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真的,很多很多对不起。” 他深深地低下头,走向淘汰区,黑发垂下,看不见表情。 姜飘已经等在了那边,向他伸出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那么我们要恭喜剩下的选手们获得晋级的资格,现在由我来宣布排名。”鹿禾新继续说道,拿起手中的提词卡看了一眼: “让我们恭喜,第四十名——任乐祺,恭喜你进入下一赛段的比赛。” 声音如雷鸣贯耳,任乐祺呆呆地坐在原地,心绪从未如此混乱复杂。 是因为他——他晋级,所以才害得花泽被淘汰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思考了,茫然地抬起头,身边人们的嘴巴都在一张一合,可他什么也听不见。 他们在说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说话。 混乱,混乱,一切都被搅成了黑白线条。 最终归于平静,什么也没有了。 忽然间空白的世界又开始摇晃,色彩从边缘向中心渗透,景色逐渐清晰。 是苗亮在抓着他的肩膀: “乐乐,该你上台发言了。”
第44章 秋日午梦 任乐祺茫然地走到话筒旁边, 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突然被宣判了死刑的罪犯一样,茫然无措。 供予大脑反应的时间太短,情绪的洪流击溃理性的长堤, 巨浪席卷, 耳中尽是汹涌的海潮声。 用人话来说就是, 感觉脑子进水了。 幸好花泽傻愣愣地站了起来, 一脸高兴地冲他大喊道:“鸟鸟!恭喜你!你一定要当大明星!” 他的眼眸干净又澄澈, 刚刚的悲伤已经完全被他抛之脑后,只剩下了纯粹的欣喜和祝愿。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一点也不因为自己被挤下来、被淘汰而怨恨,只知道傻笑。 任乐祺想走过去拥抱他, 但又觉得自己不配站在他身边。 正彳亍着,姜飘轻轻推了一下花泽的后背, 两人一起向着大厅中央的任乐祺走来。 花泽简直像是脱了绳的小狗勾,一下跳起来手脚并用地抱住了他, 哭得稀里哗啦的。 任乐祺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站稳。幸好平常练舞刻苦, 还是能负担得起花泽的体重的。 “呜呜呜我回国以后也会给你打电话的,一直一直一直打!” 任乐祺双臂悬空,无处安放。 就在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时候,苗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过来了,揉揉花泽的头发: “行了行了, 你打啥呀跨国电话这么贵, 等他成了大明星,让他打。” 花泽吚吚呜呜地说道:“那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 任乐祺心想我直接瞬间移动去看你都行, 帮你把你家搬过来秋城也行。 “看来大家感情真的很好呀, ”鹿禾新微微笑着说道,走过来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他继续说道:“我理解你们心情, 分别总会有伤感,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但节目的结束并不是你们友谊的终点,正相反,它是起点,是另一个新的开始。” 但也不乏离开之后就各奔东西,渐行渐远的人们。 毕竟任何人的关系就是这样,没有维系的借口时就会不可避免地走向疏远和遗忘。 鹿禾新想到,脑海里浮现出了以前队友们的身影。 但他不是喜欢扫兴的人,便只是心底泛起苦涩的涟漪,什么也没说。 * 日落日升,第二天的早晨,依旧是这个大厅,但人却少了不少。 许多熟悉的面孔都已离开,并且或许再不会再出现在这里。 “那么,”鹿禾新还站在他昨天的位置,仿佛什么都没有更改:“首先还是要恭喜你们进入本季《来遇见我》第三赛段的比赛,接下来我将发布第三次公演的任务。” “好快啊,一晃眼就三公了。”有人感慨道。 “希望这次能抱到大腿。” “千万别让我撞上约瑟夫,求求了。” “别想了,Vocal一般就两三个曲目,肯定得撞上,除非你去跳舞。” “跳舞也有周游,还有程天浪这个全能ACE,唉,三座大山。” 地下叽叽喳喳一片,鹿禾新耐心地等大家讨论完,才笑着说道: “这次的三公有着与往季完全不同的赛制和规则,大家要注意听哦。” “本季第三次公演将不再组队,所有选手以个人形式上台表演。” 这句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我靠,那这次公演得多久啊?” “为什么突然改了?” “是不是因为某些人的后台和节目组谈崩了啊……”有人悄声说道,又有些心虚地抬头偷偷瞥了一眼任乐祺的方向。 他们之间有着一些距离,现场又很嘈杂,应该是听不到。 见任乐祺没反应,他便又继续和旁边的人低头耳语道:“之前先是被郑凯临力捧,然后每次都能抱上大腿被带飞,先是约瑟夫,又是周游。网上吹得天花乱坠,其实实力到底有多少还不一定呢,他自己清楚。” “对,”他旁边的人也点点头,“我最近也在网上看到质疑他实力的言论了。说实话他嗓子坏了不能唱,舞蹈也不知道到底有几把刷子,就一张脸还算能打——但光有脸好看能有啥用呢?这次没得抱大腿了,还不得完蛋?” “活该,早看他不爽了。” 任乐祺其实听得清清楚楚,但他并不在意。 但如果苗亮听见了一定会当场撸起袖子上去讲道理,所以任乐祺一直和他聊些没营养的话,吸引他的注意力。 “本次共有8个曲目供大家选择,待会儿会逐一在大屏幕上向大家展示。”鹿禾新继续说道。 他一开口,整个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生怕错过了什么细枝末节的规则。 “相信大家数学都很好,一定已经算出来了。”鹿禾新笑了笑,“选择了同一首歌曲的五位选手将互相竞争,票数最多的选手去往A班,第二第三名则是B班,剩下的两人归为C班。” 这话一出,哀嚎一片:“不要啊——” 先前小组的形式还能说是曲目问题、配合问题或者队友问题,但现在一人一组演绎一样的曲子,真的就是谁菜谁尴尬。 节目组这是一点面子都不想给他们留啊。 按照往年来说第三次公演时节目已经进入了后半程,票数和排名大多都已固定,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但是现在单人单组,菜还是强一眼就能看出来,恐怕会对排名产生很大影响。 一些实力不强的前排可能会掉下来,而一些之前被埋没的有实力的选手则会被观众们看到。 看来节目组这是希望今年出道位再来一次大洗牌啊。 不过这对于任乐祺而言倒是一个好消息,单人单组他便不用再担心拖累队友了。 即使光明正大地摆烂也无所谓。 接下来便是选曲,每个选手都在仔细地分析各个曲子的优劣,权衡个人长短和对手实力。 任乐祺则很随意,坐在一边开始打起了哈欠。 因为是压线晋级,他理所当然是最后一个选。 等到大家选好,他便自觉地站起身来前往最后一首有空缺的曲子《秋日午梦》。 “完了完了完了呀!” 排在任乐祺前边的一个选手唉声叹气道。 “怎么了?”任乐祺问道。 “这首歌的舞蹈超级超级难啊!”那个人答道,右手焦急地抚着胸口。 “噢……”任乐祺恍然大悟。 然后他开始努力回想这是个什么曲子。 想不起来。 算了,躺平吧。 时间紧迫,大家一解散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练习,熬夜通宵都是常事。 他们组的这首《秋日午梦》确实很难,大幅度动作多到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给人类跳的舞。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首西班牙流行歌,毕竟不是母语,光是记怎么唱都颇费功夫。 其实往年也不乏外语歌曲,放在以前语言问题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在舞台上发音不标准观众也听不出来。 但倒霉的是这一届节目组主打国际化,邀请了不少外国观众前来。 听说这一次特邀嘉宾里还有《秋日午梦》的原唱,世界著名的流行歌手卢卡•德尔加多。 这要是唱得不好被原唱者指出来了,那可真是丢脸丢到亚欧大陆另一边去了。 所以四位选手们一个个满脸严肃,眉头的疙瘩像是被焊死了似的。 练舞房的投影屏几乎就没有休息过,一刻不停地循环播放节目组录制的教学MV。 而选手们或对着屏幕,或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练习起了自己的动作。 还有的人连睡觉说的梦话都是歌词。 和他们相比,任乐祺随意得倒真的像是来午睡梦游的。 他的目标很简单,只要到时候自己在台上,观众们能认出来他和他们跳的是同一支舞就好了。 所以他每天划水都划得很快乐。 “啊,乐祺,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我们都练了一上午了,你是不是去什么地方背着我们偷偷练习了?” 一位留着锡纸烫卷发的选手一看到他走进舞房,便揶揄道,细碎的红发一抖一抖的,像是插了一头的铜丝。 其实他知道任乐祺是实打实的在划水,但就是非得说上这么一句。 这大概就是嘴痒吧。 “对啊,我每天都偷偷练习十八个小时。” 任乐祺答道。 那位铜丝头选手瞬间瞪大了眼睛,失去表情管理,但下一秒就意识到他是在开玩笑,所以尴尬地哈哈道: “乐祺你真幽默啊。” “谢谢,你也挺好笑的。” 任乐祺诚恳地和他商业互吹。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奈何任乐祺那张脸、那双无辜的眼睛实在是太过真诚,让人不好意思苛责。 “哈哈哈,”他说道,“我看你每天都挺悠闲的,哎呀,有靠山的人就是好,有恃无恐——啊,抱歉抱歉,开个玩笑而已,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任乐祺笑了笑,不置可否。 “哈哈哈不说了,我要继续练习了。”铜丝头说道。 “嗯。”任乐祺点点头。 随后他找了个不正对着空调的角落靠墙坐下,舒舒服服地倚在墙上。 音乐再度响起。 但任乐祺注意到,那个铜丝头在跳舞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地瞥向他的方向,似乎生怕任乐祺在背着他搞些什么奇妙的高效训练。 任乐祺装作不知道,继续瘫在墙边。 过了好几分钟,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不练习吗?”他问道。 “哦,刚吃完饭,休息会儿。”任乐祺答道。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着急。”他阴阳怪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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