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怀疑起谢玉折的年龄,这个自称十七岁的人,总是恍若不自觉般对他做出这些暧昧的动作,熟练得像是身经百战一样。 柳闲一脸哀怨地侧眸,余光看到身旁毫无波澜的谢玉折,哭丧着发现原来只是自己太欲求不满了。 连这个凡人都没受到影响,他一个修无情道的在这受煎熬! 典籍上也没说,该不会他这无情道修岔了之后就会一路偏到合欢宗去吧?太可怕了,可现在改行好像也来不及了。 自打从春山寺出来,他总不时会有一些奇怪的情绪,那些年绛尘在寺里到底念的是什么歪经?他只好把矛头转向绛尘。 但其实谢玉折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凡人。 他昏了头,突然意识到这画面有多暧昧,自己有多僭越。他自以为是个克己复礼的人,却总是在柳闲面前失了分寸,还没得到他的允许,就已经头脑一热地散了他的头发,握着他的长发,露出他的脖颈,闻着他身上的冷梅香,柳闲的衣襟松散微乱,有一小片脊背裸露在外,再深,再深…… 他全然不敢往深处看去。 他的手指插进了柳闲的头发,面若平湖心似却擂鼓,牙齿咬着舌肉都已经出了血,喉咙紧绷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和他的距离是如此近,呼吸炽热交缠,他再偏一些就能碰到柳闲白皙修长的脖颈,近到他怕柳闲会听到他紊乱无比的心跳声。 他佯作镇定,一贯无波澜的嗓音都带了几分哑意,看着柳闲的侧颜,有一只红尾耳坠挂在他同样通红的耳垂上。 见此,谢玉折明明紧张却仍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轻笑,他在柳闲耳边问:“好吗?” “呃……啊?”柳闲还没回神,用轻软的鼻音“嗯”了一声。 双燕盘旋风似醉,二人在无言之中束好了发。 柳闲连这成果看都不敢看了,他如临大赦般直接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只想和这个乱了他道心的人分道扬镳。 他走,谢玉折就跟在他身旁,听他嘴里振振有词,却听不清内容。 他懊恼地看着柳闲一步步往离他更远的地方挪,委屈地皱了皱眉,问:“你在说什么?” 柳闲没好气儿道:“我在念经。” 回到客栈时已是深夜,二人一路无言,沉默地要了两间房,又不约而同地都冲了冷水澡,谢玉折冲了两次,冲到连骨头都发冷了,他才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干瞪眼,可血肉仍然是热的,大腿间和手掌还残存着柳闲发丝柔顺的触感,比烈酒更烫的热切。 他灭了烛火,关上窗,沉溺在无风的房里。大脑全被同一个人充满,他气息混乱地眯着眼,头上额带早就在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或狂热或战栗,一阵阵暖流早就冲碎了理智,脑袋一次又一次闪过白光,轻飘飘又难承受,直至天光大亮。 粗重的呼吸声里藏着两个字:“柳闲……” 脑袋里有个恶劣的想法,他的手不该指止步于他的头发。应该沿着他的发丝下滑,缓慢辗转他的耳边,用力摩挲他的嘴唇直至红肿,进入他湿热的口腔,看他和自己一起堕入天堂的欢愉模样。 他知道,想象出的画面,是远不及亲眼看到的。 白日他为柳闲梳头,频频心猿意马,入夜他知闺房之乐,更有甚于画眉者。 后来他还知道,那时柳闲口中念的,并非是什么复杂的经文,而是他每每在面对柳闲时,都想学会的清心咒。 * 第二天一大早,柳闲起床洗漱之时,懵懵懂懂间在河边看到了个熟悉的背影。他歪着步子飘过去,揉眼一看,是谢玉折。 晨起时他的声音仍有几分沙哑,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问:“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谢玉折的声音比昨天更冷,他面无表情道:“浣衣。” “洗衣服?这么一大早的,你起来洗衣服?”柳闲不可思议地探出头,上下打量着谢玉折,怪异问:“这衣服你昨天刚换,今天就洗?” 谢玉折背身藏住自己的衣服,点点头,顿了顿说:“家族习惯。” 柳闲微张了嘴,嫌弃道:“你们家可习惯真……好,我受不了。” 他用一种“你有病且无可救药了”的眼神看着谢玉折,又缓缓飘走,给他留了个叹息着扬扬手的背影,无所谓道:“洗吧洗吧。” 他回过头睨了眼神色不自然的谢玉折:“洗完之后记得换身配得上我的,还要出门呢。” 谢玉折僵硬道:“好。” 似乎是受了昨日的影响,吃早饭时,二人一直无话。不过柳闲是个没心肝的,早已把那点小事忘去了九霄云外,毕竟那只是他头昏又中迷香后控制不了脑子,再正常不过的生理反应而已。 他辟谷已久,不馋嘴的时候也不用吃什么,只象征性地喝了几口粥,无聊地看着对面的人。他瞧谢玉折脸色不太好,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一贯澄澈的眼睛也不太清醒,随口问:“昨晚没睡好?” “咳咳咳咳咳!”谢玉折刚喝了一口粥,闻言突然开始不住地咳嗽,拿着勺子的右手不可见地抖了抖。他脸色黑沉地接过柳闲递来的手帕,好半晌才缓过来。 柳闲不明白自己突然戳到他哪根筋了,反应这么大,他皱眉说:“小心点,呛进气管会死人的。” 清醒过来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大逆不道的事情,谢玉折完全不敢直视对此一无所知的柳闲,内心翻涌着剧烈的心虚和愧疚,他掩住咳得湿漉漉的眼睛,垂眸道:“好。” 今天他醒来,看到床下脏污的衣物,才知道自己昨晚他一时不自持,犯了多疯狂的错,他竟然对养大他的人生了这么龌龊的想法。他甚至想立即回到谢府的祠堂前跪三天,向列祖列宗陈述自己的罪孽,可心里或许也不会更好受,他已经是这么一个悖德之人了。 柳闲怕自己再开口把谢玉折害得呛死,也不再说话,闲的没事干只看着他吃早饭,以一种很直白很冒昧的眼神。 谢玉折起得比他早,早餐便是他点的,都是他爱吃的菜。柳闲赞许地看了眼桌上菜肴,心道他不愧是国师养出来的娃,口味都和他这么像。 吃完饭后了柳闲就想去打听消息,可走在青衣河岸边,他总觉得和谢玉折中间的空气像被冰凝固了,好别扭。 昨日他那么失态他都好端端的,今天是怎么了?柳闲不明白,他正想问“你是不是生病了”,一声长鸣清啸打破了河岸的宁静。 一直忸怩着的谢玉折机械地跟着他,不敢多看他一眼,听到这声鸟鸣后反倒放松了不少,他霎时握紧了剑朝天看。 一只威猛鹰隼划破晴空,收起长翅,利爪稳稳地抓住了他的肩。 虽没见过,但柳闲认识这东西。如今天下太平,这却是战时用以传信的隼。它锋利的喙能把眼珠啄烂,柳闲早在它飞来之前,紧捂住脸往后退了几大步。 谢玉折问:“你怕它?” 柳闲声音从远方铿锵刺来:“我不怕,只是不喜欢。不过面对这种生物,我有一套很完善的防御机制。” 他僵硬着微笑:“所以请不要让它靠近我。” 天不怕地不怕的柳闲竟然怕鸟,谢玉折余光瞧见他都快缩进泥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隔了老远和他解释道:“这是军养的隼,不会伤你,不要怕。”
第031章 我才不怕 “我没怕……啊啊啊!” 柳闲话音未落, 那只隼已张开双翅,往他的方向蹬腿借力,就要腾飞而起! 他猛地蹲下身, 身上骤然暴起好几层花花绿绿的荧光色。 谢玉折紧抓住隼,强制它歇在自己肩头,低声警告:“别动, 他怕你。” 蹲着的柳闲身上已经套了三层护身结界,闻言,他右手拿着根小树枝继续在地上设咒,左手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往谢玉折腿上扔,看都没看他一眼:“都说了我不怕,倒是你,能不能管好你的鸟?” 就不能养点好看的没尖嘴的东西来传信吗?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踏入军营了。 “我以后注意的。”谢玉折有些自责地敛了眉,可心里却隐隐有种奇妙的愉悦, 这样的柳闲,比往日更有人气儿。 他把隼腿上绑着的字条打开,其上只有四个字:“五日内归。” 几字刚劲不容反抗,句尾还有两个漆红小朱印,上方是和雍国天子令,紧随其后的是将军令。 柳闲用余光瞥着他,看到他面色凝重, 而丑鸟完成了自己送信的使命,终于要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可它一步三收翅,远没有来时那般迅速。可他竟觉得它长得还挺亲切, 似乎都能想象出喂它吃肉的模样了。 好恐怖的想法…… 他起身,怀着一股风轻云淡走近谢玉折:“写的什么?” “诏我回京。” 柳闲毫不意外, 毕竟按照剧情进展,马上就是将军府灭门的时候了。他为他理了理微乱的衣襟,问:“小将军,你离开皇城多少天了?” 谢玉折早已习惯柳闲不叫他的大名,可“小将军”三个字,此时却像是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剜进了他的心里:“已有月余。” “他召你,你就要乖乖听话?” 他点点头:“皇命不可违。” 忠、孝、仁、义,从他懂事那一刻起,父亲就这样教他。 领旨杀佞臣,他早已找到国师,却迟迟完不成皇命。手心紧攥着那张密诏,差点攥出血。 浮世偷闲的二人被打回现实,气氛变得剑拔弩张,柳闲看着河岸边回廊里娉娉袅袅的石子路,问:“倘若我告诉你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呢,你还是要走?” 作为一个穿书而来的现代青年,柳闲向来对皇城那些腌臜事鄙夷透了,无非为了争权夺利;可他猛地又意识到,自己和那陛下没区别,反正都是要谢玉折死,而他口蜜腹剑,还要更恶劣些。 谢玉折回头望着镇门口:“若是谢家能保全,我一个人的命,算不了什么。” 瞧着他的眼神,柳闲知道这人倔脾气又上来了。他隔着那条隐去一切尘烟的锦缎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 谢玉折不明所以问:“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他认真道:“我在等。” 看不见他的眼神,谢玉折却觉得这人能把他拆分入腹,他连眼睛都忘了眨,滚了滚喉结问:“等什么?” “我在给你机会。”柳闲微笑道:“在你下一次眨眼的时候,我要绑架你。” 柳不要脸语出惊人,他想,既然软的不听,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当然,如果这人能一直不眨眼,他也无话可说。 有件事谢玉折已疑惑许久了,为何这人闲散自在,却总想要留他在身边?他不是会给人带来幸运的人。 此时皇上召他,回京或许还有转机;不回便是抗旨不尊,谢家只会落得个更凄惨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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