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这样说,谁不知道陆景泽根本不会在意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保姆。 从前陆家离开的小保姆,还没见哪个回来过。 临走前,海玲还给每个人准备了礼物。 给吴妈的是她成年那年买给自己的小礼物,一条24K金的手链,虽然不贵,她也一直没舍得戴。 给乔攸的是一张丝袜专卖店的优惠卡,她发现乔攸的丝袜总是很容易勾丝。 乔攸气笑了:“谢谢啊。” 给其他小姐妹的是一些她自己做的小挂件小首饰之类。 都不值钱,可众人看到礼物后,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他们知道,这是一个肩负起全家重担的小女孩能给他们的最好的东西了。 海玲缓缓抬头,看向出来送行的众人。 舍不得这份高薪工作,更舍不得这些人。 良久,她对着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我走了,你们都要好好的,再见。” 乔攸望着海玲离去的背影,回想起大学毕业那年,也是这样看着舍友们一个个离开,最后空荡荡的寝室只剩他自己。 世上最难释怀的两件事,莫过于生离和死别。 乔攸长长叹了口气,吸了吸鼻子。 穿过熟悉的庭院,感受着道路两旁微风送来的小苍兰花香,海玲还以为她要照顾这些小花很久,不成想,走得这么突然。 泪水大颗大颗落下,晕湿了胸襟。 前路漫漫,大雾四起,找不到方向,看不到未来。 “海玲。” 突兀的一声,挟带着冷冷的腔调,和离别时的真情流露大相径庭,显得有些违和。 听到声音,众人回头看去,就见陆景泽单手插兜站在入户门口,眼底一片森寒。 陆景泽藏在口袋里的手不断捏紧。 良久,他脑袋一扬,冷冷道:“跟我上来。” 海玲愣了许久,在陆景泽不耐烦的“快点”中,她扔了行李箱疾速跑过去。 陆景泽的书房门口。 吴妈、乔攸以及几个小保姆叠叠乐,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声音很小,根本听不清。 乔攸那个急,忽然一瞬间明白了海玲每次吃瓜都急得上蹿下跳的心情。 良久,屋里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几人赶紧从门口撤走,紧急环伺一圈,周围有什么拿什么,假装自己不是来偷听,而是干活时恰好路过此地。 乔攸刚想抢那洗地机,被吴妈抢先一步夺走。 吴妈像是生怕叫他抢了去,一屁股给他撞出去老远。 房门打开了。 乔攸没办法了。 他好整以暇,抱着双臂抬头望着走廊墙壁上的装饰画,紧缩的眉头间是对这幅伟大艺术作品的深刻理解。 他点点头,道: “看得出,细碎但集中的笔触表达出作者不安压抑的内心。” “你们不用装了,是我啦。”海玲的声音传来。 几人扔了手上的家伙一股脑凑过去。 “少爷和你说什么了你快说啊!” 海玲张了张嘴,首字母还没吐出来。 吴妈:“你这小丫头倒是说啊!以前伶牙俐齿的,这会儿又装哑巴了?” 海玲试图张嘴×2。 “急死我了,少爷他到底怎么说的,你倒是说啊!”她的小姐妹急地跳了两下。 海玲再次张嘴,眼尖地看见乔攸要说话,反手捂住他的嘴。 乔攸:? 海玲对着众人看了一圈,眼眶依然红红的。 过了快一个世纪,她忽然释然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众人心里悬着的大石头也稳稳落地。 “临走前,我是不是送了各位礼物。”她问。 众人点头、点头。 “是因为要走了,所以想留下自己的东西给你们,睹物思人,也算留个念想。不过——现在好像用不到了,你们还是看我本人比较真实。” 说着,海玲伸出贪婪的小手。 “吴妈,我记得我送你的是我买给自己的成人礼,花了两千多呢,能不能还给我。” 吴妈抱着洗地机扭头就走。 “乔哥,丝袜专卖店的优惠卡……我以为自己用不到了,但现在看来……你要不先还给我?” 乔攸扭头就走。 海玲抿着嘴,看向一小保姆:“小简……” 小简拎着抹布在墙上一通狂擦,看起来要忙死了,没有精力理会他人。 当所有人做鸟兽四散,空荡荡的走廊只剩下海玲孤零零的身影。 她耸耸肩。 但,一点也不孤独呢。 * “咚咚。” 陆珩听到敲门声,摘了眼镜,道了声“请进”。 乔攸端着刚切好的果盘乐呵呵地进来了。 看到他那张快乐小狗一样的脸,陆珩猜到是海玲的事得以顺利解决。 不由自主的,唇角也随着他的笑容微微上扬。 “陆管家,海玲说少爷同意她留下了,正在房间收拾行李,所以特意托我送个果盘表示感谢。” 乔攸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一排玉一般的贝齿。 虽然林医生免不了被辞退,但乔攸不关心。或者说这样也好。 只要林医生不再是这个家的员工,他就可以堂堂正正追求海玲,万一海玲哪天和他看对了眼,自己也算是成人之美。 可说一千道一万,也全凭海玲自己的意愿,哪怕林医生是青年才俊优质男也强求不得。 陆珩接过果盘,看了眼新鲜还滴着水珠的水果,又下意识看向乔攸的手。 稍作思索,他放下果盘:“谢谢,我一会儿再吃。” 乔攸站在一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陆珩笑着询问:“还有别的事?” 乔攸点点头,神秘兮兮地看了眼门口,确定没人后,俯下身子压低声音: “陆管家,你是怎么说服少爷的呢。他不是说,谁敢求情就跟着一起走。” “那个啊。”陆珩托起下巴,如剑兰尖端一般的眉尾轻轻一挑,“我没帮上什么忙,或许是他自己想明白了。” 乔攸将身子压得更低,尽可能靠近陆珩,生怕陆景泽忽然从哪个垃圾桶里跳出来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陆管家,我还想问问,你作为这里的管家,属于陆家的员工么?管家算员工么?” 陆珩稍稍一抬眼,便看到俯身下来的乔攸,方领女仆装领口宽宽松松,随着俯身的动作散开。 皮肤的暖意从领口泄出,裹挟着似有若无的沐浴乳香。 立体分明的锁骨下方,连接着薄而莹润的胸口。 虽然里面光线尚不明朗,还是一眼扫到了淡淡粉色,在墨色的珍珠周围裹挟着淡色的朦胧光晕。 陆珩移开了视线,拇指顶住手中的钢笔盖子,“吧嗒”,打开了。 见他出神,乔攸又追问: “管家算员工么,我问了好多人,得到了好多答案,所以还是觉得问你比较稳妥。” 陆珩眨了下睫羽,堪堪回过神。 他把乔攸的问题重新咀嚼了一遍,这才意识到: 乔攸一直以为他是这里的管家。 开始弄错身份可以理解,但乔攸已经来这个家三个多月,是怎么一直抱着“他是管家”的信念坚持到现在。 陆珩一直觉得乔攸很聪明,但有时候,特别是在他的事情上,就变得迟钝。 思索了许久,陆珩点点头: “是,拿陆家的工资,就是陆家的员工。” 乔攸那对秀丽的眉一点点耷拉下来,眉心朝着中间一点点蹙起。 陆珩都这么说了,那铁定没跑。 这次海玲光是收到情书就闹得满城风雨,而陆珩虽然在陆景泽面前说话有分量,可到底也只是个管家,说白了也是给陆景泽打工的员工。 员工守则第一条: 严禁任何形式的办公室恋情。 看着他逐渐悲伤的表情,陆珩抬了抬手,不着痕迹地遮住嘴角笑意。 他端起表情,问: “怎么问这个问题呢?” 乔攸抿了抿唇,最后一声叹息: “因为要确定一下陆管家是否属于陆家员工,而员工守则第一条,严禁任何办公室恋情。” 陆珩眯起双眸,手指迅速按住嘴角的笑意,压下去。 乔攸撇撇嘴,眼底透着委屈: “还以为管家和保姆是天生一对,看来有人要棒打鸳鸯了。” 陆珩露出疑惑的表情,指了指自己,问: “管家和保姆?管家是指我?” 乔攸点头、点头。 “可是这个家有二十多位保姆,你指的是谁呢。”轻佻上扬的尾音,陆珩紧蹙的眉头看起来好像真的对这个问题猜测不通。 乔攸鄙视。 陆珩怎么也有智商不在线的时候。 “我们见面第一天我就说过管家和保姆很配,你说是指谁。”乔攸思来想去,觉得这锅得陆景泽背。 和他相处久了,就连冰雪聪明的陆管家都有点强行降智。 陆珩看起来还是很疑惑,他垂着眼眸,认真地思考了许久,才道: “我还以为这句话是你的口头禅,闲来无事喜欢拿出来晒晒。” 他耸了耸肩,笑容温和平允:“我猜不出来,烦请乔老师亲自告知?” 乔攸急了。 一抬眼,对上陆珩微微浅笑的双眸,眼底沉着些意味深长。 他这才意识到,陆珩在逗他。 先庆幸一下陆珩没有被陆景泽传染上低智商,再回击。 他用日语韩语法语阿拉伯语英语和汉语说了一连串的“我”。 最后强调:“我我我。” 陆珩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随即眉间敛起,语气稍显失落: “那怎么办,虽然我们关系清白,但有这条守则在,清白的关系便没机会变得不清白。” 乔攸缓缓抬头看向天花板。 如果把陆景泽打成智障最多会判几年呢。 顺便把原作者的键盘抢过来: 我来写! * 以乔攸的性子,大多情况下不会理会那冗长的员工守则。 他没上过班,毕业就开始专注精力在短视频,因为思维新颖奇特,轻松荣登文娱类UP主TOP.1,因此更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对于社会上那些条条框框,向来置之不理。 但如果违反这条员工守则会影响到陆珩,他也会冷静下来认真权衡利弊。 陆景泽太想重新在众人面前树立威信了,看得出他急了,所以乔攸坚信,海玲这种情况绝对不会是他打的最后一块补丁。 乔攸对着水晶花瓶里的粉玫瑰陷入沉思。 似乎当下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陆景泽主动改掉那条员工守则。 玫瑰需要滋养,感情需要维系,柏拉图式的恋爱只存在于伟人的哲学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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