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被师兄一起,带回了神医谷。 文清辞没有什么饰品,也不知道应该将药玉放在哪里。 纠结一番后,他索性将它放在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的最下一格。 “……怎么了?想什么呢?” 直到身边那名年轻太医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文清辞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在发呆。 “没什么,”文清辞迅速低头,向食盒里的药碗看去,“我只是觉得……那个羊毛手绳过于破旧,已不再符合陛下的身份。”他随便扯了个答案。 年轻太医半开玩笑道:“话是这样说没错,但除非那位能复活给他送个新的,陛下定不肯更换。” 文清辞的手指一顿,轻轻点了点头:“嗯。” 接着便仔细检查起了药的煎煮情况,同时回答对方有关方剂的问题。 就像刚才那番对话,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一般。 在确定药间的没有问题后,太医便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对了,我上次说的事你有想好吗?” “何事?”文清辞愣了一下。 “给我们传授医术的事。具体就是如何开重剂,还有应对鼠疫的方法。”对方的眼里满是期待。 停顿几秒,文清辞缓缓摇了摇头:“暂时……还不太合适。” 当世医道大多是师徒传承。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不少人都坚信此话,教徒时喜欢藏着掖着。 但是文清辞的目的,却与他们正好相反。 若是要教,他并不可能只教简单的案例。 而是要从根源上讲起。 但这就避不开《杏林解厄》,与自己之前留下的那套理论了。 若是留在这里教授医学,那便意味着自己的身份,会随之暴露在众人眼前…… “好吧……”虽然隔着帷帽,但那名太医还是无比准确地从文清辞的身上读出了犹豫与纠结。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文清辞刚才并没有将话说死,他便也没多说什么:“好吧,若你哪天改变了主意,一定要第一时间与我说!” 闻言,文清辞点了点头,柔声道:“自然。” 同时起身快步向前,准备送对方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的太医,突然瞪大眼睛站在原地,无比震惊地向刚刚走到自己斜前方的文清辞看去。 他飞地将文清辞上下扫过。 末了忽然惊呼一声,结结巴巴地说:“我,你,你……我没有看错吧,你身上这件衣服?” 他方才只觉得文清辞穿着一件暗色的衣服有些奇怪。 现在走出门,他才注意到,文清辞的衣服有些过分宽大。 最重要的是,除了正面衣摆的玉兰花以外。 脖颈后方,竟然还绣着一条玄龙! 不只他没有发现,文清辞更没有发现,这件衣服的背后,竟然还藏着如此玄机。 “什么?”文清辞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同时莫名的心虚了起来。 “你……你身上,这件衣服,上面,有,有一条龙?!” 这件衣服是陛下的! 卧槽!陛下竟然将绣了龙纹的衣服,给旁人穿? 那名年轻太医,瞬间大脑宕机。 文清辞:“……” 龙纹?! 文清辞本想解释几句,但听到“龙纹”这两个字后,便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也解释不清楚了。 面对如此尴尬的情景,他只好强咬着牙关,强装着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转身,朝对方淡淡一笑说:“是,的确是陛下之物?怎么了?” 帷帽下,文清辞的脸颊忽然一阵灼烫。 文清辞表现得过分坦荡。 一时间,那太医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没,没有……挺好的。” 直到离开这里,年轻太医的脑海之中,都只余下一句话在不断重复——陛下将自己的衣服,给了那名郎中穿! …… 这一日,忙完前院的事回到卧房后,文清辞时隔几个月,第一次打开了药箱最下一格。 他借着灯火,凝望着箱子里的药玉。 文清辞的表情还同以往一样,情绪也被尽数隐藏在了漆黑的墨瞳里。 但是他心里,却并不像表现得这般平静。 * 药玉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 文清辞注意到,谢不逢戴着的那串羊毛手绳,的确已经磨损了八九成。 羊毛的连接处随时有磨断的风险。 纠结半晌,他最终还是托那个常来送药的年轻太医,从宫外买上好的羊毛,送到了自己的手上。 并用一个时辰,一边回忆一边编出了一个与记忆中一样的手绳。 但是等编好之后,文清辞反而犹豫起来……自己真的要将它送给谢不逢吗? 夏末秋初的天气总是这样。 一会下雨,温度骤降,一会又再次升温,热得要命。 几天之后,气温再一次高了起来。 生活在雍都的人,重新换回了夏装。 傍晚,日薄西山,余霞成绮。 处理完政务之后,谢不逢回到卧房里批阅奏章。 宽大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向下滑去,将手腕和腕上的手绳一起露了出来。 文清辞不由缓缓回眸,朝谢不逢看去。 过了几秒,他的视线落在了对方的腕骨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条羊毛手绳似乎比自己前几天看到的时候更加脆弱了。 ……假如它突然断掉,谢不逢会难过吗? 文清辞不知道,谢不逢将奏章搬到这里,就是为了时时刻刻看他。 就在他偷瞄谢不逢的同时,谢不逢忽然把笔放下,笑着将视线迎了上来。 接着起身,向他所在的位置走来。 卧房逼仄狭小,不过眨眼谢不逢便出现在了文清辞的背后。 这个时候回头已经晚了。 “爱卿在看朕?” 明明用的是最为生疏客气的称呼,但话从他嘴里说出,却暧昧得吓人。 赤红的晚霞,顺着窗口落入屋内,吻在了文清辞的面颊上。 为他苍白的皮肤,添上了几抹艳色。 谢不逢的目光,无比贪婪。 文清辞下意识移开视线,躲避他的注视。 然而停顿几秒,谢不逢竟缓缓抬手,捏住了文清辞的下巴。 文清辞条件反射般将手搭在了谢不逢的腕上,想要用力将他推开。 然而谢不逢的手臂,简直是由铁铸成的。 无论怎么用力,都一动不动,直叫人怀疑人生。 “爱卿有话想对朕讲。”谢不逢注视着文清辞那双墨一般黑沉的眼睛说。 他的话语里没有半点疑问的意思,声音里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好巧不巧的是,虚缠在谢不逢手腕上的羊毛手绳,也随着他的动作一起缓缓滑落,从文清辞脸的脸颊边蹭过。 算了,说就说。 这有什么心虚的?不就是一个简单的礼物吗。 见谢不逢一副不问出答案不善罢甘休的样子。 文清辞终于咬牙,缓缓开口:“臣想说,陛下手上戴的手绳,已磨损大半。”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说到这里的时候,文清辞发现谢不逢的眼睛,忽然有些危险地眯了一下。 “所以?”一身玄衣的年轻帝王问。 文清辞有些紧张,又有一些犹豫,他缓声道:“所以,陛下还是不要再戴……”它了吧。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对方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文清辞的语速很慢,他的话对谢不逢来说,无异于凌迟。 随着一阵失重感,文清辞眼前的景象忽然发生变化。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谢不逢紧紧地揽在了怀中。 “不要再戴?”谢不逢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这个也要一起收回来吗?” “礼物既然送出去,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这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 文清辞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话,想起了那串药玉。 此时的谢不逢,就像一只被触到伤口的凶兽。 在同一刻,暴露出了自己凶残与无助的那一面。 谢不逢将文清辞放在了榻上,俯下身用手撑在他的身边,哑着声说:“文清辞,你怎么能如此不讲道理?” 语毕,终于放纵自己狠狠地朝着文清辞的下巴啃咬了上去。
第91章 皮肉之上, 传来一阵清晰的刺痛。 文清辞下意识伸手去推,却被谢不逢按在了掌下。 他不舍得用力,更不舍得就这样放开文清辞。 谢不逢刻意放缓了的动作, 用犬齿轻轻地啃噬起来,模糊了咬与吻的界限。 每一瞬暧昧的触碰和刺痛, 都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文清辞的脑海之中,让他无法逃避。 苍白的皮肤上,不过转眼就多了点点梅花似的痕迹。 谢不逢的唇, 忽然贴在了文清辞颈侧的动脉上。 他静了下来,一边贪婪地深嗅熟悉的苦香,一边耐心感受唇下的温度, 与血脉有力地跃动。 ……文清辞还活着。 他还活着。 生物的本能, 迫使文清辞从谢不逢的唇齿下逃离。 下一刻,他的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停顿片刻, 谢不逢终于放过了文清辞脆弱的脖颈。 他将唇贴在了对方的耳畔, 用略显沙哑的声音:“……怕什么?朕又不会吃了爱卿。” 那双浅浅的琥珀色眼瞳中,全是被压抑欲望。 谢不逢想要文清辞清楚,自己对他有何种的欲望。 却又不敢被欲望所控, 真的伤到他。 文清辞的呼吸, 早就乱得不成样子。 他被谢不逢笼在身躯之下,无法逃离。 鼻尖尽是龙涎香。 一想到被比自己小将近六岁、且有毒未解的人, 压在身下咬来咬去…… 文清辞忽然觉得失了脸面。 他的声音冷了几分,文清辞一边艰难地调整呼吸, 一边说:“既然陛下……咳咳, 认定臣不, 不讲道理, 那臣往后也不必再与陛下讲道理。” 什么意思? 谢不逢的动作瞬间停滞。 就连按着文清辞的那只手, 都缓缓地松了开来。 刹那之间,居然显得有些无助。 文清辞将头侧过去,不看再谢不逢。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几分赌气的意味:“臣准备好的礼物,也不必再送出去了。” “……礼物?”谢不逢的目光有一瞬的涣散,“爱卿说的,是什么礼物?”他的语气小心翼翼。 说完这句话,谢不逢终于后知后觉地坐直了身。 赤红的晚霞,染红了文清辞素色的衣衫与床褥。 下巴上一点梅瓣似的齿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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