一碗虾仁豆花抱蛋。 “怕你咬不动,李叔特意给你做了豆花。”吴妈道。 乔攸虚弱点头:“谢谢李叔……” 李叔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扬起下巴,在乔攸的视线外暗暗浮现一抹笑意。 乔攸尝试着张了张嘴,一阵剧痛,只好舍弃勺子,屈辱地接过吸管。 小心翼翼吸了一口,混合着口腔里的血水。 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烫……很烫……”乔攸哼唧两声,瘪着的嘴唇,让人看不出是在笑还是在哭。 表面温凉的蒸蛋,内心藏了个地.雷,在嘴巴里炸开。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吴妈赶紧道歉。 补了两小时觉的陆珩生理上还困着,却在睁开眼后再也睡不着,索性下楼看看乔攸,就听到了哼哼唧唧一声抱怨。 陆珩皱了眉,从乔攸手里拿过饭碗,用勺子将蒸蛋拨弄开,霎时热气四溢。 “抱歉陆先生,是我疏忽……”吴妈赶紧道歉。 “没关系,你去忙,这里交给我。”陆珩当然不会怪责吴妈这个无辜打工人,照顾乔攸也是她出于好心,本来也不是职责所在。 乔攸望着他疲倦的眼底,伤口处跳着痛了下。 转过脸,含糊不清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他认为陆珩本来应该好好补觉,却因为他的吵闹和对这样那样的不满使得陆珩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休息时间。 陆珩稍加思索,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 “我知道,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会跟着变差,这很正常。”陆珩舀了一勺豆花抱蛋,吹了吹,送到乔攸嘴边,“所以要多吃有营养的食物,才会好得快。” 乔攸嘴巴张开一道小缝,目前伤口只能支撑他这样呡一嘴勺子里的蛋羹。 漫长的进食过程,陆珩手中端着的蛋羹从温热变得透心凉,他没有抱怨一句,任劳任怨,耐心地喂食乔攸,看着他把最后一口蒸蛋吃掉。 喂完乔攸吃饭,又监督他吃了消炎药,陆珩最后叮嘱几句,还要继续回公司处理陆景泽的烂摊子。 乔攸望着自己明显肿起的一侧脸颊,叹了口气。消炎药没少吃,该肿还是得肿。 他浑浑噩噩翻出清扫工具去了洗手间,路过的海玲见状,当机立断抢过清扫工具,把乔攸往外推: “这几天你不舒服,先休息吧,我来就好。” 乔攸点点头,打算等自己康复找一天替了海玲的工作。 趁着今天太阳好,他又打算把大家伙的被褥拿出去晒晒,被一名叫小简的保姆眼疾手快抢过: “乔哥你歇着,这些活儿我们来就好。” 乔攸:……? 拔个牙而已,怎么还突然从路人甲变成了团宠剧本。 小简解释说: “吴妈说了,平时我们有事你都会尽心尽力帮忙,也很照顾我们,现在你有事,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乔攸望着小简的背影,释然地松了口气。 都说人心之间隔着万重山,可只要真心待人,对方也一定可以感受到。 或许说他很幸运,遇到了一群简单又纯真的小女孩。 下午,乔攸肿着一边脸颊去医院看望了阮清。 医生说阮清恢复得很不错,伤口愈合情况良好,再住几天院,如果没有太大问题就可以回家静养。 反正陆家也不缺私人医生。 反倒是陆景泽,瘦了、憔悴了、头发长了、胡子密了。 乍一眼,乔攸都没认出他,还以为这是哪个刚从三星堆里挖出来的野人。 陆景泽寸步不离守在病床边,阮清吃个东西他也得亲手喂食,对阮清紧张的不得了,哪怕只是稍微皱了下眉,也立马拉响防空警报,紧张兮兮地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乔攸觉得肉麻,看不下去。 确定阮清暂时没什么问题,忙碌的乔师傅也闲不住,转身去了樱樱家。 这几日陆珩也两眼一睁忙到熄灯,考虑到乔攸刚拔了智齿自顾不暇,便委派了家里一小保姆过来照顾樱樱。 樱樱放起寒假倒是清闲,知道她喜欢画画,陆珩就帮她精挑细选选了一家美学馆,旨在培养兴趣塑造审美云云。 乔攸也不敢和她说阮清出车祸的事,想等阮清完全康复再安排兄妹俩见一面。 一切,似乎都在遵从原文,朝好的方向发展。 乔攸坐在樱樱家门口的石墩子上,望着天边浮动的云,拔了牙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尝试着回忆之后的剧情,不知是伤口太过影响注意力,还是原文往后就再也没什么重要的记忆点,他竟然想不起来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 乔攸回到家,不遵守医嘱好好休息的结果就是,他的脸肿得像馒头一般。 “乔哥,这就吃上啦?”海玲打趣道。 乔攸想反驳,一张嘴,伤口连接上颚喉咙都像吞刀片一样。 索性闭了嘴。 晚上。 乔攸捂着脸颊躺在床上刷视频,大数据就像故意的一样,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给他推一堆美食视频。 他愤怒举起手机,又怂了,轻轻放回去。 算了,好几千块买的呢。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他咧着嘴角,发出含糊不清的一声“进”。 陆珩端着餐盘进来了。 “李叔说你晚餐一点东西没吃。”陆珩将餐盘放在桌上,半开玩笑道,“是因为也吃腻了李叔的厨艺么。” 餐盘里是一盅山药滑肉汤和一碗水蒸蛋。 “尝尝我的手艺吧,吃过饭把药吃了,早点休息。”陆珩在他身边坐下。 乔攸沉默许久,端起水蒸蛋。 每吞咽一口,就像咽下一把刀片,随着吞咽的动作,身体也不自觉紧缩一下。 按照医嘱,拔牙当天不能刷牙不能洗澡,乔攸只得做个简单漱口,沉默着爬上床。 陆珩将空碗送下去,站在床边静静凝望着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陆管家,你今晚打算睡在这里么。”他含糊不清问道。 其实就是随口一说,有点玩笑的成分在其中。 “可以么。”却得到陆珩认真的反问。 乔攸手指一顿,浑身血液流动的痕迹好似也具象化,可以清楚感到它们全部朝着心脏最深处疯狂涌去。 “我怕打呼噜……”嘴上这样说,但看向陆珩的视线中却是轻而易举察觉的期待。 陆珩笑道:“没关系,我睡觉很沉。” 乔攸摇摇头: “我是怕你打呼噜,破坏你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 陆珩笑意深了些: “学会接受,也是成长中必要的一环。” 陆珩把自己的枕头被子抱过来,简单打了个地铺。 乔攸从床上探出脑袋:“不来床上睡么。” 乔攸房间的床很大,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不存在拥挤情况。 陆珩慢条斯理整理着地铺,抚平皱褶,语气从容: “孤男寡男,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乔攸:? 这是什么太监借口。 但他太累了,没有心情再打嘴炮,哪怕对方是陆珩。 这么迷迷糊糊的,他听到了陆珩出门又回来的声音,突兀的,世界陷入一片阒寂。 太好奇了,弄得睡意都有点淡了。 乔攸睁开一只眼悄摸摸打量。 陆珩坐在地铺上,身上还穿着白天外出时的内衬和西裤,半敞开的领口露出一截精致锁骨,连接着形状优美的肩膀。 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借着微弱的壁灯细细观察。 乔攸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是用薄膜袋装着的,自己白天时拔掉的智齿。 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观察牙齿是件很羞耻的事。 乔攸一个猛子翻身下床,手脚并用爬到陆珩身边,伸手去抢自己的智齿。 陆珩神色一顿,似乎没反应过来爬过来的奇行种是乔攸,下意识将手中的智齿高高举起。 “陆管家,还给我吧。”乔攸哭丧着脸,“你再看,都要看出来牙结石了。” 陆珩喜欢看他这丰富的小表情,又怕他磕着碰着,一只手护着他的后腰,轻轻拍了拍: “没有那种东西,有我也不会介意。” “陆管家。”听到他这么说,乔攸脑子开始发热,“你上来睡好不好。” “好,我先去洗澡。” 床很大,二人却缩在狭小一块区域里。 枕头中间摆着萌森医生小熊。 “还痛么。”陆珩一只胳膊绕过乔攸头顶,轻轻揽着他的肩膀,不敢用力,手心虚虚浮在肩头。 “嗯。”乔攸缩了缩身体,脸颊轻轻贴在陆珩的颈窝间。 贴着他时,才觉得这种疼痛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他的身体温度低,缓解了脸颊因为肿胀导致的热辣。 陆珩鼻间轻出一口气,把人往怀里按了按,轻抚着后背,摸到了分明的脊梁骨。 “不想了,明天就不痛了,等你完全康复,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 乔攸缓缓翕了眼: “好,说定了。” * 一周后。 乔攸喜极而泣: “好了好了不痛了!” 吴妈乐呵呵:“恭喜恭喜,顺便为你祈祷,不要再长出新的智齿。” “会……会么。” “会啊,智齿最多能长四颗呢。” 乔攸脸上的笑容消失,转移,转移到了那群看了他一周笑话的小保姆身上。 笑完了,又不禁担忧自己的命运。 谁还不会遭受过一次拔牙之痛了。 与此同时,阮清车祸后手术恢复得也不错,陆景泽请了不错的医生为他做了个全身检查,确认没问题后,阮清正好也在医院待烦了,陆景泽把他接回了家。 又是很大阵仗,在阮清出院前一晚,陆景泽跑去把自己里里外外拾掇一遍,想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他回家,顺便请了工人买了仪器,将三楼的水系花园改成了小型治疗室,并临时聘请晋海最权威的脑科医生过来赚点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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