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车子里的汽油味,我从小就晕车。” 陆珩笑笑,随手按下车窗锁,四边车窗都打开一道小缝,方便换气,车内暖风开得足,也不会很冷。 透过后视镜,能看到后排东倒西歪无法坐直的陆景泽,以及时不时就要将他扶正给他擦擦脸的阮清。 这时,陆景泽醉醺醺地睁开了眼,看清眼前的阮清,抓住他为自己擦脸的手,口齿含糊不清道: “清清……你是专程赶来为我庆祝……的么……” 阮清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不知道陆景泽的选举结果如何,想问却又不敢问,也是苦等一天,心力交瘁,但听他这么说,心中悬着的大石头安稳落地。 他扬起唇角,声音很轻很轻: “是啊,陆总,恭喜你高升。” 前座的乔攸翻了个白眼。 这一切好似都与陆珩无关,他只是平静地开车,目光始终保持平视。 陆景泽撑住座椅勉强坐直身子,滚烫的指尖在阮清脸颊上温柔划过。 他舌头打着卷儿:“当我看到百分之八十的人举手通过时……我多想……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你……” “我的思绪……好像全部被你带走了,参加晚宴时……看到的所有人……都像你……” 阮清静静听着他为数不多的温柔表白,低头抿了抿唇,小声道: “笨蛋。” “清清……” 随着最后喑哑的两个字响起,紧随而来的是纠缠黏腻的水声。 中间穿插着阮清羞赧的拒绝: “别这样,前面还有人呢……” 随即被更大的水声所取代。 乔攸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后视镜。 那现在呢,把耳膜也也一并戳破? 他抬手,隔着袖子搓了搓手臂。 肉麻,恶心! 或许是动作幅度太大,正专心开车的陆珩朝这边看了一眼。 随即,他的目光在后视镜上一扫而过。 不用仔细看,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得出,现在后排是怎样的光景。 陆珩踩住油门的脚尖一点点上浮。 车速渐渐慢了下来。 在泽泽水声中,陆珩忽然问乔攸: “之前你教过我的,如果做好一名管家,第三条是?抱歉,我有点忘记了。” 乔攸翕了眼,尽量将这扰人水声抛之脑后,再次热情教学: “接醉酒的少爷回家时,车开一半主动下车欣赏风景。” 话音落下的瞬间,车子在人烟稀少的路边停下。 陆珩看着窗外,城市夜晚中的星光实在浅薄,雾色中只看到零星几颗。 陆珩熄了火,笑问道: “愿意和我一起下车欣赏风景么。” 乔攸二话不说打开车门: “早等你这句话了。” 下了车,乔攸张开双臂舒展着身体。 这几天回温,夜风不算太凉。 乔攸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抬头望着漆色夜幕,指指点点,寥寥几颗星星,一下子就数完了。 陆珩在他身边站着,笔直高大的身形伫立于夜幕下。 他仰头看了会天空,脱下毛衣外套罩在乔攸身上。 突如起来的温度,乔攸愣了下。 陆珩笑盈盈地解释: “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你一直坐着,会越来越冷。” 乔攸静静凝望着他,感受着被夜风吹冷的手臂因为这件毛衣一点点回温。 良久,乔攸道: “信我,最多十分钟。” 关于陆景泽的战斗力,他是见识过的。 开着小缝的车窗里,溢出来阮清克制隐忍的呻.吟声。 乔攸心说陆少别不是装醉,就为了尝点新鲜刺激的。 不然一个烂醉如泥的人,恐怕连掏枪的力气都没有。 声音实在是太大,车外二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陆珩依然在仰望星空,听到这声音,没由来地笑了下。 此时,一辆银蓝色的库里南从旁边马路驶过,路过陆珩的车子时似乎是有意放慢了速度,短短几秒,很快又恢复速度离开。 乔攸的目光随着这辆车由近至远。 这个世界的有钱人真不少。 时间一分一秒变得漫长,陆珩低下头看了眼手表,才过去五分钟。 “乔攸。”他忽然出声,“再教教我吧,少爷和娇妻在车里亲热,管家应该做什么呢。” 乔攸打了个哈欠: “管家应该主动自戳双目。” 说着玩的,他相信以陆珩的智商应该也不会真去自戳双目。 本以为这句话陆珩也只是一笑了之,乔攸却听到一句: “那,如果管家想和保姆亲热,少爷也该自戳双目了?” 乔攸还没反应过来,人尚在发呆。 他将这句话收入耳中,反复拒绝好几遍。 随着忽然瞪大的双眼,身体也随之一跃而起。 陆珩也太大胆了吧,竟然还敢命令少爷自戳双目,简直是天生的爽文型选手,爱了。 他的心里像是瞬间煮开了沸水,咕嘟咕嘟冒泡泡。 乔攸很快冷静下来,一个反手捂住陆珩的嘴,眼睛直往车里瞟。 他将声音压到最低,成了气音: “可不敢说,陆少这人心眼子多,谁知道他是真醉还是装醉。” 陆珩也不去推开他的手,瓮声瓮气道: “我只说管家和保姆,难道有特指谁么。” 乔攸缓缓收回手,原本喜大于惊的表情也一点点收敛了。 自作多情了吧,尴尬了吧。 彼时,车里倏然变得安静。 乔攸看了眼手机。 刚好过去十分钟。 陆少还是一如既往的极速。 两人重新回到车上,嗅到了石楠花的味道。 乔攸将车窗开到最大,通风散味。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后座的阮清低着头,慌忙整理着凌乱的衣衫。 陆景泽却已经像死猪一样闭着眼,雷打不动。 陆珩和乔攸谁都没说话,陆珩发动了车子。 此时,陆家祖宅。 年逾古稀却保养得精致年轻的暮晚婷一伸手,旁边秘书立马递上ipad,鞠了一躬: “董事长,根据宴会厅周围的监控来看,停靠在路边的陆代表的车里,应该是陆景泽总裁和一位姓阮的男大学生。” 暮晚婷滑动着ipad,目光沉沉。 今天的董事会议,出于亲属规避原则,她和陆珩都没有参加。 可收到孙子通过举手表决任职CEO的天大喜事,她这做奶奶的当然要亲自到场庆贺。 自觉老人家撑不了太晚,便先陆景泽一步离开宴会厅,又碰上当年乐团的小姐妹,便去了茶楼吃茶叙旧,不知不觉玩得晚了些。 坐车路过开城路,恰好看到熟悉的车辆,以为是陆珩,就让司机放慢速度想打个招呼。 却在车头看到了仰望星空的陆珩和坐在一边发呆的小保姆。 而半掩的车窗里,依稀能看到两具纠缠的躯体。 于是派人查了附近监控,才知道车里的是她的孙子和一个姓阮的大学生。 暮晚婷抬手扶了扶精致绾起的发,语气淡漠: “这个姓阮的什么来头。” 秘书推了推眼镜。 知道董事长不会这么轻易算了,作为一名合格的秘书自然是提前一步替她打理好一切。 他将资料文件递过去,道: “这个名叫阮清的大学生就读于晋海财经政法大学,马上就毕业,家住XX路,生父阮建国,无业,赌徒,欠下几百万的高利贷。阮清有个七岁的妹妹,生母已经离婚并离开家,而阮清现在就住在陆总家里,并且……” 暮晚婷抬了抬眼:“说啊。” “并且,已经住了四个月之久,前不久的慈善晚宴,陆总亲自介绍他为自己的……情人。” 暮晚婷扬着下巴,垂着眼,眼底尽是轻慢。 她一页一页翻着阮清的个人资料,面上古井无波。 看完后将资料随手放在一边,摩挲着戒指上鸽子蛋翡翠: “所以,陆珩知道这件事。” 秘书严肃道:“他们三人共处同一屋檐下,我觉得代表不可能不知道。” 暮晚婷缓缓抬眼,长睫荫掩着极深的瞳孔: “但他,没管。” 秘书沉默了。 虽说他是董事长的人,可也没有资格在陆代表面前跳脚。 暮晚婷的身体向靠背靠了靠,唇角含笑,语气轻慢: “景泽年纪小,容易被新鲜事物吸引这很正常,索性让他先随便玩,等到了年纪,发现优秀的人如汪洋大海,自然就腻了这大学生,到时都不用我浪费工夫。” 秘书腰背弯了些,沉着声音道: “董事长,您别看这大学生一副单纯天真模样,实则心眼可不少。据我调查,前不久因为涉.毒被判处无期徒刑的周家小少爷,以及涉嫌绑架陆总而被判了半年的颜先生,都是从这姓阮的大学生这里吃的亏。” “您可千万得小心。” 此话一出,暮晚婷两道如柳叶般的细眉向眉心中间拢了拢。 周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可财权势力也不容小觑,知道他家那不孝子因为沾了不该沾的东西被判了无期,倒是没想到他是从阮清这栽了跟头。 颜泽渝虽然她看不上眼,但她也知道景泽对他那几分心思,真要是判刑,景泽铁定要以死相护,但就这么给人扔局子里了。 呵,看来这个阮清,确实有点手段。 暮晚婷水晶一般的美甲有一搭没一搭轻点桌面,半晌,她挥了挥手示意秘书先退下,拿过手机打了个电话。 * 刚回温没几天,晋海市迎来了一场特大暴雨,冬天正式到来,每下一次雨,气温就低个几度。 而陆景泽正式接手CEO一职,陆珩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诫他要比以前更勤奋努力。 带着小叔的殷切希望,陆景泽浑身充满干劲,难得起个大早直奔公司。 年底将至忙得很,陆珩却暂时停了一切工作,准备给年轻人一点表现机会。 即便不用去公司,他依然每天八点准时起床。 早餐桌上。 陆珩端起兰草图案的瓷杯,轻轻搅动里面澄澈的红茶。 面前摆着李叔精心烹饪的早餐。 陆珩照常只是吃了几口,便喊了吴妈来收拾餐桌。 这时候,乔攸就屁颠屁颠来了。 他将汤盘放在陆珩面前,里面盛着嫩白汤汁,漂浮着些许紫菜和辣油,剪成段的油条泡在汤汁里,色调温暖。 “陆管家,这是我从网上学到的营养早餐,专门做给你的。”乔攸递上汤匙,笑吟吟道。 陆珩接过汤匙,笑问道: “白色的是?” “豆浆,咸口。” “黄色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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