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陆氏夫妇同时发出惊掉下巴的感叹声。 苏木的面瘫脸上,右眼皮不断跳动。 廖军拿着桃木剑指着他:“你这见死不救的行为就是谋杀亲夫!你罪大恶极!” 苏木胸口猛地起伏了一下,但还是控制住了想要甩出一个符术劈死这男人的冲动。 修行者,戒骄戒躁。 “什么七世情缘,胡说。”苏木坚决否认。 廖军用手抚摸着自己热血沸腾的胸腔,赌咒:“我对着三清祖师爷发誓!我刚刚说的都是千真万确!否则天打雷劈。” “我现在就想劈了你。”苏木的符术快要压制不住。 “我劝你好好看看。”廖军走到陆辰光床边,双手合十对他作了个揖,“孩子,你要是认得你的七世情缘,就给我们一个信号,我知道你不想他走。” 忽然,一阵诡异的风吹开了窗户,将陆辰光的头发撩起了几缕,就像是他的灵魂在对苏木召唤。 “真的,是真的!”季茹激动地抓着陆丰摇晃。 苏木:…… 我的妈呀!廖军双腿打颤,双手搓着自己冷飕飕的胳膊。不会真见鬼了吧! 陆丰心情沉重,再也看不下这闹剧,声音带着愠怒:“简直胡言乱语,我儿子怎么可能跟一个男的有缘,你这假道士赶快滚出去!” 呃,崩了。廖军抱着桃木剑,踩着小碎步,拉着赵斯躲得远远的,随时准备开溜。 “不是的,老公,我看到光光刚才眼球在转,他有意识了!他认得苏木!”季茹已经信以为真了。 对于一个即将丧子的母亲来说,只有骗子的骗术能让她的梦不会破碎。 苏木对陆丰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与令郎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告辞。” 这一次,苏木是真的决绝离去。 廖军和赵斯紧随其后。 跟着他们的还有季茹。 季茹送他们到门口,不舍得就这么放他们走。 “苏大师,廖大师,你们再考虑考虑,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廖军递上名片:“陆夫人,我会劝说苏木的。放心,没有人跟……跟命运作对。” 跟命运作对都不要跟钱作对。 季茹紧紧攥着名片:“我等你们的好消息。明天我派车来您的事务所候着。” 瞧瞧,多么好的待遇!廖军望着苏木耿直得不能再直的背影,遗憾的苦水只能往心里流。 为了钱,当一次同性恋有什么关系? 仪式完成,谁特么认识谁,早卷钱跑路了! 为什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呢! 生意搞崩了,苏木也不想坐赵斯的车回去,更不会坐季茹安排的豪车,就那样独自走着。 好、好远啊……首富的家怎么这么难走。 苏木现在的身体是没经历过修行的,所以不能御符前行,光靠走路确实太累,脚底痛。 廖军也不记仇,反正一万块见面礼是到手了,没亏。更关键的是,他还要继续给苏木洗脑,于是摇下车窗,对他勾勾手指:“上来吧,小朋友。” 识时务者为俊杰,苏木坐上车。 “今天的五百块酬劳,我也不问你要了。”苏木主动放弃这笔钱,毕竟自己正如廖军所说,见死不救。 “你还好意思问我要?”廖军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这人啊,装装样子当一次结婚冲喜的假新娘就能拿一百万,干嘛不要?干嘛跟钱过不去?” 苏木:“我也不会为了钱,跟自己过不去。” 廖军:…… 很有道理,竟无法反驳。 按照苏木给的地址,赵斯把车停在了天桥边,看着四周黑漆漆的树丛,抖着声问:“你就住这儿?” “暂时的。”苏木下车直奔天桥下,属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赵斯看了看廖军:“我们是不是给他找个住的地方?怪可怜的。” 廖军不以为然:“别管他,让他吃点苦,没钱了自然会来找我们。” 折腾了一晚上,苏木躺在桥墩下,闭上眼睛,彻底放松了身心。 本命符在身,灵力稳定,心情平和,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状态了。 这样就够了,以后慢慢修行,不是没有重回玄虚境界的可能。 至于把本命符传回给他的陆辰光…… 不,不需要再想这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陆辰光的使命也许就是为了送本命符,他很坚强,很好的完成了任务,祝他早些解脱,化为天地间自由的元气。
第8章 这一觉,苏木睡得并不踏实。 恍恍惚惚中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身体感觉到了寒冷,四肢也收缩着,双手抱着瘦弱又孤独的自己。 他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修真界,一些不和谐的话在他脑子里盘旋,句句诛心。 “听说了吗,镜空门那个玄虚境界的神符师居然连堕两境!现在连元婴都只是勉强维持着,说不定哪天变成个废人!” “是那个高傲清冷的苏木吗?不会吧,他可是百年不遇的天才,怎么会堕境?” “大概是天衍灵尊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吧?毕竟是从小将他当亲儿子养大的师父,他一时接受不了,影响了心境。” “唉,连苏木那种立于顶端的强者都会道心受损堕境,我们就更难了。” 苏木惊醒过来,出了一身冷汗。 仰望着夜空中的繁星,是那么遥远,却又那么明亮,并没有因为他修为上的沉沦变得暗淡。 他想起了百年前的那一场决斗。 他的师父苏鹤,人称天衍灵尊,是个大乘巅峰境界的圣剑师,一手创立了修真界第一剑宗镜空门。 那时,各大修真宗门高手林立屡出奇才,但真正能达到大乘巅峰级别的寥寥无几。 天衍灵尊和某位无情道的散修便是其二,两人只差一个渡劫的契机,被整个修真界寄予极高的期望,飞升指日可待。 一山不容二虎,两位尊者自然是水火不相容,相互看对方不顺眼,那位散修更是时不时来镜空门挑衅。 最终,两人相约决斗一比高下。 各大宗门皆以为天衍灵尊一定会大胜,将那狂妄自大的散修打到堕境。 然而结局令人唏嘘,天衍灵尊作为修真界至高无上的存在,竟然与那位散修同归于尽,神魂陨灭,肉身化作一抹尘埃,再也寻不到。 各大宗门的宗主无不扼腕叹息,替天衍灵尊不值。 早知如此,争什么第一呢,为了颜面,命都没了。 同样无法接受这个结局的,还有苏木以及所有镜空门的弟子。 但其他人也只是短暂的悲痛了一段时间,处理好掌门的身后事,便在新掌门的带领下继续过着与往昔没什么不同的日子。 只有苏木对此耿耿于怀。 他把自己困在师尊的藏书阁里,闭门不出,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没有这场决斗就好了”。 他本就不太赞同师尊与那位散修决斗,大乘巅峰境界的尊者,不是应该万象皆空吗,为什么非要争个胜负。 要是没有那个散修就好了。 在天衍灵尊头七之日,苏木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寻到了那位散修的出生地,那是一个有着几百人的小村子,都是些老弱妇孺,民风淳朴,没有一个有修为的人。 因为村子里出了这样的高人,还把天衍灵尊给灭了,村民们张灯结彩庆祝这场决斗,庆祝这位散修“得道飞升”。 师尊死了,这些愚民居然兴高采烈地庆祝! 苏木站在村子的制高点,看着底下蝼蚁般的俗人,眼中杀意浓重,凝聚毕生全部修为化出一道神符大阵。 玄虚境界的神符师,符阵可翻江倒海,开山劈地。 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小村子。 只是一念之间,全村被屠,就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有放过。 苏木还记得这个噩梦有多么真实,真实到他醒来后看着自己的双手,仍然看到一片血污。 一夜之间,苏木堕境了。就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别说重回玄虚境界了,他连元婴都差点丢了。 哪怕之后隐居一百年不问世事潜心修行,仍然没能修复受损的道心。 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想起这些。 苏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深深的恐惧如同夜幕一样将他包围。 他知道自己避世隐居之后,遭到了世人的诟病,说他抗不了打击,说他自私自利,师尊死了没多久就逃离宗门,对曾经的同门师弟们不管不顾。 这些人说得没错,他避世一百年来确实没再见过任何人。 但这些人并不了解堕境的痛苦,他就像是坠入了一个无底深渊,越挣扎,陷得越深,绝望和黑暗是无边无际的,看不到一点光明。 他努力过,想过各种办法,灵力却日渐消退。 他只能终日在隐居之所冥想,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想,灵识越来越空洞。 大限之日来临的时候,他是有预感的。 所以他提前把本命符从体内抽取出来,放入了一个檀木牌里,安排身边的一个道童保存好。待他死后,将本命符送回镜空门,落叶归根。 造化弄人的是,他想死,没死成,本命符还回来了。 只是堕境的痛苦仍然萦绕在他心头,他离玄虚境界还是那么遥远,远得就像是那颗北极星。 师尊又是哪颗星呢? 苏木睡意全无,数着星星,一颗一颗的,数得眼花了。 就是那颗带着一根小尾巴的星星吧,尾巴像师尊的胡子。 流星从夜空划过,闪了两下,陨灭了。 苏木:…… ** 第二天,苏木照常去学校上课。 经过了一晚上的失眠,他想通了。 既然自己想死没死成,而有着极强求生欲的陆辰光却要死了,陆氏夫妇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救活儿子。 想来还是挺意难平的。 不如就随了他们的心愿吧。 陆家别墅里,陆父陆母并不知道苏木心境上的变化,两夫妻也是一夜无眠,黑眼圈眼袋抬头纹统统都出来了。 陆丰连公司也不去了,儿子没了,千亿家产有何用!真想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季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给人打电话,想要联系上天全社,看看能不能请到那位神秘的社长出山。 陆丰心情烦躁,见自己老婆病急乱投医,不由得语气加重:“是,我是要请玄门高手给儿子看病,但不是那种□□!我陆丰还是要脸的!” 季茹红着一双眼睛哭喊着:“你要脸还是要儿子!” “我……”陆丰也不知说什么了,头痛得要命,二十年没抽过的烟,又夹在了指尖。 陆辰阳从楼上走下来,拿走父亲手上的烟掐灭。 父母的心已经乱了,他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此时必须保持冷静,不然,这个家就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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