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青思索片刻,说道:“我不喜欢宫主的身份,我想要成为神使,为长月宫搜罗弟子,亲手发掘可造之材。” 师尊——或者说一人分饰两角的陈默——深深震撼了,没想到重来一遍,长月青依旧要辞去宫主之位,他是有多喜欢当神使! 他当然不会不同意,长月青于是再次成为神使,一边为神宫搜罗弟子,一边努力修炼,到了大乘期,他终于不再被情劫所拦! 只是临到渡劫之际,长月青忽然问道:“师尊,渡劫之后,可否允青一个要求?” 屏气凝神的陈默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还以为幻境被识破了。 将长月青的要求在脑海中回旋了数遍,意识到他提的要求在渡劫之后,陈默这才长舒一口气:“当然,渡劫之后,为师许你一个承诺。” 赶紧渡劫吧!真是屁事多! 至于渡劫之后的要求?先从成仙劫里活下来再说吧!谁还理会什么要求啊?再说了,等他活下来,他记得的也只会是他师尊答应了他一个要求,陈默是谁?不认识! 陈默答应得极其爽快。 长月青松了口气,他没说自己的要求是什么,但是却找到了当初带他的神使:“师兄,你放心,很快你就能做回自己了。” 陈·一直在做自己·默:“???” 他平静地无视了长月青的临别赠言,用那种神宫弟子特有的礼貌神情道:“恭贺师弟即将得道成仙,以后你应该会是师尊最看中的弟子,师兄在此提前祝贺。” 谁知长月青竟是眼神极为繁杂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是难得的清醒:“不会的,师尊最喜欢的弟子,永远是下一个。师兄也不必拘泥于此,你该有更好的前途。” 师·陈默·兄:“……你该去了。” 长月青终于没再跟他啰嗦,他踏出了长月宫,身后的明月第一次跟不上他的脚步,在半空中拖曳出一道明亮的光影。 漆黑的天幕下,长月青的身体却泛着清凌凌的光,他蓦然回首,眸光好似穿透了时空,嘴唇微动:“师兄,谢谢你。” 陈默看清了这口型,内心不由得有些触动,但很快他再度被精神力刺针和雷光击中,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现实中,长月青的身后,明月濯濯升起,将整个迷雾神山、甚至是御兽仙宗、白鸟星都笼罩,天幕一瞬间漆黑如墨。 长月青睁开了眼睛,眸中不再是古井无波的平静,好似有一瞬间的清醒。 他抬起手,两个白云童子自他袖中飞出,一左一右分别抓住了夜冥和吞梦天兽。 “你二者助我渡劫有功,便随我一同下凡吧,希望归来时能同论大道。” 长月青的身体泛起清凌凌的光,好似灵气环绕的冷光、又好似日月加身的霞光、朦朦胧胧、飘飘渺渺,令人见之心生欣喜与惶恐。 喜的是仙人月下垂眸凝睇,恐的是仙人只怕就要离开,不带走一丝尘埃。 不……或许他带走了一些东西。 被两只白云童子抓住的夜冥和吞梦天兽,身上也出现了这种奇妙的光,在夜冥的惊声大叫中,一人一兽与长月青一同消失在夜色下。 两人一兽消失之后,天幕依旧是漆黑一片,并未因此恢复明朗。 陈默的意识回到了身体之中,疼痛难忍地呻.吟了一声,彻底昏迷过去。 …… 雷霆仙域外,仙雾莲池之中。 正支颐浅眠的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莲池上方,正趺坐修炼的帝真立即睁开了眼睛,四周缥缈的云气悉数回归体内,看向了从睡梦中醒来的师尊,声音平静中又仿佛带着一丝关心:“师尊,可是有什么不适?” 女人轻轻呼吸着满池的莲香,神色渐渐平静下来:“没有。不过是你的一位师兄竟然踏入了渡劫之境,他本来这辈子都渡劫无望了……那小小的重明之主倒是做了件好事。” 听到“重明之主”四个字,帝真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他没有接这个话。 他的修为其实也已经到了大乘后期,但却始终卡在一个临界点上,无法突破,这是他作为师尊弟子的严重失职。 “不过,他临走前告诉了我一个消息。真儿,你与那御兽仙宗的仙蝉,竟还有联系吗?”女人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帝真神色不变:“不曾。不过千年前,弟子初入帝宫,心有不安,曾与她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教授了她一门盗月仙法。” “盗月仙法?”女人语调慵懒地重复了一遍,点点头:“确实是门无关紧要的法术,教了也就教了,无需在意。” 帝真低着头不言。 大概是帝真的神情透露出了些什么,女人对他招了招手,素白的手指从他喉结下方的红痣上划过,安抚道:“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弟子,帝宫已经千年没有新弟子,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你是帝宫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宫主,帝宫那些仙术本就是为你而准备,那些仙术,你想教给谁,就教给谁,它们本就属于你,无需为这点小事伤神。” 帝真轻声道:“弟子惶恐。” “不必惶恐。有一件事还需要你替我去办。”女人浅浅笑着说,“虽说你与仙蝉如今已经没了联系,但毕竟千年前是生死之交,你应该最清楚她的种种手段。如今她盗了长月宫之物藏匿于迷雾神山,青儿过去捉拿她却无奈被渡劫仙光带走,你替我过去一趟,将那大胆的仙蝉给我带回来。” “弟子遵……”帝真还未说完,女人的手指堵住了他的唇,轻轻笑道,“不只是她,她身边还有个小小的重明之主,那可是重明宫的好苗子,一并带回来见我,明白了吗?” 帝真顿了顿:“弟子……遵命。”
第098章 帝真 陈默醒来时, 第一时间感觉身下的床有点硬。 他并没有立即起身,继续闭上眼睛,叹息着抱怨了一句:“仙蝉, 你的洞府真该休整一下。” “嫌硬就给我起来。”仙蝉在一旁冷笑。 若不是看在他识海内睡着夫君魂魄的份儿上, 她连这坚硬的石床都不会让给他。 夜冥和吞梦天兽被长月青带走之后,仙蝉立即解开了缚仙绳,将昏迷的陈默藏进了乾坤洞府,又急急出去掩人耳目。 如今过去三日, 陈默总算是醒了,却没想到他醒来第一时间不是担忧自己处在危险境地中, 而是抱怨她的洞府太简陋、床太硬! 陈默又在这看似只有光秃秃一块石头、但意外对养魂有奇效的石床上躺了半日,直到脑海中那若有若无的刺痛基本消除时,才揉着额头坐起身来:“几天了?” 仙蝉没有回答他, 倒是方清淮低低说了一声:“三天了。” “三天了……”陈默看上去忧心忡忡。 “放心吧, 在我的乾坤洞府里,没人找得到你,这是我之一族的特异能力。”仙蝉此时倒是愿意说话了, 手中端着一碗草药。 陈默瞥了眼那绿中带黑的草药, 毫不留情道:“不会把我吃死了吧?” 仙蝉猛地将碗一搁:“爱吃不吃!” 陈默看着那碗药,半晌没说话。 仙蝉经过这几日下来, 已经深知陈默那不按常理出牌的特性,见其竟然安安静静,不由得狐疑看过去, 这一看,顿时激动起来:“夫君, 你什么时候换过来的?他这残破的身子估计有得折腾,我给你换一碗药。” 识海中的陈默抱臂翻了个白眼。 方清淮摇摇头, 他只是刚换过来感觉有点恶心,所以才迟迟没有端起来喝。 他自然是相信仙蝉的,虽然没有了人性,但他毕竟还寄宿在陈默身上,仙蝉最多使一下坏,是不会害他的。 他把那碗药端起来喝了,仙蝉满脸的心疼,眼神中还夹杂着丝丝后悔,似是懊恼自己不该给陈默喝如此劣质的草药。 那神色,反倒看得方清淮有些怔愣。 自失去灵智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仙蝉露出如此生动活泼的神情。 看来哪怕没有与那片灵智融合,在离开夜冥的精神力封锁后,那被陈默携带着的灵智,也在不断影响着仙蝉。 他直到此时才确定自己不后悔与陈默交易,此前,他一直是有些犹豫的。 他担心,若是哪怕要回了灵智,自己依旧对仙蝉的所作所为心有芥蒂怎么办?若是仙蝉从此变了一个人怎么办?若是仙蝉未变,可他却不再是他怎么办? 好在这一切,在见到略微有些改变的仙蝉后,都迎刃而解,他庆幸自己提出交易! 放了方清淮出去和仙蝉腻歪,顺便帮自己养身子,陈默的意识沉在识海中,放任自己在这偌大的识海宇宙中浮浮沉沉。 “小默,可是还有什么疑虑?”宗主关心问询,“如今我们已经安全了。” 陈默扭头看向宗主在他识海中的灵魂投影,问道:“宗主,你曾经说,殊道仙宗的大门,曾被人用一个小小的火球术轰开?” 宗主一愣,微微一笑:“怎么忽然说起这件事?是啊,天生心眼真是可怕。” 隔着千里之遥的秦香海,自月胧大陆,看到了殊道仙宗护宗大阵的阵眼,甚至是阵眼中那小到忽略不计的漏洞,继而,指挥着一位筑基期的师兄,以火球术轰开了殊道仙宗大门。 “火球术,是怎么跨海的呢?”陈默竟然还认真思考着这一壮举的实施情况。 宗主摇头一笑:“你也觉得是传说对吗?若不是我亲历此事,只怕也要以为门中弟子夸张——那火球术,同样是借助先天心眼,看透了风的轨迹,一路借风势而来。” 小小的火球术,借助秦香海上永不停歇的灵风,穿过千里而术势不歇,精准命中护宗大阵阵眼弱点,一举轰开殊道仙宗大门。 陈默尽力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却怎么都没办法复原这一场景。 他已是元婴,对筑基期便能修习的火球术已是无比熟悉,对秦香海上的灵风也有所感受,却实在模拟不出那一术轰开仙宗护宗大阵的景象,他不觉得宗主在说谎,那便是他的修为和见识还不到位。 可他已是元婴都是如此,那小小的雪真,当初甚至只是一个凡人,又是怎样精准做到这件事的呢?是天生心眼本就比天生心耳强吗? “宗主,你曾与雪真为友,你实话实说,雪真于修行一道,与我相比如何?” 陈默好似忽然执着起来,要与雪真比个高下。 宗主为难了半晌,咳嗽两声道:“小默啊,你的天赋不在此处……” 好的,陈默知道结果了。 但他还是不服气:“我觉得我修行天赋不弱,只是精神力天赋太强,被湮没了而已。” 宗主竟是认真思考了片刻,回答道:“或许真是如此,但你的精神力之强,几千年来前所未有,转而专注灵力修为似乎不太值得?” 陈默没有回答他,睁着眼睛莫名坚定道:“我觉得我的修道天赋不弱于精神力,只是暂时找不到办法,若是被我找到办法,天生心耳绝不比天生心眼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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