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蔓蔓抿了抿唇。 阿陆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似乎是害怕麻烦她,可对待朋友本就应该两肋插刀。 更别提阿陆在魔宫当差时,三番五次提拔她,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都想着她,前些日子还教授给她保命用的易容术。 除了管事大魔,还从未有人待她这么好过。 她默不作声地摇头,道:“阿陆,我不会走的。”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孩童声音:“秋姐姐,乡里今晚祭花神,按照往年习俗,城里很多大夫会来免费支摊看诊,乡长让我来问你们要去参加吗?” 这也太过巧合了。 秋蔓蔓最近一直想请大夫前来为阿陆看诊,因为不放心让阿陆一个人待在屋里,这才暂时搁置下来,眼下是个好时机。 她打开房门,询问道:“需要我们带什么东西吗?” 孩童扬声道:“凡是参与活动的人,都得在头顶戴一束花环,以此来冀求花神庇佑。另外,活动结束后,乡里男人都会被带去灵鹭湖,以身接受花神洗礼,保佑来年无病无灾。” 秋蔓蔓道:“我家的可以不去吗?他身体孱弱,受不得冰凉湖水。” “可以的。” 等了半晌也没听到下文,孩童挠挠头,满脸期待道:“秋姐姐,你们家会来吗?” 秋蔓蔓道:“会去的。” 孩童留下大捧花束,兴高采烈地离开。 下午时间,秋蔓蔓用在编织花环上。在此之前,她每天的工作都是打扫卫生,对于编花环这类的精细活一窍不通,导致接连做毁了两束花环。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桌边,用手掌撑着下巴,思索该如何是好。 无意间瞥到阿陆在窗边吃水果的背影,靠近过去,把一束牡丹花塞进他手里,询问道:“阿陆,你会编织花环吗?” 陆眠摸不出手里是什么东西,无从回答。 秋蔓蔓也不气馁,把人拉到桌边坐下,换了一种编织手法。 阿陆发长及腰,乌黑顺滑,将发髻挽起后,能直接在上面插满五颜六色的花朵。 所幸他生得五官精致、眉目如画,即便是这样乱七八糟地胡插一通,颜值也依旧抗打,比起往日还多了几分惊艳感。 做完造型后,才发觉天色已晚,她连忙把人拉出门,去指定地点祭祀花神。 今晚的灵鹭乡热闹非凡,各处都挂着五颜六色的花束,连照明所用的灯笼都做成了鲜花模样。 街道上人来人往,不时有人停下来交换花环。 陆眠那张脸无论放在哪里,都是特别吸睛的存在,一路走来,有不下百人想同他交换花环,秋蔓蔓每次都很尴尬地从他头顶扯下一朵花,向路人表达歉意,言明头顶是现插的花。 走到目的地时,果然看到街道两旁支起无数摊子,每个摊子前都坐镇着一个大夫。 秋蔓蔓带着陆眠走到一个摊子前,道:“大夫,麻烦你为他看诊。” 须发尽白的大夫先是为陆眠把脉,没过一会儿便皱紧眉头,语气沉重道:“这位公子的脉搏很微弱,隐隐透露着一股死气,老朽冒昧问一句,他的五感尽失可是后天导致的?” 只是通过接触脉搏,就能猜对这么多事情。 秋蔓蔓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用力点头,询问道:“可有解救之法?” 老大夫遗憾摇头,“已经药石无医了。观其脉象,最多只能撑上三日,姑娘,你要节哀顺变啊。” 秋蔓蔓如遭雷击,僵硬地愣在原地,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难道真的别无他法了? “阿陆,我要怎样做才能救你?” 见她这般悲怆,老大夫心生不忍,指着不远处的小摊,道:“姑娘,你可以去那边再尝试一下,新来的陈大夫医术很是高明,号称能活死人肉白骨,说不定能救下这位公子的命。” 秋蔓蔓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入目是一个异常年轻的大夫。 那人穿着极为朴素的青色衣衫,腰间挂着一块清透玉佩,外观看上去平平无奇,周身却透露着一股不凡之气。 出门在外,她随时都保持着警惕,套话道:“那个大夫看起来很年轻,医术居然比你老人家还高明吗?” 老大夫稍稍凑近,压低声音道:“这人可不简单。听说他是某个宗门的内门弟子,医术十分了得,游历至此,听闻灵鹭乡今夜有祭花神的活动,特意赶来为人免费看病,积攒功德。” 秋蔓蔓眸中燃起一抹希望。 她扶着陆眠来到陈大夫的摊位前,语气恳求道:“大夫,听闻你医术高超,烦请你为我家人看病。” 百无聊赖的陈大夫抬起头,目光扫到陆眠时,似是看到了预料之外的人物,瞳孔骤然收缩。 迎着面前女人期待满满的眼眸,他没有表露出丝毫异样,公事公办地把指尖搭上陆眠脉搏,片刻后收回手,实话实说道:“这位公子的五感尽失是天罚引起的。” 秋蔓蔓常年居于魔域,对此一无所知。 “什么叫天罚?” “修士最忌讳从他人身上夺取机缘,这是逆天之举,会引来天罚。” 见她仍旧面露迷茫,陈大夫详细解释道:“就好比我辛辛苦苦修炼十几年,你用旁门邪道吸走我这十几年的修为,没有付出时间,就把我的成果占为己有,这就算是非常不合理的逆天之举,上天自会降下责罚。” “他这运气还算好点,没有在夺取机缘后立马暴毙而亡,而是由五感尽失到化肉而死。” 修士? 阿陆……不是尊上在魔涯捡到的魔卫吗? 秋蔓蔓下意识看向陆眠,心中升起无数疑惑,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僵住身形,重复道:“化肉而死?” 陈大夫不厌其烦地解释道:“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咳血阶段,三日之内,会化肉为血而死,只留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秋蔓蔓惊恐地捂住嘴巴,焦急道:“陈大夫,有治疗之法吗?” “有是有……”陈大夫面露犹豫,吞吞吐吐道:“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接受。” 秋蔓蔓道:“你请直说。” “天罚导致的疾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三天时间太短,制造解药需要五天时间,好在我是天衍宗弟子,宗门内有一处灵泉,能有效延缓化骨速度。”陈大夫目光真挚地看着她,道:“你们可愿跟我回宗?” 秋蔓蔓作为魔族,生来对仙门怀抱着厌恶惧怕的情绪。 要是放在平常,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踏足仙门领域,可今时不同往日,阿陆命悬一线,眼下是唯一的机会,她必须要试上一次。 幸运的话,能救阿陆一条命,不幸的话,最多赔上她这一条命。 一命换一命,很公平的交易。 她深深看了陆眠一眼,道:“愿意。”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陈大夫默念法诀召出灵剑,道:“御剑能节省很多时间,等回到宗门,我就带你们去泡灵泉,争取早点研制出解药。” 秋蔓蔓感激道:“麻烦你了。” 她不想暴露魔族身份,便同阿陆一起站在陈大夫的灵剑上,御剑前往天衍宗。 在此期间,陆眠不知道发生了何时,并未提出任何异议,交付出百分百的信任。 天蒙蒙亮时,一行人才抵达天衍宗。 山门前聚集着许多修士,各个翘首以盼,看到陈霄师兄御剑而归,纷纷迎上前去,目光隐晦地注视着陆眠。
第149章 天之骄子大师兄31 作为洒扫侍女,秋蔓蔓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 她跟在陈霄身后,一边挽着陆眠胳膊,一边观察在场修士的神色,心中暗自提高警惕。 待走到冒着寒气的灵泉时,陈霄适时停下脚步,面色柔和地回过头,温声建议道:“秋姑娘,这位公子最为信任你,还是由你带领他去泡灵泉吧。” 见事情发展和最开始说的没有丝毫差别,秋蔓蔓逐渐放下心来,拉着陆眠手腕引领他走向灵泉。 刚踏出三步,以灵泉为中心升起一道直入云霄的红色屏障,她大惊失色,下意识想带着阿陆逃跑。 下一秒,从地底钻出无数根红色丝线,沿着她的双腿往上攀爬,红线所过之处,皮肉被层层割开,立马有新的红线钻入伤口,见缝插针地捆绑着里面的血肉。 宿主每动弹一下,都会牵扯出令人牙酸的痛意。 秋蔓蔓额头冷汗直冒,身体也开始变得僵硬,艰难维持着最初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我和阿陆只是两个再平凡不过的人类,跟天衍宗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特意引我们前来下此狠手?”她咬牙忍痛,冷声质问道。 陈霄居高临下看着她,反问道:“你与你身边之人才认识多久,如何敢断言他跟天衍宗无冤无仇的?” 回想起初次遇见阿陆的场景,秋蔓蔓艰难咽了咽口水,有些做贼心虚。 她突然想起来,阿陆之所以浑身是血地瘫在魔沼旁,是因为替尊上去天衍宗执行任务不慎暴露身份,险些被人抓到。 这个陈大夫莫不是在灵鹭乡就认出了阿陆,这才大费周章地带着他们回到宗门,想以此向宗主邀功? 阿陆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竟能让天衍宗弟子这般仇视! 她下定决心抬起头,不惧生死道:“既如此,你们要杀就杀,我是阿陆的朋友,绝对不会向你们低头的!” 看着她大义凛然的模样,陈霄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话语中满是恶意,“你真心拿他当朋友,为了他连命都可以豁出去,可他却连真实名字都没告诉你,傻姑娘,你们付出的感情不对等啊。” 秋蔓蔓惊愕道:“你什么意思?” 陈霄用指尖点了点陆眠所在的位置,道:“这位公子姓陆,单字一个眠,是天衍宗大师兄,年仅十八岁,就曾在宗门大比夺得魁首,是清虚长老教习出的最为得意的弟子。” 陆眠二字入耳,秋蔓蔓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据她所知,导致仙魔大战彻底爆发的罪魁祸首就是天衍宗的大师兄陆眠。 是陆眠假意接近尊上,骗得独一无二的通行玉牌,才使得魔域在被仙门各派侵袭时毫无防备,死伤无数。 在魔域里,陆眠是蓝颜祸水的代名词。 她喃喃道:“怎么可能?陆眠早被你们天衍宗清理门户了,你肯定是在骗我!” 陈霄蹲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指缠上一根青草,肆意拨弄,答道:“你已是阶下之囚,我没必要骗你,其实我也很好奇大师兄是用什么手段复活的,看到他如今的样子,我也没那么好奇了,用得左不过是会付出巨大代价的逆天手段。” 提到代价,秋蔓蔓偏过头,看着身侧男人浑然不觉疼痛的模样,怀抱着最后的希冀问道:“这里的灵泉是不是真的能延缓化骨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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