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在那边向医生询问情况,乔攸站在玻璃窗外望着里面还在昏迷的阮清,叹了口气。 陆珩回来了,简单说了下阮清的情况。 脑震荡,身体多处骨折,脑内有淤血。 他刚说完,旁边的陆景泽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清脆一声,吓得医生都一哆嗦。 陆珩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 “你先去吃点东西睡一觉,这里有我和乔攸,阮清醒了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不走。” 陆景泽缓缓翕了眼:“让我守在这吧。” 陆珩和乔攸互相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乔攸在心里已经给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自己蠢就罢了,还要到处害人,就算是出于好心想把阮清推开,哪有人往大马路上推的,就算躲过了这辆车,能保证其他过往车辆就安全了? 没脑子。 但他也知道此时陆景泽心里不好受,在喉咙里滚了几圈的脏话生生咽了回去。 本以为像医生说得情况不是很严重,估计很快就能醒。 可第三天、第四天、一个周过去了,阮清始终没睁眼。 医生也只能解释:“伤者本身身体素质较差,再等等吧。” 这几天,陆家的小保姆们忙完了手头工作也会排班过来看望阮清,还得顾着陆景泽,李叔也三五不时上门,带点好吃的,生怕阮清没醒,陆景泽倒是先把身体搞垮。 一个周过去了,吴妈到底是没能联系上阮清那个不负责任的赌鬼老爸。 樱樱结束了期末考试,以三科满分的成绩取得第一名,本想拿给哥哥看,可总也等不到哥哥,便抱着成绩单坐在小床上等了一天又一天。 第八天。 医生照例过来查房。 检查过阮清的情况,蹙着眉摇了摇头。 再带人做一遍CT,医生说: “脑部出现了较严重的淤血,导致血液循环受到影响,引起脑细胞损伤,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还是得看病人自身对药物的吸收情况。” 在医学里没有绝对的概念,百分数也只是概率性问题,说到底也只有0或100。 陆景泽捏着拳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明明是自作孽,可按照原文,他必须要说出那句霸总经典台词: “要是清清醒不来,你们全都给我陪葬!” 他指着现场的医生道。 医生们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皱起眉头。 “还有你们!”他又指着前来探望的海玲乔攸一干人等。 当他想指陆珩,伸出去的手指经过深思熟虑后又缩了回来。 乔攸无语。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一点担当也没有。还是说,这就是狗血小说里路人甲的宿命。 “转院,把清清转到最好的医院,实在不行,送去国外治。”陆景泽拳头捏得紧紧的,手背浮现出道道青筋。 医生耐心解释:“伤者身体有多处骨折和外伤,现在不能贸然移动,会引起大出血。” “所以呢,你们是打定主意要给清清陪葬?”此时的陆景泽,已经油盐不进。 让他给昏迷且有多处外伤的阮清转院,乔攸相信他能做得出来。 对阮清来说,这种行为就是在要他的命。 乔攸深吸一口气。 忽然,他捂着心口,脸色变得苍白,扶着墙徐徐往下倒。 “陆少你——”他不可置信跪倒在地。 陆珩阔步走过来,扶着乔攸,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摸了一把他额头的细汗,笔直的两撤眉深深敛起: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尽职尽责的医生也赶忙上前查看情况。 “心脏……心脏……”乔攸做着深呼吸,双手捂着胸口绞在一起。 陆景泽都看傻了。 医生拿听诊器听了听他心口,没听出什么所以然,但他的脸色确实难看,不敢耽误,先把人送去急救室检查下情况。 陆珩将人打横抱起,在医生开路下抱着往急救室赶。 刚把人放床上,乔攸没事人一样坐起来,拉着陆珩的手: “我没事,我吓唬他的,不然他老想着给阮清转院,不安全。” 医生和陆珩都是半信半疑的表情。 这么逼真的痛苦,看着不像是演的。 乔攸给医生道歉:“我真的没事,只是我家少爷现在脑子不清楚,老给你们添麻烦,得治治他。” 陆珩沉默片刻,对医生道: “保险起见还是做个心电图和彩超,我去楼下挂号。” 乔攸身子探出床边,死死抓着陆珩的衣摆,勉强微笑: “做这个挺贵的,我真没事。” 陆珩退回去,俯下身子,轻轻从乔攸手里抽出自己的衣摆: “没关系,就当普通的身体检查,很快就好。” 乔攸讪讪收回手。 说是做个简单的检查,但乔攸没想到,陆珩一次性给他挂了心脏彩超、心电图、CT、血常规和B超。 医院人很多,动辄排队半小时。 乔攸从小就怕打针,望着做血常规的医生在他胳膊上涂碘伏,脑袋开始发昏。 “我害怕……能不能轻点。” 医生只是笑。 陆珩帮他挽着袖子,让他尽量靠在自己怀里缓解紧张情绪,抬手捂住他的双眼,轻声安慰着: “不要怕,一下就好了。” 一套检查做下来,乔攸信了那句话: “千万别装病,当心真装出病。” 问题不大,血常规显示NEUT和LYM数值偏高,有点细菌感染,造成的原因就是做多囊彩超做出的淋巴结结节。 吃点药就行的小问题,却在陆珩温柔的“我们住院观察一下吧?”中,乔攸笑中含泪住进了单人病房。 晚上。 病床旁,陆珩拿着乔攸所有的检查报告单一张一张挨着看,心彩超和心电图的报告来回看了好多遍。 乔攸也解释了很多遍:“我是装的,目的就是不想少爷老提给阮清转院的事,他这样医闹,医生也会不开心。” 陆珩折好报告单放在一边,也耐心解释: “虽然心脏没问题,但结节也不容小觑,先打几天针,如果结节不能消下去,会在你脸颊一侧越长越大,到时就得做微创了。” 乔攸一听,捂住脸颊。 虽然是微创,但他不想在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穿书前,经常出镜的他也算是靠脸吃饭的一员。 陆珩帮他盖好被子,削了水果切成小块,放在床头,道: “家里不能没人,我今晚先回去,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明早我会过来。” 乔攸点点头,望着陆珩穿好大衣,依依不舍。 陆珩又观察了一下他的吊针,叮嘱着: “半小时后如果护士没来,就按呼叫铃。” 陆珩走后半小时,护士准时抵达帮他拔针。 顺手将一沓病历单放在床头。 针没拔完,护士长探头进来喊她,护士拔完针收拾好东西火速离开。 乔攸有点无聊,刷手机,余光瞥见床头的病历单,拿过看了眼,姓名栏印着“乔攸”二字。 再往下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诊断一栏印着: 恶性心律失常,严重心力衰竭。 好家伙,直接给他下了病危通知!
第48章 乔攸刚张嘴要哭诉命运不公, 仔细一看病历单。 出生日期:1986年4月22日。 下面还有工作单位,写的是某某化肥厂。 乔攸:…… 哭早了。 他这名字也不算大众,重名率倒是不低。 心脏像是做了过山车, 在半空一通飞舞后稳稳落地。 乔攸将病历单放在床头柜, 打算按呼叫铃让护士过来拿, 兴许这位与他同名同姓的可怜人还等着这份病历单。 手刚触碰到按钮, 病房门响了。 乔攸收回手,看向门口。 等来的不是过来拿病历单的护士, 而是…… 陆景泽。 看着他憔悴的面容,乔攸心脏是真不舒服了,胃里也一阵阵犯恶心。 陆景泽不请自来,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在病床前坐下,视线一瞥,瞥到了床头的病历单。 瞳孔一颤。 “对不起。”昏暗的房间里,传来陆景泽喑哑一声。 乔攸坐直身子,掏掏耳朵。 吊瓶挂多了,出现幻听了? 陆景泽垂了眼某,嘴里发出一声轻叹: “我没想到, 因为我, 给你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陆景泽难得主动低头, 但乔攸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捂着胸口,一秒入戏, 脸色惨败, 额角冒出豆大的汗珠: “你怎么还来……嫌我命太长是吧。” “律师, 我的律师呢,现在就要起草状书, 赔……赔我无价的生命,把你的别墅和所有财产都赔给我……” 陆景泽蹙起眉头: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但你也不能讹人。” 乔攸趴在床上,开始大喘气: “疼……心脏疼……我快不行了……” 陆景泽长长叹了口气: “好,等清清醒来,到时我们再详谈赔偿事宜。” 乔攸痛苦的表情一点点收敛了。看得出,此时陆景泽确实没心情和他打嘴仗。 妥协就是最好的证明。 冗长的沉默过后,陆景泽低垂的脑袋下发出低低一声: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 乔攸: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来打扰我。 “从我把清清带回家那天起,我好像,没让他过过一天好日子。” 乔攸:合着你心里有数啊。 “也知道,你为了我们两个做了很多,可我为了不值钱的尊严和脸面,总是一次次伤害关心我的人。” 乔攸看了他一眼,警惕地观察他,看是不是狐狸的眼泪。 “其实,我也没想过给清清转院,我知道他现在情况特殊,不能贸然移动,这样会害死他。可当时那个场景,我很想说什么,却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十七岁那年,颜泽渝丢下我离开,他临走前,我苦苦哀求要他别走,可他还是走了,我才知道,不是真心挽留就能留下一个人,所以我转变了思维,觉得,就算留不住一个人的心,也能通过强硬手段留下一个人的身。” “可到头来,我还是什么也没留住。” 昏暗的灯光下,陆景泽浅色的裤子上晕开一圈圈深色的水渍。 乔攸:“你别哭,我害怕……” 陆景泽擦了把眼睛,语气不悦,但听着没那么让人反感: “是啊,你一个小保姆能懂什么呢,和你敞开心扉的我才是蠢货。” “对对对,你就继续这样自诩高贵吧,清清没了还有白白,白白没了还有黑黑,反正你陆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大不了使劲砸钱,总能砸来某个人的真心。”乔攸翻着白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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