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那走吧。” 他们走在热闹大街上,逢霜忽然停住脚步,望向不远处一户人家,温枫良顺着仙尊目光看过去,心里咯噔了一下。 先前温枫良走到此处,直觉告诉他去往零城秘境的入口就在附近。 出于自身安危考虑,他没有上前查看,只远远看了几眼就离开。 他有些紧张,看看逢霜又看看那处宅子,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甚至还有几分好奇的语气:“那里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逢霜又看了几眼,才收回视线往前走,或许是他多疑了。 温枫良忙不迭跟上,关于他的事,他不敢撒谎隐瞒,这几日去过哪些店买过什么东西待了多久等都一五一十告诉逢霜。 他去的地方并不多,茶馆,酒楼,书局,还有一家布庄。 两个时辰下来,逢霜并无什么收获,和温枫良搭过话的基本都是店里的伙计,是很正常的普通人,唯一一个在店外遇到的,是那个送过温枫良手帕的少年。 可那手帕被温枫良丢进河里,早就不知随波逐流到何处去了。 仙尊站在桥上,凝视着底下日夜不歇的河水,温枫良见逢霜在沉思,也不做声,一边安静打量四周,一边努力回想。 他一拍脑袋想起件事,刚想开口便听闻仙尊问他:“那件衣裳你可洗了?” 温枫良不晓得话题为何会转到这上面来,有些不自然道:“还没。” 倒不是他懒,衣裳是他昨晚临睡前才换下的,他不习惯别人替他洗衣服,尤其还夹杂着贴身衣物。 仙尊轻轻颔首,问他:“你方才想说什么?” 温枫良回忆道:“那个少年好像姓姜,住在云锦街。” 当时他在看话本子,看的正津津有味,突然有人冲上来给他塞了张手帕,他还在愣神中,那少年便飞快跑入人群中不见了。 手帕上绣了清瘦高洁的兰花,熏着淡雅的香,左下角有鹅黄色的姜字。 随着那手帕一同到他手上的,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写着云锦街,姜渊几个字。 温枫良说完,觑了觑仙尊脸色,仙尊面无表情看不出心情如何,但他有种莫名的直觉,逢霜这会儿不是很高兴。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我之前是真没想起来。” “本尊知道。” 云锦街姓姜的只有一户人家,温枫良敲响大门,隔了会儿才听到有迟缓的动静从门后头传来。 开门的是个老人,目测有六十多岁,一双昏花混沌的眼把两人一打量,慢吞吞地问他们要找谁。 温枫良道:“敢问老丈,姜渊姜公子可住在此处?” 那老人闻言睁大了眼睛,连声说不在,他们找错地方了,匆忙关上大门。 温枫良无奈,只得问路人,这才知姜渊早在三年前就已去世,连个尸身都没留下,最终只得立了座衣冠冢。 姜渊的母亲受不了此等打击疯了,一听到有人提起姜渊就要发疯,幼子溺水后,姜家老爷终于忍不了了,带着一大家子人回安汝老家,只留个年迈的老仆看家。 温枫良感到一阵恶寒,又有几分不可思议,他那日没看清少年长相,但少年将帕子塞入他怀里时不小心碰到过他的手,温热的,是人的体温。 逢霜想了想说:“那人说姜渊曾在云楼阁拜过师。” 温枫良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姜渊可能和季明元一样,是被别人掳了去?”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质疑道:“可那些人都被关着,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还能给他送手帕? “我问问云楼阁掌教,先回去。” 回到昭戚府邸,仙尊先给云楼阁掌教去了传音,而后又让温枫良把衣服拿出来。 见仙尊面无表情嗅闻自己换下来的衣裳,温枫良脸上微微发烫,不自觉移开目光。 “有荠芒草的味道。” 逢霜放下衣服,眉头微皱。 味道很淡很淡,但他不会闻错。 荠芒草不算罕见,其花朵的汁液到一定量能让魔物发狂,也能让魔修的魔气失控。 从乾坤袋里掏出个瓶子,逢霜撕下衣摆,沾了一点点瓶中液体,交给温枫良:“那手帕上的熏香可是这味?” 温枫良接过来认真闻了闻:“是这味。” 逢霜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一直以为温枫良体内有魔气一事只有他和鸳鸯阁那位尊上知晓,可这件事分明告诉他,还有另外一人知道。 那人是谁? 至于目的……他几乎瞬间就想起他做过的梦。 那人要逼温枫良入魔? 不对,衣裳上残留的味道不足以让温枫良的魔气失控,那结界他加固过,还有那位尊上给的法器,这点分量根本不够,应该还有其他方法。 “过来。” 温枫良放好衣服,依言站过去,冰凉的灵力涌入他经脉,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逢霜道:“忍忍。” 他很配合,就连识海这种对修士而言非常重要的地方都让逢霜检查了,他眨着眼,目光期待地询问逢霜是否查出了什么。 仙尊视线从他眉眼掠过,顿了顿才道:“没有。” 温枫良垂头丧气的,很快兴致勃勃地说要不去找昭戚,来个全身大检查。 虽然现在他还是觉得昭戚会拿他炼药,不过昭戚能当上仙尊的专属医修,本事想必不弱。 “不行,此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仙尊断然回绝。 若是让昭戚知道温枫良体内有魔气,还不得把房顶掀了,一天到晚念叨他? 他嫌烦,更怕昭戚对温枫良动什么心思。 温枫良哦了声,逢霜见他无精打采,思忖几息道:“本尊不会让你有事。” 温枫良又打起些许精神,正欲问逢霜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便见一只胖胖的雀儿从窗外飞来。 是云楼阁掌教的回复。 三年前确实有个叫姜渊的外门弟子失踪了,姜渊失踪时正和其他弟子在秘境里历练,再加上姜渊本命灯未灭,故而他们也只觉得姜渊是被困在秘境或者在秘境得到了什么机缘。 温枫良惊讶道:“活生生的弟子被困在秘境,他们都不去救一救?” “外门弟子罢了。” 大多数秘境开启关闭都有特殊时间,要撕开秘境救人得耗费巨大代价,为了一个天赋一般的外门弟子,不值得。 云楼阁掌教还附上了姜渊的身世和一张画像,那画中人的模样和温枫良见过的少年一模一样。 姜渊的身份是明白了,可疑问随之也越来越多。 温枫良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为何那少年会找上他。 “你先休息,本尊去找昭戚。” 温枫良本能应好,又觉得他忘了什么,逢霜找到昭戚,看过季明元,用过晚饭要与他双修时,他才想起来。 “荠芒草是什么?” 仙尊垂眸看他,眸中清楚映出他的身影,他一时失神,回过神来已直起上半身,他停在即将亲上仙尊嘴唇的那一刻,懊恼地躺回榻上。 逢霜露出思索之色,不确定是否要继续这个吻。 最终仙尊很轻很轻地亲了下温枫良的嘴角。 不管他们做过多少次,逢霜还是习惯不了那种痛,他低着头调整呼吸,动作缓慢。 一双手搭在他腰上,滚烫滚烫的,烫的他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双修之前,他给温枫良喂了些他的血。 他太害怕梦里的事情会发生了。 他的血有加固封印的作用,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无非就是他痛苦些。 这场缠绵他依旧得不到丝毫怜惜和欢愉,逢霜闭上眼,试探着摸到温枫良的手,又不敢攥,像害怕惊扰停在花上的蝴蝶那般,虚虚握着。 他额上炉鼎印记异常明显,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他抿着唇,紧紧皱着眉,被温枫良扯着头发弯下腰,猝不及防从唇齿中飘出半声痛哼。 一个吻落在他眉心,他目不转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顺势伏在温枫良肩上,又被卷入疼痛的浪潮,恍惚中听到温枫良问他:“荠芒草是什么?” 他说不出话来,也不想说,张口咬在温枫良颈侧,又怕把温枫良咬疼了,没怎么用力,重新咬着自己嘴唇。 他倔的很,直到晕过去也没说荠芒草是什么。 窗外天色渐亮,温枫良任劳任怨地换了被褥,给仙尊弄干净身子塞回床上,穿好中衣到一旁打坐。 与仙尊双修后的灵力精纯无比,又似带有一丝寒凉,游走在经脉间,驱散了那股莫名的灼热感。 次日逢霜醒来,温枫良还在打坐。 估摸着温枫良这回应该能晋个小境界,逢霜掐了个结界确保不会有人打扰到温枫良,又设了个阵法保证温枫良的安全,才忍着不适出门。 他再次去了趟云锦街,隐藏身影进入姜府,出来后御剑前往云楼阁,详细询问关于姜渊的事情。 温枫良从入定的奇妙境界中睁眼,已经是两日后,他刚站起身,仙尊便知他打坐完毕,撤了阵法结界。 今日天色甚好,季明元恢复的不错,他不想再待在房里,想晒晒太阳,昭戚扶着他到最近的亭中坐了坐,赏赏花。 府中种着诸多蔷薇月季牡丹和芍药,在术法下热热闹闹地开着。 假山另一边是逢霜和刚回来的顾白梨,逢霜给温枫良传音告诉他们的位置,又叮嘱温枫良做好伪装。 顾白梨说,灵机堂的弟子把傀儡送到柳郴指定地点,接下来由柳郴信得过的心腹带着几个训练好的傀儡,将它们秘密运往什么地方。 时间在三天后。 顾白梨迟疑道:“那地方好像是叫雾水。” 逢霜把那小云姑娘留的线索说了,又简单提了提温枫良的话,顾白梨识趣,没多问,道:“那徒儿明日便去长宛。” “本尊同随之去,你继续注意柳郴的一举一动。” 顾白梨不是很赞同,师尊的修为他清楚,可师娘他…… 他委婉地表达要不让师娘留在临江,若师尊实在担心,就让师娘回清岳仙宗,宗内有宗主和几位长老坐镇,定然不会出事。 温枫良知道他们在商量事情,不欲去凑热闹,在花丛旁欣赏难得一见的姚黄魏紫,冷不防一朵蔷薇飘飘悠悠飞到他面前。 没等他伸手接住,那花蓦地散成一只只红色的蝴蝶,绕着他飞了几圈,他抬头看去,逢霜隔着层层花枝冲他笑了笑。 “本尊不放心。” 顾白梨不懂,把温枫良带上不是更危险? 扶季明元回房间,昭戚坐到顾白梨对面,吃了块糕点,看着朝温枫良走去的仙尊,笑道:“你不懂,你师尊这是片刻都离不了你师娘。” “这天底下,有谁能越过你师尊伤了你师娘?”这种事情见得多了,昭戚心态很好,对顾白梨道,“即便是真的打起来,难道你师尊就孤身一人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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