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经过我的考核,我决定——” 陆景泽顿住,他扬起下巴,故意卖关子,又开始玩温水煮青蛙那一套,满足自己的阴暗心理。 “不通过”三个字,他要一字一顿说出来,让乔攸在遭受五雷轰顶之前,先吃尽饱受煎熬之苦! 他上下嘴皮子一碰,“不”字发音还没出口,手机忽然响了。 蓄力失败,陆景泽在心里把打电话的人骂…… 可不敢骂!打电话的是他小叔! 他拿起手机指着乔攸,双眼一眯,无声地示意他“我一会儿再来收拾你”。 回了书房,他接起电话,腰背不自觉弯下。 电话那头传来陆珩淡淡的语气:“景泽,我要一份上个月公司报表,你发我邮箱。” “是小叔,这就发。” “我这几天不在家,家中一切可好。” “嗯,很好,前天慈善晚宴筹集善款四千三百万,已经联系财务转交儿童福利机构。” “好。” “今天发薪日,佣人们的工资也照常下发。还有新进保姆考核,只有一名不通过。” 陆珩抬起眼:“是哪位没通过。” 陆景泽说起来就恨得牙根痒痒: “是那个叫乔攸的,我统计了一下他这个月的罪状,小叔,简直是罄竹难书。” “是么。” …… 十分钟后,陆景泽下来了。 保姆们却敏锐地发现,他的脸比起上楼前似乎黑了不少,不,应该说浑身散发着黑气,像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陆景泽坐下,像是发泄情绪一般,扯过乔攸的“罪名书”,弄的纸张刷刷作响。 他深吸一口气,把乔攸条条罪状再读一遍,最后得出结论: “综上所述,乔攸……为这个家带来了无尽欢乐,所以考核……通过。” 他咬牙切齿,看着乔攸。 乔攸:? 看不出陆少还是个抖M,竟然从这悲惨世界里读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快乐。 陆景泽颤抖着抬手扶住额头,顺便扶住他那脆弱的自尊心。 刚才他和小叔报备保姆考核一事,并声明乔攸考核没通过,理应乖乖走人。 小叔也没干涉什么,最多就说了一句: “是么,你考虑清楚就行。” 最普通不过的一句话,但陆景泽从对方低沉的声音和缓慢淡漠的语气中读到了另外俩字: 你敢。 换做他人或许就让乔攸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但,没人比他更懂小叔。 乔攸喜上眉梢,眉眼都跟着舒展开。 就说嘛,他走到哪里都饿不死。 下午。 乔攸请了假去接樱樱放学,老远就看见一群小男孩给她提着书包遮着太阳,在人群中形成一道耀眼粉墙。 “小乔哥哥!”樱樱看到乔攸,迅速发射爱心小火箭。 乔攸抱了个满怀,却见那些背着粉书包的小鬼们一脸惊恐望着他。 小鬼们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但贫瘠的记忆力不允许他们立马想到。 今天的老师也格外恭敬,一口一个“樱樱在学校可乖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是真理。 路上,樱樱牵着乔攸的手蹦蹦跳跳,走一半,想起什么,拉开书包翻出图画本交给他: “今天美术课,我的画被老师表扬了。” 画面中,稚嫩的笔法下是四坨棕黑色不明物质,看起来像屎壳郎。 乔攸:我不能打击小朋友脆弱的自尊心。 “樱樱画得真好,这是屎壳郎一家么?它们看起来好幸福~” 樱樱扒拉着他的手,着急解释: “不是啦,这个是小乔哥哥。” 她指着小一点的屎壳郎道。 乔攸:= = “这个是陆叔叔,这个是樱樱,这个是哥哥。” 她依次指着最大、最小和中号的屎壳郎道。 “好好……看起来真是和谐幸福的一家……” “小乔哥哥和陆叔叔还牵着手呢。”樱樱指着两只屎壳郎中间多出的一根毛如是道。 乔攸好奇:“为什么要给我们俩牵手呢。” “啊?难道你们不是情侣么?”樱樱惊呆了,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虽然不知道小孩从哪里看出来的,但这一句话说的乔攸极度舒坦,心花怒放。 他蹲下身子摸摸樱樱的头发,由衷夸奖: “樱樱画得太棒了,简直是达芬奇在世。” 小孩一听,翘起鼻子,得意洋洋。 不过,有些人真是不经念叨。 刚还在讨论陆珩,下一刻陆珩的电话就打来了。 “乔攸?现在应该是国内下午四点吧,接到樱樱了么。”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乔攸光是听到陆珩的声音都觉得是种莫大的满足。 “接到了,放心吧。” “辛苦你了,我不在,只能麻烦你跑前跑后。”陆珩轻笑道。 “拿了陆管家承诺的一万奖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事实上乔攸也很喜欢樱樱,即使陆珩不说他也会来接樱樱放学。 “话虽如此,可还是辛苦你了。不过,也不让你白忙。”陆珩笑道。 “我在这边选了很适合你的礼物,你可以稍微期待一下。” 听闻此言,乔攸原本因为能收到陆珩礼物产生的百分之六十期待值一瞬间拉满。 心脏酥酥麻麻,骚痒难耐。 他说,可以期待一下。 “好,陆管家你快点回来。”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带上一丝娇俏意味。 陆珩挂了电话,望着手机屏幕许久,回想起刚才乔攸说话的语气。 他一瞬间想到了一个很贴切的词。 黏人小狗。
第23章 回程路上,路过一家汉堡店,乔攸敏锐地观察到樱樱那小脑瓜就跟个可移动摄像头似的,都出去老远还三五不时回头看一眼汉堡店。 对于大多数小朋友而言,汉堡店的代表符号就是人间至美。 要说里面的东西贵吧,对大人而言不过是洒洒水,可对没有零用钱的小朋友来说就是可望不可即的皇家御用美食。 乔攸问樱樱:“想吃汉堡么?” 樱樱一向懂事,知道小乔哥哥给人家做帮佣,惦念他辛苦,便摇摇头: “不用啦,我今晚已经想好了,就吃西红柿炒蛋。” 又是西红柿炒蛋,似乎这小孩除了这道菜没吃过别的。 “可是我很想吃汉堡、薯条、土豆泥、奥尔良鸡翅……”乔攸掰着手指一一数道。 光是听到这些名字,小孩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乔攸领着樱樱进了汉堡店,选了一堆她见都没见过的垃圾食品。 樱樱抱着比她脸还大的汉堡,一时不知从何下口。 忽然,旁边卡座里传来一声赖唧唧的哭声。 两人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位漂亮的女人怀里抱着个目测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对面还坐着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脚边放了只大行李箱。 “我不让哥哥走,哥哥你别走~”小女孩哭着朝对面哥哥伸出自己的小手。 女人柔声哄着:“可是哥哥要去读书啊,这样将来才能赚很多钱给你买漂亮的小衣服对不对?” 男孩牵住妹妹的手,眼眶微红:“小雪再等四个月就能见到哥哥了,不哭不哭~” 小女孩从妈妈怀里跳下去,张开小手臂跌跌撞撞扑到哥哥怀里,啜泣着说了什么,她的哥哥也一直在安慰她,小孩儿兴许是哭累了,不多会儿就在哥哥怀里睡着了。 对很多多子家庭的小孩来说,哥姐扮演着父母都无法取代的角色。 乔攸下意识看了眼樱樱,见她抱着汉堡,眼巴巴望着隔壁这温馨的画面,久久不舍移开视线。 或许通过这一幕,她也想到了她的哥哥。 对于这种父母不负责任的小朋友来讲,或许彼此就是唯一的慰藉,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存在。 乔攸在冷神的樱樱面前打了个响指,将她的注意力拉回。 “樱樱,你,想不想和哥哥见一面。”他认真问道。 樱樱一听,瞬间眼睛瞪得老大,久久没能平复,似乎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哥哥。 还没见到阮清,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小声儿委屈巴巴: “我想……想哥哥,哪怕只见一眼也行,如果会打扰到哥哥,让我远远看一眼也行……” 哎呦,这小可怜。 乔攸于心不忍,决心今天一定要让兄妹见上一面。 不过这个时间,陆景泽应该正拉着阮清玩床上play,得想个办法把两人分开,且见面地点只能选在兄妹俩的家里。 乔攸先把樱樱送回了家,临走前,樱樱还小心翼翼问: “我今天真的能见到哥哥么。” “一定能,所以你要乖乖在家等,不能乱跑。” 乔攸叮嘱完,回了陆家。 一上二楼,他就听到二人传来争吵声。 “陆景泽,我只不过是想见一面妹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么?如果你继续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有权力对你进行起诉。” 陆景泽口出狂言: “好啊,那你不妨试试,看看哪家律所敢接状告陆家的案子。” 典型的“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虽然这俩人前不久还腻歪着,但似乎樱樱就是陆景泽的高压红线。 一般狗血文里的霸总都是这种设定:年少缺失父母关爱,不懂爱,私以为占有就是表达爱的方式。 陆景泽也怕阮清一旦见到妹妹就起了要离开陆家的心思,到时更是超出他的掌控。 他也不想樱樱住进陆家,他很清楚,这个小姑娘势必会成为二人感情路上最大的阻碍。 阮清的声音传来:“好,我不见她,但我现在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陆景泽嗤笑:“当然可以,我陆家将近七亩地的豪华园林,足够你走到明年。” 乔攸:…… 到时老婆跑没了,你哭我可不递纸。 乔攸下楼找到了海玲,把前因后果和她一说,海玲来了劲儿,早已按捺不住吃瓜的心。 十几分钟后。 海玲敲响了阮清房门,里面传来陆景泽不耐烦的一声滚,以及阮清隐忍克制的呜咽声。 “少爷,抱歉打扰您好事了,我现在得洗衣服了,所以想问问阮先生,哪些衣服需要洗。”她掰着手指头,“还要区分哪些衣服只能干洗,哪些可以手洗机洗。” 陆景泽本想继续他的好事,但被海玲这一通没完没了地念叨,兴致没了,草草抽出来提上裤子。 房门打开,红着眼眶的阮清一瘸一拐走出来。 海玲笑吟吟:“阮先生,请随我洗衣房来。” 陆景泽在床头点了根烟,一直烧到烟屁股,才扯过衬衫套上,起身出门。 一出门,看到兢兢业业正在擦拭楼梯扶手的乔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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