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现实。 某日。 陆景泽这几天正抑郁着,他到底还是没能让小叔同意他的复职请求。 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皎洁明月,陆景泽重重叹了口气。 又在家躺了一天,一天下来的过程就是睡了醒醒了睡,下午五点那会儿才醒,这会儿根本睡不着。 床上传来节奏的呼吸声,时不时夹杂一两声鼾声。 躺在床上思考人生的陆景泽睡着了…… 倏然,睡梦中,他眉间皱了皱。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梦境中穿插进似有若无的诡异呢喃。 陆景泽猛地睁开眼,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凉汗。 窸窸窣窣—— 他确定这声音不是做梦,绝对是从房间哪个角落传出来的。 陆景泽坐起身环伺一圈,房间里除了他再无其他人,而清醒之后,那细碎的呢喃声更加清晰。 心脏突突地跳出了奇怪节奏,从前看过的那些恐怖镜头争先恐后挤进脑子里。 寒意上涌,他打了个寒颤。 但坚信自己是霸总文的主角,霸总的世界只有缠绵悱恻的浪漫和迅猛如海啸的强制爱,一切牛鬼蛇神在这里都是反动派。 霸总光环加持,他大着胆子仔细听了听声音来源,好像是从床下发出的。 陆景泽咽了口唾沫,做足了心理准备后,小心翼翼从床沿探出身子向下看去。 “我艹!” 一声优美的C语言,陆景泽吓得整个身体剧烈一颤,条件反射向墙角弹过去。 冷静下来后,再看一眼。 床下探出了半截身子,那人双手交叉覆小腹上,一双大眼睛睁到极致,仿佛丢了魂儿,面对陆景泽的惊叫毫无反应,只自顾自的从嘴里发出细碎的呢喃声,密密麻麻。 陆景泽嘴巴张了好一会儿,勉强从恐惧中回过神,四肢并用爬到床边,看清那人的脸后,表情立马变得狠厉: “乔攸!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乔攸不予理会,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真的没了魂儿,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保持那姿势一动不动,嘴里继续碎碎念。 睁大的双眼中,整个黑眼球全部露出,看不到一点人类该有的神智,像两个黑洞,将周围所有物体一点点吸进去。 陆景泽做了数个深呼吸,勉强稳住身形。 他烦躁地捋了把头发,俯下身子趴在乔攸嘴边,终于听清了他在碎碎念什么。 断断续续的: “员工守则……第一条……不合理……改掉……改掉……” 陆景泽更加心烦了。 他不是都同意海玲留下了么,这个王八蛋又在这念什么,还大晚上不睡觉躲别人床底吓唬人。 差点把魂儿都吓没了。 “吴妈!!!”陆景泽朝着门口怒吼一声,“把他带走!” 吴妈披了衣裳赶过来,看清眼前一幕,赶紧道歉,顺便拽着乔攸的后衣领把人拖了出去。 不夸张,真是用拖的。 丝滑的像是拖了条死泥鳅。 做过鬼的小伙伴都知道,鬼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任凭人类做出何种反应,他也要坚持自我: “改掉……改掉……” 被乔攸这么一吓唬,陆景泽这次是真的睡意全无,睁着眼睛躺到了天亮。 …… 这下陆景泽作息完全乱了。 人一旦生物钟混乱,作息不规律,各种小毛病都找上来了。 晚上,陆景泽面对一桌珍馐食之乏味,只吃了一口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肚子也一阵一阵撕扯着疼。 他抢了对面阮清的台词,站起身道: “我没胃口,先上去了。” 对面大口朵颐的阮清戛然而止:? 不大一会儿,阮清忽然听到楼上传来恢宏浩大的音乐声。 满脸疑惑时,吴妈主动解释: “阮先生你有所不知,我们少爷出身高贵,非常注重形象,所以每次解大手都要带个蓝牙音箱进去。” 阮清微笑:“吴妈,我吃饭呢。” 卫生间里,陆景泽标准的霸总姿势,优雅翘着二郎腿坐在马桶上。 洗手台上放了只小型蓝牙音箱,播放着英国作曲家埃尔加的《威风凛凛进行曲》。 他翕着眼,沉浸在音乐的海洋中,身体随着节奏轻轻晃动,偶尔睁开眼,朝卫生间里喷一喷空气清新剂。 随着曲调不断上扬,各种乐器交织出梦幻的华丽舞台,曲子也即将来到尾声。 陆景泽眉头紧蹙,放下二郎腿张开双腿,双手攥紧用力—— 卫生间响起一阵变了调的萨克斯管弦音。 陆景泽深吸一口气,抄起空气清新剂对着卫生间又是一通猛喷。 曲子结束,他的表情重新归于平静。 习惯性一伸手,却扑了个空。 回头一看,没纸了。 陆景泽烦躁地叹了口气:“这群只会偷懒耍滑的下人。” 他拿过手机想给吴妈打电话让她送纸。 倏然,右侧的黑暗中,哆哆嗦嗦伸出了一只手,手里还攥着卷卫生纸…… !!! 陆景泽的呼吸在一瞬间停滞了! 他惊呼一声“卧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夹紧双腿,抓过裤子挡住马赛克部位,声音变了调: “是谁!” 无人回应,但响起了熟悉的窸窸窣窣碎碎念。 陆景泽冷静了好一会儿,手指勾住旁边洗澡间的门把,使劲一拉,又赶紧缩回去。 昏暗的小房间里,角落里缩着个不明物体,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对无神的大眼睛。 嘴里断断续续不停: “员工守则第一条……不合理……改掉……改掉……” “怎么又是你!”陆景泽抄起蓝牙音箱砸进去。 乔攸不予理会,似乎昨晚丢了魂儿到现在也没找回来。 陆景泽深吸一口气: “吴妈!吴妈!把他带走!” 下一秒,卫生间的门被人大力推开,吴妈风风火火进来。 陆景泽再次夹紧双腿,双手死死护着马赛克的部位。 吴妈直奔洗澡间,拽着乔攸把人拖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门。 陆景泽松了口气。 真是疯了这个人。 倏然,卫生间的门又被人开了一道小缝。 他双腿一夹,心中暗骂,蛋疼。 是生理上意义上的疼。 一只手从门缝里颤巍巍伸进来,甩过来一卷卫生纸。 房门重新关闭。 陆景泽:…… …… 陆景泽坐在办公桌前,双手交叉抵着额头,闭眼沉思着。 乔攸说什么?改掉员工守则第一条? 哪说哪了的事,连海玲这个当事人都不计较了,他怎么还阴魂不散的。 看来是小叔太惯着他了。 陆景泽烦躁地叹了口气。 含着金汤匙出生,自打落地那一刻起便接受众人敬仰的陆景泽第一次拿一个小保姆没了折。 “嘀嘀——” 电子台历忽然响了声。 陆景泽拿过看了眼,这才发现底下的重要事件提醒一栏中写着: 【和阮清相识一百天纪念日】 叫乔攸缠的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今天,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再被乔攸打扰。 思忖良久,他一个电话叫来了吴妈。 半小时后。 乔攸从吴妈手里接过清单,吴妈再次强调: “少爷这次要请的客人是非常重要的大客户,但这个人嘴巴刁得很,不是新鲜采摘的蔬菜不吃,超过三个月的小牛不吃,喂饲料长大的鱼也不吃,而且,他一定要吃这家农场养殖的蔬果牛羊。” 乔攸看了眼清单上的地址:嘎嘎乐农场。 用缺德地图查了下定位。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随即缓缓举起手机: “吴妈,嘎嘎乐农场在六十多公里外的郊区,现在已经七点了。” 吴妈把人往外推,冲他恶心巴拉地眨眨眼,道: “你现在跑快点还来得及,一会儿该没公交车了。” “什么?我都不能打车去?”乔攸震惊×N。 “对,那位贵客可以接受公交车、火车、轮渡,但唯独不能接受食材沾染上出租车的气味。”吴妈把人推出门外,挥挥手,“早去早回,厨房还等你开工。” 乔攸:? 出租车啥味? 要真有这种人,恐怕更不能接受和陆景泽这种哥布林谈生意吧。 用裤腰带想也知道陆景泽这是故意把他支远,好避免他阴魂不散的精神污染。 乔攸查了一下打车到这农场,大概要一百八十多块。 如果坐地铁公交,也要转好几趟,等买完清单上的食物,回来肯定没有公交车了。 那地方又偏,很大概率连网约车都叫不到。
第38章 乔攸站在公车站牌前来回踱步, 思考着该怎么整治陆景泽这不听话的。 黑色的巴博斯由远至近,缓缓在公车停车线前方停下。 “嘀嘀——” 车喇叭响了声,将乔攸的思绪拉了回来。 放眼望去, 车窗半开, 夕阳的余韵在车窗膜上落下薄薄一层橘红, 映衬着车内那人白皙清莹的漂亮脸蛋。 乔攸很少会用“漂亮”这个词形容一个男人。 但陆珩完全配得上。 “陆管家?你怎么在这?太巧了吧。”乔攸小跑过去, 俯下身子笑盈盈地看着陆珩。 “回家路过这里,看到你在等车, 去哪?”陆珩那张干净的脸在夕阳的洗礼下愈发温柔。 乔攸撇撇嘴,将清单拿给他看: “少爷说要宴请宾客,让我去这个农场买菜。说那位客人很龟毛。” 陆珩接过清单,在缺德地图里输入嘎嘎乐农场,距离大概有六十五公里,就算开车过去也要将近两小时。 加之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乔攸如果真去了,除非有专车,否则今晚绝对回不来。 他思忖片刻,忽然对司机道: “刘司机,您今晚先回去, 车子给我。” 他还顺便抽出一百块给刘司机让他打车回去。 乔攸不明所以, 看他下了车打开副驾驶的门, 自己则代替刘司机进了驾驶室,道: “上车, 我送你过去。” 乔攸还是第一次坐这种豪车, 和舅舅那辆五菱宏光截然不同, 车内宽敞干净,座椅柔软舒适, 符合人体工学,还自带按摩功能。 他觉得很新奇,东瞅瞅西看看。 陆珩发动了车子,缓缓转动方向盘,问乔攸: “有什么想吃的?” “我们不是去买菜么?” 陆珩看了眼后视镜: “那个啊,再说吧。” “不行不行。”乔攸下意识想制止他,又怕影响他开车,讪讪缩回手。 “怎么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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