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哭笑不得:“你竟是在意这个吗?除了你和雪真外,我没有见过其他开天识的人,就算是千年前的史册典籍上也从未有过这类记载,所以在这一点上,我没办法回答你。” 陈默说:“我不是一定要和天生心眼较个高下,我是要和千年前的雪真较个高下。” “这有什么区别吗?”宗主仍是不解。 “有,有很大的区别。”陈默默默说,但他没有和宗主细细解释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宗主,我觉得我们安全不了太久了。” “为何?”宗主其实也这样认为,不过却是基于对神宫的了解,知晓他们从不善罢甘休。 但陈默的意思似乎并非如此。 “我感觉,洞府外有人。”陈默石破天惊,“看了我们很久了。” “什么?”仙蝉的反应比宗主还大。 因为方清淮也被这句话吓到了,看向了洞府外,引得仙蝉也迅速出府。 但她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回来后她怒气冲冲道:“若是看不惯我,大可以说出来,不必诋毁我的乾坤洞府!” 方清淮沉默片刻,抬起头已是换了个人:“瞧你,方清淮还说你被收了灵智,看起来根本不像嘛?我怀疑他骗我。” 仙蝉恨不得一剑斩了他。 但没等她动手,陈默已经背对着她走出了洞府,站在了明亮的天光中。 光下,映着两个影子。 ——仙蝉出府时没有见到的人,陈默却一出门就看个正着,他笑吟吟道:“雪真。” 长发雪白的男子站在阳光下,一双琉璃珠般的赤红眼瞳不知在那里看了他们多久,衣服上还沾着晨露,此时依旧不语。 “雪真?”陈默似是在疑惑。 帝真缓缓出声:“你明知我不是他。” 陈默脸上的笑意也缓缓敛去:“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你不说话,长得又和雪真一模一样,跟你打招呼你也不理人——你说得对,雪真不会和你一样没礼貌。” 帝真目光骤然一冷,四周的温度瞬息下降了几个度,衣服上的露珠都结了霜。 然而陈默的神情依旧是嘲讽般的似笑非笑,并不因疑似因男子怒气而产生的环境变化动容,笑得——甚是刺眼。 “他只是我的一个分.身。”似乎是要撇清什么似的,帝真说得尤其清楚,语气中的意思也很清楚,他虽不是雪真,但雪真是他。 陈默却仍是不领情:“你是帝真吧?帝宫的人,是来抓我的吗?为何不动手?” “你以为我是来说笑的吗?”帝真不知为何,周身似乎忽然浸满了杀气,他瞬息来到陈默面前,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扼住他的脖颈。 那双血色的琉璃瞳,仿佛此刻才露出他修罗杀神的本质,冷酷而残忍。 “噗嗤”一声,剑入血肉。 帝真似是震惊,缓缓低头,便见到陈默手握一柄雪白的长剑,剑的尾端深深没入他的腹下三寸——修士灵基所在,没有半分偏差。 “我才没那么可笑,雪真是雪真,帝真是帝真,雪真是我的朋友,帝真?或许是长月宫的朋友?”陈默仍是似笑非笑。 他抽出剑,感觉到脖颈上的手指不仅没有松懈,反而越发紧扣,脸色终于多了几分窒息的涨红:“真可惜……看来、咳、你比雪真难杀……他修为和我差不多……” 帝真并没有他看上去那么轻松,他腹下的衣衫被鲜血染红、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但他确实没有因此卸掉一身气力,四周的灵气依旧欢欣着进入他体内灵窍之中,脸色越发冰冷,原本只是虚虚扣紧陈默脖颈的手指将他缓缓提起,猛地用力—— “陈默,你真不该自大。”帝真说着,猛地将手中已经没了气息的人扔到一边,看向身侧渐渐露出惊愕、甚至是疯狂神色的仙蝉,冷漠道,“御兽仙宗仙蝉,擅自盗取长月宫妖族灵智,现奉师尊之命,拿你回宫。” 帝真念着命令,却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化出一枚黑色的御兽环,细看会发现它与庞灵大殿伽蓝狱的御兽环一模一样。 御兽环自动飞出,猛地扣住企图自爆的仙蝉脖颈,将其重新化作一只雪豹。 两位白云童子自天边而来,将不断挣扎咒骂、双眼流出大滴泪珠的雪豹带走。 帝真则是带着一身血迹,没有一丝处理地回到了帝宫,只不过步子比之前急促不少。 鲜血滴落在剔透的玉阶上,如一朵朵绽开的嗜血之花,吓得两侧的仙仆跪地颤抖,不敢发出一丝异响。 等到了一处昏沉暗室之中,帝真袖袍一挥,一个没有气息的黑衣男子躺在地上。 “起来,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帝真坐在了室内唯一一把椅子上,血色琉璃瞳冷冷盯着地上的人。 略有恢复的腹部伤口因这个动作而再度崩裂,染红了白衫,血气蔓延。 然而地上的人却并没有醒来,不仅如此,对方身上的气息似乎还在进一步萎靡,原本只是略有苍白的面颊开始转向青白。 帝真这才想起来,在他找到乾坤洞府前,对方和大乘后期的长月青交了一次手,似乎还被吞梦天兽长时间破坏识海。 “别装了,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帝真的呼吸微促,身形骤然出现在陈默身旁,手掌刚要触及那代表着主人生死的蜉蝣,原先被捅了一剑的地方再度一痛,而且比上一次更为剧烈,让他忍不住半跪下去。 陈默脸色渐渐恢复红润,裹挟着精神力的手掌透过破碎的灵基触到了对方藏得极深的识海,悠悠进去转了两圈:“是啊,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而你,竟然能上两次当?” “帝真,我现在信你是雪真了。”陈默笑着说,“带我看看你的帝宫好不好?” 漆黑一片的识海中,尖锐的精神力椎刺死死抵着那玉娃娃般的魂魄脖颈,语气近乎亲密。
第099章 般若 帝真识海之中, 紧闭双眼的玉雪小人儿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竟是一对漆黑如深渊的孔洞,没有血、也没有眼球,幽森如鬼魅, 无比渗人。 陈默的眼角狠狠抽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 帝真的双眼竟然被剜得如此彻底,竟连魂魄都漆黑一片。 也正是在这时,暗室之中,被他用精神力触角扼住魂体要害的帝真渐渐直起了腰, 那双没有丝毫感情的血瞳缓缓抬起。 陈默惊愕了一瞬,精神力正欲刺入, 却发现对方的魂体似乎被一层薄薄的膜护住,他的精神力竟然怎么也无法再前进一步。 帝真抬起手,眸子紧紧盯着他, 苍白的手指抓住陈默的手腕, 没有一丝表情地、将他的手掌一点点从腹部拔出。 “滴答”、“滴答”…… 暗室里只剩下鲜血滴落的声音,以及手掌缓慢从血肉之中抽出的黏腻水声。 “想看我的帝宫,你还不够资格。” 帝真一字一顿地说着, 无视陈默渐渐苍白的面颊, 站起身整理了衣衫。 暗室之中,唯有那双血瞳依旧泛着淡淡暗芒, 他抬起手,地板上的鲜血消失无踪,唯独衣上的血红昭示着发生过什么。 他最后看了陈默一眼, 转身一步走进阴影之中,下一秒, 身影消失不见。 独留陈默在这个只点了一根蜡烛的暗室沉寂,窗外只透出一缕薄薄的寒光。 “陈默, 你还好吧?”萧长风悄悄从储物法器里出来,担忧地看向好似吓呆了的陈默。 “好得不能再好。”陈默忽然回神,险些吓了萧长风一跳。 只见陈默迅速以视线扫描了周围一圈,确定这里是个完全封闭的地下密室之后,突然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真没想到,帝真好像真的被他的分.身影响了,竟然把我带到了帝宫里,还关在这么隐蔽的地方,我还以为他会在第一时间把我交给长月宫。” 萧长风看不懂他高兴的点,忧愁道:“有区别吗?不都是关押吗?在长月宫还是在帝宫里,不都一样吗?” “差别大了去了。”陈默说着,浮空而起,从窗外探出手指,感受到一缕寒风缠绕指间,“首先,我现在四肢健全,灵力充足。” “其次——”陈默走到帝真刚刚消失的地方,用出了魂法,半透明的魂息组成了一个古怪的图案,悬浮在半空中,“他给我留了门,我好像……可以出去。” 陈默说着,身上的灵气依照刚刚捕捉到的魂息痕迹依次与空气共振,身形竟也如帝真一般渐渐消失,吓得萧长风赶紧回了储物法器。 下一秒,陈默踏在了坚实的地板上。 “你说,帝真是真的不知道我会魂法,还是特意给我设了一个陷阱等我跳进去?” 陈默将萧长风放出来,当做一个可以说话解闷的搭子,自己则是走到了房间里的各个书架前,翻看起上面以古老的竹简记录的文字。 “秦朝妖魔志?秦朝是什么朝?” 陈默瞥了两眼,发现这是一本记载凡间某个世俗王朝出现过的鬼怪妖术的竹简,上面的术法竟还写得有模有样的。 陈默试了试,发现这术法竟然真的能用出来,只是法术威力最多只有筑基期,只能说丰富一下修士的术法库,没什么大用。 “秦朝你都不知道?万年前的大统一王朝!当年凡间就一个王朝,就是秦朝,绵延了四五百年呢!”萧长风嘲笑他孤陋寡闻。 陈默翻了翻,发现这竹简看起来颇费力气,实在懒得一点点地看,索性释放了精神力,快速扫视之下,很快看完了一整本。 里面确实记载了不少法术,但毕竟是凡间一些刚成精怪的妖魔,实在没什么参考价值,陈默几乎一扫之下就学会了所有术法。 他很快抛弃了这本妖魔志,拿起了另一本以纸张为载体的《褚国美人录》。 听名字像是美人图鉴,陈默顿时感兴趣地翻开,发现里面竟然是讲述褚国品德高尚君子之事迹的,夹杂着各种流派的理论学说,枯燥乏味到陈默看了两眼就想扔。 他耐着性子看完,在末尾看到了著作人,发现竟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妙道仙君,听闻对方以仁德入道,参考了凡间种种君子行为,最终因舍身救万民而道意圆满,他也是修真界有史以来渡劫时间最短记录保持者。 好像是渡劫仙光降临之日,去凡间转了一圈,就被凡人认出来,请他去家中小坐,由此想起了自己的修士身份,谢绝凡人的热情后,转身捋须一笑,就渡劫成功成了仙人。 除了妙道仙君之外,其余几个修真界留有记录的仙君皆最少一世、最长百世都未能渡劫飞升,可见妙道仙君所修之道多么难得。 “‘若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额,都这个份儿上了,还忍个毛线啊!”陈默又瞥了几眼截取的“忍”字诀语录,顿时不感兴趣地扔回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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