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钟成双上下打量着钟生强壮高大的体魄,心里又酸又佩服,到底是参过军的,这身形这肌肉,怕是一拳就能打死一个村里的壮汉。 钟生想着家里的裴宜,果断摇头道:“钟叔,木材也得请村里人帮忙,我弟弟身体不好,家里房子太破,晚上我怕冷到他又得病一场。” 说起钟小狗的身体情况,钟成双也只有叹息。 “你和小狗都是好孩子……”钟成双想到什么,又道:“建房期间你和小狗就住我这吧,给你两腾个铺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钟生早有准备,他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就着村长家平整的泥巴地,开始给村长画他的规划图。 “村长你看,我是预计先在菜地这里建一间房的,可以暂时住,以后也能有别的用处……” 钟生考虑的还挺周到,新房子是两进的,前院有厨房、茅厕以及两间杂物房以及休息的大堂,大堂内有门通往后院,后院也有小厨房和茅厕,另有两间正房和一个大书房。 钟成双啧啧出声:“小生你这可得花不少钱呢。”他算是看出来了,钟生这十年在外头银子肯定没少挣,瞧瞧这房子建的,镇上那些有钱人家家里怕是都没这么阔气。 和钟成双约好后,吃过中午饭,钟成双就带着愿意进山砍树的村民们找上门来,钟生在杂物房里找到了钟小狗以前用的斧头,跟着大部队上了山。 临出门前,他特意交代裴宜:“我会早点回来做饭,你安心睡觉。” 裴宜:“……”这是生怕他做饭毒死他是吧? 钟生还真不是乱担心,裴宜前世是个病人,还特别有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渐冻人症这种病到最后基本就是个活死人,裴宜吊着条命在床上躺了七八年没噶,那都是上亿金钱开路的功劳。 这么大个有钱人,指望他会做饭,不如指望他能一把火把老房子烧个干净。
第12章 聚福楼初见 钟生说话算话,傍晚快天黑的时候,他随着大家一起回来,村民们两人扛一棵树,他一个人扛一棵健步如飞,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做饭,看得帮忙的村里男人们,连连称赞他这个大哥好得没得说。 砍树还得进行几天,裴宜在家无事,便带上了一些银子,起了个大早去村口,预备搭乘去县城的牛车。 村口那棵大柳树下已经站了四个人,路边一头大水牛时不时发出哞哞的叫声,大水牛身边,一个驼背老头正喂着它干草。 钟母转棺时提醒裴宜该哭的老婆婆也在,正和老四叔闲聊的她,见裴宜来了急忙招呼他过去,大家一看人都齐了,也忙不迭往牛车上挤。 “快来,坐这。”李婆婆帮裴宜抢了个位置,靠着她和赶牛的老四叔,裴宜坐下后,老四叔嘿嘿笑道:“小狗,规矩上次跟你说过的还记得不?你们进城后就各走各的,下午过半在城门口集合,咱们回来刚好能赶上吃晚饭。” 裴宜乖乖应是。 李婆婆头发花白,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她究竟多少岁了,李婆婆早年丧夫,中年丧子,她和儿媳妇两人都在渔场做事,两婆媳共同抚养才五岁的孙儿。 两婆媳闲暇时会买布料做衣裳被子鞋子等物填补家用,这事儿钟母以前也在做,两人算是挺熟的人。 时隔半月,李婆婆再度提起钟母,嘴里满是唏嘘,连连感慨钟母不会享福,眼看儿子都回来了,正是日子越过越好的时候,竟然想不开去找她拿早亡的丈夫了。 牛车上除了李婆婆,另外三个都是几个老妇人,她们手边都放着个半人高的筐子,上面用布蒙着,看不到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这几个婆婆是老四叔的常客,两个家里男人是猎户,还有一个家里养了鸡鸭,她们经常进城替自家男人给县里酒楼送菜。 裴宜听了一路的聊闲话,也从婆婆们的交谈里,听到了一件奇怪的事儿。 据说,县里最大的那家聚福酒楼,半月前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竟被整得关门大吉了,整个诏安县的人都在说,这家酒楼只怕开不下去了。 牛车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才到县城门口,裴宜交了入城费,辨认了一下方向,直奔聚福楼。 到了地方,裴宜观察了片刻,抬步走了进去。 酒楼进门是气派的大堂,只是原本该是宾客盈门的点,大堂里却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中年掌柜的站在柜台后,边拨着算盘边摇头叹气。 裴宜前脚刚踏进酒楼,那个掌柜的便闻声抬起了头,见是陌生客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迎出来拱手作了个揖,开口就是赶客:“这位客人十分抱歉,本店不打算做生意了,吃饭还请移步别家酒楼。” 裴宜打量着酒楼,边漫不经心问道:“怎么不做了?我记得几个月前你们可是诏安县最有名的酒楼。” 掌柜的叹了口气,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说了原委。 “这位公子,不瞒您说,几个月前您来,本店绝对是诏安县口味最好的酒楼,可就在两个月前,东家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见天的有小混混来喝酒闹事,东家花钱消灾不管用,报官关他们几天过几日他们闹的更厉害。” 说起烦心事,掌柜的直摇头,他道:“那帮人成日盯着这里,一有客人上门,不出半刻钟,他们就来了。” 裴宜皱了皱眉,还是道:“我不怕,你给我上几道你们店的拿手菜。” 说着,他就在大堂落了座。 掌柜的见劝不听,心想等会你就知道了,他亲自给裴宜擦了桌子,又去招呼后厨赶紧做菜。 裴宜面前的饭桌才摆了一道白萝卜炒肉,门外就响起了闹哄哄的声响。 掌柜的哀叹一声:“来了!” 门外,大汉们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靠近,人还没进来,酒楼廊檐下挑着的布幡招牌就被人一把扯了下来,团成一团扔在了大街上。 “你们住手!” 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便是“哗啦”一声瓷器破碎的声响,一群人惊慌喊着“大哥!”,下一秒,门轰然破碎,一个人直直飞了进来,仰面撞上了大堂内的桌椅,携带着的冲劲直接撞塌了桌子,那个人狼狈地趴伏在坏掉的桌面上,张嘴“哇”地吐出了一大口鲜红的血。 “少东家!”掌柜的一嗓子喊的音都破了,连滚带爬冲过去护住那青年,又冲着门外怒吼道:“你们太过分了!” 门外,一个捂着脑袋的男人带着一群打手进了门。 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长的凶神恶煞,个子却瘦瘦小小的,由于刚才被砸破了头,此刻满手的血,显得十分狼狈,一进门就阴沉着个脸,一脚踹翻了一把椅子。 裴宜压根没看那群打手,打量过为首的男人后,就转头看向了“勇斗歹徒”的青年。 青年看着年纪不大,大概是伤到了内里,吐了口血后卸了力气爬不起来,青年靠在掌柜的怀里,咧着嘴露出满嘴的血红,笑的得意:“哈!你们这群小人!把爷爷我逼急了,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掌柜的着急去捂他嘴,边捂嘴边道歉:“各位大爷您们大人有大量,别听我家少爷胡说,我们不做生意了,明天、不,今天马上就关门!” 小个子男人名叫杨彪,打小横行霸道从不吃亏,上一个在他面前嚣张的坟头草都五米高了,闻言“呸”了一声,指着青年怒骂道:“你个狗杂种!伤了本大爷还想跑?老子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你们给我等着,老子要让你们偿命!” 他一挥手,他身后的打手立马围拢了上来。 “容我打断一下。”裴宜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场内所有人的注意,“你们确定要在这里闹事?区区不才,裴某约了县令大人今日在此地吃顿便饭,看着日头,县令大人约莫快要到了。” 杨彪心里一紧,盯着裴宜打量了许久,突然道:“你是谁?”
第13章 换姓改名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裴宜说的人是诏安县的县令杜甫庆。 杜甫庆调来诏安县虽然才有两年,却办了不少为民着想的好事,平时也表现的十分亲民,每逢年节还会命衙役煮上好几大锅粥亲自施粥,救济城内外的乞丐与穷苦百姓。 杨彪拿不准裴宜话里的真假,又不想当着小弟们的面就这么算了,一时僵在了那里。 掌柜的也知道裴宜是在帮他们,死死捂着自家少东家的嘴巴,就怕这个脑子里有棒槌的冤家乱说话刺激杨彪。 杨彪思虑再三,还是不想冒险,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秋后算账也不迟! 想罢,杨彪转身,朝小弟们一挥手:“我们走!” 一群人来的快去的也快,掌柜的扶起犹自不服气的少东家,忙不迭对着裴宜鞠躬道谢。 裴宜摆摆手,再次落座,提筷尝了口已经冷了一半的菜。 掌柜的见机之意,急忙扶着少东家坐下,小跑着去了后厨继续端菜。 钟小狗一辈子没吃过什么好吃的,经常从渔场提回一两条巴掌大的小鱼,就着葱姜蒜油盐加水就是一顿饭,滋味是没有的,也就能填饱肚子。 直到来了这家曾经的第一酒楼,裴宜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厨艺糟糕到了何种地步。 好的厨子能用最简单的食材烹饪出最美味的食物,裴宜上辈子养的几个厨子那都是御厨级别的,兼顾医嘱煮的药膳都好吃的能香掉舌头。 掌柜的速度很快,五盘菜肴摆在了裴宜面前,裴宜一一试过去,无语凝噎。 菜是菜,盐是盐,他把上辈子的标准十分降九分,也得说一声不好吃。 这辈子的口腹之欲,就只能靠钟生了吗? 裴宜单手托腮叹了口气,扭头问掌柜的:“你确定你家的手艺是这个诏安县里最好的?” 掌柜的面色紧绷,说了声“得罪”,从筷桶里抽了双新的筷子,每道菜都夹了一点细细尝了,发觉味道与平时没有差别,这才微微放松,陪着笑脸道:“这位公子,我可以和您打包票,纵然我家的菜味道算不上第一,却也绝对能进前三。” 裴宜沉默了一瞬,问道:“你问问你东家,酒楼还敢不敢开了?若是敢,让他来钟家村找我,我请他尝尝什么叫美味。” 掌柜的怎么反应裴宜没看见,旁边坐着休息的少东家先蹦起来了。 “你放屁!我家的菜哪里不好吃了?” 裴宜嗤笑:“不好吃就是不好吃。” “咱们让路人来评评理,要是他们都说我家厨子炒的菜不好吃,我郑元的字倒着写!” 冲动易怒还无脑,裴宜脸色也冷了下来,他没兴趣看赵家明怎么把姓倒着写,干脆不再说话,起身道:“掌柜的,结账。” 掌柜的嘴里发苦,他拦不住少东家发癫,却也不愿恩将仇报。 “这位公子,还未请教尊姓大名,您的话我会一字不落转达给我家东家知道的,今日蒙您大恩救了我家少东家,哪还能收您的饭钱,改日我家东家必定再上门另行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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