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用力过猛,一朝竟然倒在工位上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已经是十分遥远的记忆。 现在有一个人说,看他哭会心疼。 虽然对方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他明明深知这个年纪的爱与喜欢该有多么多变,但这份感情的真挚和赤诚也令人无比动容。 森泽航又开口了:“我都不知道……你平时总是很淡定,总是思考了很多,好像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有把握,计划得井井有条。所以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压力这么大,心里埋了好多事,我太笨了。” “我要是能更有用、更帮得上忙一点就好了……”他这样叹息着。 沛诚愕然地抬起头,道:“不是的,我只是……习惯性想太多,是我这自己爱纠结,和你没关系。” 森泽航皱起眉:“怎么能叫没关系呢。” 沛诚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我的烦恼不是你造成的,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是因为你嫌我太幼稚、太菜了,所以才觉得我不能帮你分担这些烦恼对吧?”森泽航却不好糊弄,“不然你为什么之前一直假装没事,都不愿意和我分享呢?” “哎……”沛诚有些无奈,“能够被轻易解决的事情就不能算作认真的烦恼了吧。不过,那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森泽航不太明白。 “对,不重要了,”沛诚跳下地,伸了个懒腰,又活动胳膊腿,“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明天的事就交给明天再烦恼吧!眼下的我、此时此刻的我很开心!” 森泽航抬起脸看他:“真的吗?” “当然了,我很高兴。”沛诚摸了摸他的头发,就像森泽航曾经很喜欢对他做的那样,“但是你接吻技术好差,我嘴角有点破了。” 森泽航瞬间面露窘色:“你才差,好几次我以为你要缺氧昏倒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死搂着我不松手!”沛诚反驳道。 “那是因为你老想躲!”森泽航大声道,“都被你跑了那么多次了,好不容易松口了我当然要抓紧点。” “那你嫌弃我做什么!”沛诚也恼了,“况且我本来没经验,技术差又怎么了?” 森泽航一下就不说话了,他嘴角上上下下动了好几次,很明显是想笑又刻意憋着。“我也没经验,所以……我们谁都别嫌弃谁了,互相学习互相进步吧。” 沛诚闻言忍不住乐了,他笑一会儿后,又不确定地问:“那以后……要怎么办?” “你说关于什么?”森泽航问。 沛诚手在二人之间来回指了一下:“我们之间,我不懂要怎么谈恋爱,我需要做些什么?” 森泽航注视着他,身形未动,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攥紧了,好像在竭力忍耐着什么。沛诚半天等不到答案,只奇怪地看着他。 “你……别说这么可爱的话,”他哑着嗓子道,“你什么也不用做,我们就像原来那样相处,其他的顺其自然,可以吗?” “好。”沛诚应道,“然后……家里那边我暂时还不想说。” 森泽航点头道:“没关系,就像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你不喜欢引起关注对不对?明天开始我会尽量低调点的,花就不送……就悄悄地送。” “结果还是要送啊?”沛诚失笑,“你干嘛忽然装出一副很懂事的样子。” “那不是看见你……”他没有将句子说完,转而道,“我是听话的男朋友嘛,所以我以后都会很懂事的。” 沛诚觉得他简直太可爱了,怎么看怎么喜欢,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他伸出双手抓着森泽航将他拽起来,说:“要不要出门找点吃的?晚饭都没吃饱。” “可不是吗,我刚啃了两朵西蓝花,你倒好,一个炸弹丢下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你就把饭全给我倒了。”森泽航装模作样地摊开手,“虽然不好吃吧,也不是这么浪费粮食。” “好了好了别啰嗦了,我们到镇上去找吃的。”沛诚在背后推着他,“你去穿件厚一点的外套,我骑自行车载你。” 为了方便四处走动,沛诚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剑桥很多人都这样,可惜森泽航并不会骑车,只能被沛城塞在后座,长腿蜷起来踩在后车轮的轴上,手臂环着沛诚的腰。 “你骑慢一点!这个石头路硌得我屁股好痛!”森泽航大叫道。 沛诚哈哈大笑,笑声被稀释在风声中。 两人混进了镇上的一个酒吧里——就算样貌稚嫩,但好歹身高还够,老外又向来闹不清亚洲人的年龄,只当他们是娃娃脸的大学生。 刚巧今晚酒吧里有爵士乐队在即兴演出,竟然座无虚席、挤挤挨挨的全是人,两人只能在吧台边找了个角落呆着,顺便点了些炸物和零食垫肚子。外面是寒风阵阵的冷寂街道,一门之隔的里面却火热得连外套都穿不太住——台上的乐手投入地即兴,无论是键盘还是小号还是贝斯都在神仙斗法,客人中还窜出来了几个会唱歌的观众,和乐队咬了咬耳朵,几个人眼色一使,居然立刻就配合上了。 沛诚虽然不太熟悉这样的音乐类型,但也一边嚼鸡翅一边听得很带劲,他问森泽航:“你会什么乐器吗?” 酒吧里太吵,森泽航不得不凑到他耳朵边说话:“小时候练过钢琴,你忘了?” “哦,对。”沛诚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又问:“现在呢,不弹了?” “好久不弹了,”森泽航说,“稍微有几天不练手就生了,现在估计更没法听。” “以后有空弹给我听吧,我有点记不得你弹琴的样子了。”沛诚说。 “是嘛,反正你以前可不待见我了,”森泽航还在记仇,“现在是不是很爱我?是不是为了以前欺负我而后悔?” “哦,你别蹬鼻子上脸的,稍微对你态度好点就开始嘚瑟了。”沛诚把鸡骨头丢回盘子里,扯了纸巾擦手。乐队演出告一段落,客人们十分捧场,掌声不断还夹杂着叫好声和口哨,乐队成员礼貌大方地致谢。 乐队下台休息后,酒吧里又放起了吵闹的背景音乐,一部分客人走出门外去抽烟,森泽航也起身付钱,酒保一边打单子一边问:“你们俩没成年吧?” 森泽航乐道:“都准备走了才说?” “如果你们点酒精的话我就会说了,”对方一挑眉,“时间已经很晚了,小朋友快回去吧。” 森泽航笑着多留了五十磅的小费,酒保没太注意,定睛一看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森泽航头也没回地挥了挥手,和他道别。 出了酒吧后,外面的温度几乎跌到零下,两人缩着脖子揣着手,冷得原地直蹦。森泽航一看那个自行车就面露难色,说:“我屁股好痛,能不能换个交通工具。” “现在打不到车吧,”沛诚说,“而且你屁股痛正好,提早习惯习惯。” 森泽航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居然……” 他甚至不知道该吐槽这个烂梗多一点,还是吐槽内容里的信息量多一点。 “那我来教你骑自行车吧!”沛诚突发奇想道,“来,你坐上来。” “啊?现在吗?”森泽航诧异道。 “对啊,现在街上又没人,不是正好?”沛诚说,“快来快来,我扶着你。” 森泽航不情愿地坐到车座上,两条腿落在地上,表情哀怨地看着沛诚。 沛诚说:“你倒是骑啊,脚拿起来放到脚蹬子上。” 森泽航无奈只能照做,根本踩不了半圈就会失去平衡,车把手左摇右晃,歪歪扭扭的也没前进几米。 抽烟的酒客们看着他俩直笑,还指点道:“你蹬快一点就转起来了!” 森泽航递给他们一个求救的表情,众人只是大笑。 沛诚从后面扶着座位,强行让他又尝试了一段时间,折腾了半天差点没一起摔了。森泽航苦不堪言:“我为什么要学骑自行车?” “你想啊,万一有一天丧尸狂潮爆发了,后面有无数丧尸正在追你,你是用腿跑得快一点,还是用自行车跑得快一点?” “我觉得开车快一点,直升飞机也不错。”森泽航回头道。 两人已经来到街尾,他笨拙地调转方向,用腿划拉着拐了个弯,面前又是令人绝望的一长段石板路。 “怎么会有人不会骑自行车呢?”沛诚撑着后座,用眼神示意他快蹬脚别偷懒。 “世界上有很多人不会好吗!”森泽航不服气道,但还是很老实的在踩脚蹬子。 “是,但你不是游泳、骑马、卡丁车……甚至连摩托艇都学过了吗?怎么能不会这个呢!”沛诚换了一个套路,转而鼓励道:“航航最聪明了,加油加油!” 森泽航长叹了一口气,任命地继续努力。 他一会儿无意间起了速度,导致沛诚追不上他,车头一歪就要摔倒,一会儿又完全摸不着门道,进度缓慢——两人像一条长了四条腿的没头大虫子,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徐徐前进,皎白的月光时而照耀着古老的小镇和光洁的石板路,时而又隐在云层背后,只余一片朦胧的光晕。 就这么闹着闹着,两人几乎要走回学校附近来了。最后一段下坡路,森泽航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车龙头,再叠以重力加速度的buff,沛诚一松手,他竟然稳稳骑出去好几十米。 “你还在我后面吗?”森泽航不敢回头喊了一句。 “在呢在呢,你小点声,别吵着别人睡觉!” 森泽航稳稳下了坡,又顺利地拐过一个大弯骑了回来,捏住刹车停好,注视着从缓坡上悠闲走下来的沛诚。 “你学会了!航航真聪明!”沛诚兴奋地说,“不过追着你跑了一路,累死我了。” 森泽航不答话,只静静站着,看沛诚离他越来越近。幽静的古朴小镇、蜿蜒的青砖小路、带着丝丝甜味的冷风……他们好像宿命所向般彼此靠近,最终相聚于一处。 这个时候,两个人心中都升起了同一个想法——要是时间就停留在此刻,要是今晚永远不会过去就好了。 沛诚来到他的面前,微微仰起头,掌心向上伸出手来。 “下雪了。”他说。
第96章 他们都不是你 这场雪一口气下了三周,沛诚是南方长大的小孩,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次日清晨他从窗户看出去白茫茫的一片,兴奋得立刻冲下楼玩了二十分钟雪,直到双手冻得通红才意犹未尽地回去。 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带的冬天衣服根本不够用,即使穿了很多层还是抵挡不住寒风嗖嗖往里钻。除此之外,他的鞋子也不够防滑,每天上学放学路上固定摔一跤,摔得人都麻木了。更别提在雪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实在不方便,仿佛被上了减速debuff,回到宿舍里袜子每每都是湿的……这些实际的困难冲淡了他对雪的新鲜劲儿,于是他每日除了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之外,行动范围大大受限,连自行车的轮子都被雪埋了半圈,直到网购的羽绒服和雪地靴到货,沛诚这才避免屁股变成两瓣的悲惨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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