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饮被他吓到,睁着一双无辜的桃花眼望着他:“殿下……” 两人有段日子没挨得这么近了,煜王身上的檀香气让他局促,喉咙发干,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的唇上。 李庭霄意识到什么,猛地推开他:“白知饮你可以啊,这么快就找到人成亲了?” 白知饮用力摇头:“我没有!” “你没有?”李庭霄冷笑,猝不及防扯下他的额带,白知饮下意识想捂住,却被他一把擒住了腕子,动弹不得。 他用力撩开他额前碎发,恨不得让那瑕疵大白于天下,恶狠狠道:“没惦记人家,却把什么都给人看了,这话你自己信吗?” “他爹找上我,让我上门跟她提亲,说聘礼由他出也行,我想吓走她,可……”白知饮咽下了莫大委屈,他压根搞不懂男女之事。 这些年,他跟女子说话次数屈指可数,最相熟的便是狱卒大叔的女儿,有时她给大叔送饭,也会给白知饮一家捎几个烙饼,而他会跟母亲一起向她道谢。 李庭霄捏住他手腕的手指宽了宽,又蓦地倾身把人逼至柜角:“我看她还不错,人家姑娘一片真心,你为何要拒婚?是嫌弃人家是个村姑,打算回头去攀别的高枝不成?” 白知饮咬住下唇,用力摇头。 “你可知道,你这样不清不楚的,会毁了人家姑娘的名节?” “我……” 见他目光游移,一副拎不清的样子,他恨不得掀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空的! 他无奈,想笑。 这位处事时表面精明、沙场上有勇有谋的护国公家二公子,在情感方面真是糟糕,得慢慢调教才行。 他撩了下他脑后披散下来的头发,用拇指托高他的下颌,迫得两人呼吸彼此交融。 白知饮惊喘着挣动身子,他便真的放过了他,轻捻指尖感受余温。 “白知饮,本王言出必践,其实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声,你母亲和侄儿,此时应该已经在回天都城路上了。” 他愣愣看他,眼圈慢慢红了。
第041章 鬼面将军白知饮“死”后, 白母和瘫痪在床的白密之渐渐乏人问津。 上个月,李庭霄派去的人确定时机成熟,便悄悄潜入白家, 跟白母说明真相。 白母喜极而泣, 同意冒险南下跟儿子团聚,那人便将早已定好的计策说与白母听,让她只管配合。 白母先是遣散了家里两名帮工,又跟官府说要带孙儿回老家去,不幸半路遇劫匪, 在逃跑时跟白密之一起坠崖身亡。 当然, 一切都是煜王这边的人安排好的。 躲了将近半月, 确定她们在潘皋真“死了”,便传讯给煜王, 说过几日便回天都。 书信慢, 信中的“过几日”其实已经是十几天前的事了, 他们应该已经出发了。 说起来容易, 可其间每一步都设计得恰到好处, 若踏错一步都是凶险万分。 白知饮默默垂着泪听完,就要跪地叩谢,却被李庭霄眼疾手快地捞了起来。 “跪跪跪!动不动就跪!白知饮你那膝盖骨头是软的吗?” 白知饮心说刚刚在外面威风八面地让人下跪的不也是你,却没跟他顶撞, 抹了把眼睛:“殿下大恩白知饮万死不辞, 今后我就是殿下的马前卒, 殿下让我往东, 绝不往西!” 李庭霄斜了他一眼, 忍住安慰的冲动,酸溜溜道:“你是要娶妻生子的人, 今后还是别在本王眼前晃了,碍眼!” 见他目光游移,他过去拍拍他的肩头,好心叮嘱:“跟你那可爱村姑好好过日子,莫要误了人家姑娘的终身!” 说完便傲娇地昂着头走了,留下白知饮一人无措地待在屋子里,望着蜡烛焰头发呆。 他听出李庭霄语气里似乎有古怪,但……误了姑娘的终身? 那是罪大恶极万死不辞的事吧? 他心不在焉地烧水,给猎物褪了毛,拎起一只兔子,踏着夜色往不远处的院子走去。 - 李庭霄掀开新加的防蚊纱帐,走近龙书桌,垂首见礼。 湘帝放下朱批,问:“皇弟来了,听说你府中那管事没少在城中收罗,准备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除路上所需,臣弟还给西江王备了礼物,初次拜访,总不好失了礼数。” “礼物?从国库拿便是,怎的还掏自己口袋?” “臣弟哪有什么口袋,不都是皇兄给的吗!” 湘帝凝视了嬉皮笑脸的人片刻,摇头:“煜王啊,你可算是长大了!” 李庭霄笑。 湘帝正色道:“煜王,你觉得西江王此人如何?” “西江王?臣弟了解不深。”李庭霄神色微动,略一思忖,道,“但,臣弟前几日把封地租给个商贾开马场,他就是西江人士,倒是听他提过西江王极为节俭,重视农商,其他的……” 湘帝点点头:“朕也听说了,你说,他重视农商,是否在囤粮囤物?” “倒也未必,臣弟看,许是因为西江气候适合种粮,所以他们自然会种粮,起势的话,光有粮草,没有马匹刀兵恐怕也不行吧?” “煜王啊,从前你做事莽撞,对人总抱有警觉之心,如今性子变好了,肠子怎么也变直了?” 李庭霄眼皮直跳,谦卑躬身:“皇兄赐教!” 湘帝摆摆手:“朕也没证据,但你此行务必帮朕多留心着些,一旦发现苗头,立刻报讯回来!” “臣弟遵旨!” 李庭霄没料到湘帝这么早就开始防西江王了,可惜,后来还是被人一路杀到天都城,摘了龙头祭旗。 他大摇大摆出宫门,却见到从南衙方向过来的柳伍,他志得意满骑在马上,一见到煜王,高高在上的模样突然垮了,连忙打招呼。 “卑职拜见殿下!” 他今日的态度比往常好得多,李庭霄略感诧异,不动声色昂首:“哦,是柳将军,巧啊!” 出宫要经过一条冗长通道,两侧高墙遮蔽不见天日,二人策马同行,既然见了面,总不好冷场,便随意闲聊。 柳伍眉开眼笑,十分热络。 李庭霄奇怪地问:“柳将军有什么喜事?” “有喜事!那不是还全赖殿下么?” “跟本王有什么干系?”李庭霄不解。 “殿下从江南回来,对若阳折冲府大加褒扬,卑职也受了陛下的赏!”柳伍嘿笑着,“陛下夸卑职领导骁骑卫有方,真是受之有愧!” 李庭霄好笑:“既是陛下赏的,那便受了吧!” 他没觉得有什么,本来也是因为欣赏夏虹才上奏的,柳伍却因为这件事觉得跟煜王近了,甚至有冰释前嫌的意思。 “殿下,今日右相家有喜事,殿下若是无事,卑职斗胆邀殿下一同去凑个热闹?” 整个天都城谁不知道煜王出奇的闲?连跟世家子狩猎那种事都干得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生人勿进的煜王了。 李庭霄也确实闲,回府就是趴在水榭晒太阳吃水果喂鱼,去凑凑热闹也不妨事。 “右相家何事?” “右相家的二公子今日行冠礼,摆了酒宴,殿下若能同往,那可是天大的荣耀!” 李庭霄乜他一眼,笑了笑:“柳将军夸张了。” 二人一同登门右相府邸,肖韬素听说煜王驾到,忙出门亲迎。 陛下对臣子重视,那都不用多说多做,他的地位便会一路升高,如今的煜王尽管更加平易近人,然而,大胜潘皋、交兵权、巡江南、出使西江,显见的,虽无实权,但已成为皇帝的心腹近臣,哪个还敢给他冷脸? 等进了葱翠幽香的庭院,在场见到不少熟悉的朝廷大员,纷纷过来见礼。 他们来的有些迟,肖韬素正要给肖天耀加冠。 李庭霄解下腰间玉佩,对行跪拜大礼的肖天耀笑着说:“本王被柳将军半路劫来的,也没准备,这玉还不错,就送给肖公子当做成人礼了。” 肖天耀高举双手接过:“多谢殿下!” 首位早给煜王空出来,他刚到位子,却听肖韬素唤他:“殿下!老夫斗胆,有劳殿下为犬子加冠,殿下可愿赏脸?” 半真半假的语气。 该说不说,没权没势的闲散王侯也是王侯,煜王可是当今唯一的直系皇亲,若是他能出面加冠,就算是朝廷大员也面上有光。 李庭霄看了眼侍女端着的那价值连城的镶紫玉金冠,又见一身锦缎长身玉立的肖天耀,心头莫名堵了一下。 他婉拒:“右相满腹经纶,韬略过人,又是天耀的父亲,加冠这事可比本王合适。” 将空杯斟上酒,嗅了嗅,清甜微酸:“梅子酒,好!” 见他自斟自饮起来,肖韬素心知无望,不介意地打了个哈哈,继续给肖天耀行加冠礼,庭院里重归安静。 随着司仪高呼“礼成”,周遭响起一片恭贺声,李庭霄不动声色看了圈周围,又饮下一杯酒。 初试是甜的,入喉却略感苦涩。 柳伍奇怪他突然转变的态度,但也不好多问,就跟他扯若阳折冲府的种种,试图拉近情谊。 “殿下觉着,夏虹此人还行?” “尚可。” 心中却想:比你行! “卑职当时看他也觉得不错,本想留下来用,但此人籍贯西江,担心陛下那边……便派去江南了!” “如今陛下亲自将人调回来,显然是不介意出身。” “那是那是!先前是卑职狭隘了!”柳伍讪笑,“夏虹如此能干,有他助力,卑职可省心多了!” 李庭霄笑了笑,若有所指:“骁骑卫能成为十六卫之首,柳将军功不可没,别人取代不了。” 柳伍才待说什么,就见肖天耀端杯过来敬酒,忙帮煜王斟满。 肖天耀不太经事,见到煜王还有些紧张,好在肖韬素跟李庭霄熟稔,双方相互客套几句,便举杯共饮。 无意中,李庭霄看到肖天耀腰间锦囊,眼神蓦地一顿,才缓缓放下杯。 那是个绣工精美的锦囊,绣着一只弄蝉的狸花猫,青灰色。 就算是绣猫,大多数人也会绣白猫或橘猫,很少有人绣黑花狸猫,因为绣出来并不美观。 他想到了那日在西梓殿,太后手中绣了一半的图样,仔细回忆那纹路,不正是这狸花猫背部连着尾巴的位置吗? 难道…… 肖天耀已过去邻桌敬酒,李庭霄盯着他的侧脸,渐渐眯起眼,在柳伍唤他时跟他碰了杯,一口饮尽。 这么看,还真是有几分神似呢! 此后,煜王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众人知道他刚从宫中出来,以为是陛下交待了什么难事,也不敢上去触他的霉头。 酒过三巡,李庭霄起身离席,肖韬素担心他醉了,要派人送他回去,他虽脚步虚浮,却说不用,牵着青圣扬长而去。 路上,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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