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道理来说,不会复发才对。 牧谪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蹭了蹭,眸子沉沉地看着他,语调却和平时如出一辙,没有半分变化。 “师尊,我的脸若是从今往后都变成这样,您还喜欢我吗?” 如果我没了那张和先生一样的脸,您还会像之前那样待我好吗? 您待我所有的特殊,会因为这张面目全非的脸,而毫不留情地收回去吗? 牧谪设想了一下沈顾容毫不犹豫舍弃他的场景,顿时四肢百骸都在剧烈的沸腾,好似一腔热火似的真心化为熔浆,一点点流遍全身,将他生生烧成一具行尸走肉似的枯骨。 但如果沈顾容真的因为这张脸而抛弃了他,牧谪想了想,就算他有再多逼迫他屈服的手段,也根本舍不得往沈顾容身上用。 他只能任由沈顾容如流沙似的从他指缝中流下,半分痕迹都留不住。 牧谪面不改色,但身体却已经在微微发抖。 他突然又开始恐惧沈顾容的回答,他盯着沈顾容的嘴唇,几乎想要惊惧地阻止他,阻止他说出任何自己不想听的话。 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用那张先生的脸来接受沈顾容的所有善意,所以爱意,难道不好吗? 牧谪明明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但依然还是用胎记遮住面,来试探沈顾容。 他无法接受自己被当成另外一个人来被爱。 牧谪满脑子一片纷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时辰,反正牧谪觉得过了许久许久,沈顾容才轻轻启唇,开口了。 “你在想什么?” 沈顾容好奇地看着他。 牧谪一呆,茫然抬头,他设想过沈顾容的无数反应,或许他会转身就走,或许会欺骗自己说不在乎什么脸,或许…… 很多个或许,但从来没有想过沈顾容会有这个……极其普通的反应。 沈顾容脸上是真真切切的好奇,似乎很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就像是他听到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在问他为什么花儿是红的一样。 他满脸疑惑,有好笑,有宠溺,还有更深的爱意,就是没有牧谪最恐惧的疏离和厌恶。 牧谪呆住了。 “你的脸变成这样又怎么了?”沈顾容说,“再说了,你自小不就是这副模样,我都看腻了。” 他抬起手摸了摸牧谪的脸,“啧”了一声,笑着道:“我又不是什么为了脸才喜欢你,你就算毁了容对我来说也没分别。” 牧谪茫然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反应。 沈顾容歪头,道:“唔,反正三界最好看的就是师尊我,我如果真的是个喜欢美色的登徒子,每日照镜子不就得了,找你做什么?” 牧谪:“……” 牧谪被这番话说得呆怔许久,从来没想过沈顾容会用这么一个古怪刁钻的角度来回答自己的问题。 而且这话……好像一点毛病都没有,可细想之下,牧谪好像又没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答案。 被沈顾容这么一搅和,牧谪陷入了沉思。 刚才他在纠结什么来着? 就在这时,城中央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一股奇怪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咸州。 沈顾容一愣,立刻脚尖一点飞身跃向半空,衣袍猎猎生风。 城中央冒出一道光柱通向九霄,将萦绕在咸州的雾气冲破,天空仿佛石子落幽潭,拨开一圈圈的涟漪雾障。 牧谪后知后觉跟了上来:“师尊?” 沈顾容眸子微沉,道:“是疫鬼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虞星河被没收的一堆替身话本误了牧谪。【不是
第133章 打情骂俏 沈顾容差不多已经开始腻了和离更阑的对峙, 他抬手自然地握住牧谪的手,带着他前去咸州城中央。 牧谪愣了一下,盯着两人交握的手, 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被沈顾容转瞬带去了中央巨大的法阵旁。 飘飘然落地后,沈顾容抬手将身上的障眼法决去掉, 眼睛眨都不眨地将法阵旁边所有的魔修悉数驱除出去,只留下一个握着剑瑟瑟发抖的小魔修。 他拢着袖子慢条斯理地走到那小魔修身边,淡淡道:“离更阑在何处?” 小魔修吓得双腿都在发软:“沈圣圣……圣……” 沈顾容“啧”了一声, 怎么留了个不会说话的,他没再等那小魔修圣个不停,抬手让他离开, 将视线落在阵法旁边的芥子上。 城中央应该本是有屋舍的, 但看痕迹似乎是被人暴力碾碎了, 周围全是稀碎的石屑,只有最北边坐落着一个芥子屋舍, 从中源源不断流出浓烈的魔息。 沈顾容微微挑眉,抬步朝着那屋舍走过去。 牧谪眉头紧皱,上前一把扣住沈顾容的手腕,沉声道:“不能进去, 怕是有陷阱。” 沈顾容笑了笑,道:“我自然是不会进去的。” 牧谪:“那您……” 沈顾容朝他伸出手,道:“九息剑借我一用。” 牧谪愣了一下, 才神色复杂地将九息剑递给沈顾容。 作为修士, 本命剑从来不会准许旁人碰,哪怕是道侣都不行,但沈顾容似乎没这个意识, 一旦缺剑用了直接问牧谪要,也不担心徒弟不给他。 他用九息剑十分顺手,凝着灵力附在指腹上,缓缓在九息剑的剑刃上一划,血瞬间涌了出来,在雪白的剑身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九息剑本来不情不愿地在朝牧谪发脾气,但一触碰到沈顾容的血,立刻话都不会说了,贪婪地将大乘期饱含着无数灵力的血飞快吞噬。 沈顾容的一滴血,可比九息剑吞噬数十个魔修要有用的多。 剑身骤然爆发出一股强悍的灵力,将沈顾容的衣袖和白发冰绡吹得胡乱飞舞,他眸子极亮,仿佛倒映着无数火光。 九息剑被他轻轻一甩,发出剧烈的嗡鸣声。 沈顾容道:“让开。” 他说完这句话,没等牧谪反应过来,便悍然握着九息剑朝着面前的芥子屋舍劈去。 离更阑的芥子屋舍是当年离南殃送与他的及冠灵器,上面附着着离南殃的护身结界,沈顾容是知道南殃君的护身结界到底有多厉害的,那结界霸道到能替他挡住数道元婴雷劫,就他这个失了半个元丹的大乘期,恐怕很难打破。 好在当年离南殃还未完全成圣,附着芥子屋舍上的结界并不如当年沈顾容身上的强势,沈顾容用尽所有修为劈了一下,那脱离三界的独立空间便在虚空中缓缓裂出一道裂纹。 沈顾容挑眉,轻飘飘将九息剑收了回来。 “这乌龟壳也不是很硬。”沈顾容评价。 他身上的灵力已经在那一击消耗得差不多了,若是要完全恢复恐怕还要片刻,沈顾容却等不了那么久,直接转身回到了牧谪身边。 牧谪面前出现一道护身结界,将沈顾容波荡开来的灵力悉数挡去。 看到沈顾容快步朝他赶来,他本能地将结界撤掉,把沈顾容纳入自己身边。 沈顾容走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道:“运转元丹。” 牧谪:“什么?” 沈顾容:“快。” 牧谪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运转丹田的元丹,灵力瞬间弥漫全身。 他正要疑惑沈顾容要做什么,就感觉到师尊拽着他的衣襟的手微微一用力,他猝不及防地低下头,嘴唇碰上了一个温软的东西。 沈顾容覆唇吻住了他。 牧谪:“……” 沈顾容眸中没有丝毫情欲,含住牧谪的唇,舌尖一点点抵着牧谪的唇缝轻轻探进去,牧谪体内运转的灵力仿佛被什么牵引似的,小河潺潺似的流入沈顾容唇缝中。 很快,在道侣契的帮助下,沈顾容体内的元丹飞快运转,只是几息便彻底恢复了灵力。 沈顾容察觉到灵力恢复后,将牧谪放开,把牧谪抓住褶皱的衣襟轻轻抚平当做奖励,接着转身握着九息剑,再次朝着那芥子屋舍来了一剑。 牧谪:“……” 牧谪僵在原地,怔然看着沈顾容大杀四方,许久后才抬手抚了抚还有些酥麻的唇,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沈顾容……只是拿他当工具吗? 沈顾容气势汹汹地将整个芥子劈成两半,结界破碎,芥子里的东西瞬间一股脑涌了出来,一片凌乱废墟中,离更阑浑身魔息地坐在轮椅上,正脸色阴沉地瞪着他。 他一字一顿,带着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的恨意和杀气:“沈、十、一。” 离更阑正要说话,沈顾容却一抬手,打断他的话:“等一下。” 离更阑一噎,还没说出口的话直接被逼了回去,只能冷冷看着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沈顾容叫停离更阑的话后,便转身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满脸阴沉的牧谪身边,把九息剑还给了他。 牧谪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将九息剑收回,垂着手,一句话没说。 沈顾容又开始做自己最重要的人生大事——哄牧谪。 他放着离更阑不去杀,反而旁若无人、姿态温柔地握着牧谪的手,脸上全是笑意:“怎么了,又生气了?” 牧谪浑身冷漠,一半俊美一半诡异的脸上没有丝毫神情,强势又漠然,任谁都看不出他竟然是在生闷气。 他低声道:“没有。” “还说没有?”沈顾容说,“我道侣契都能感觉到你酸得都要哭了。” 牧谪:“……” “不喜欢我亲你?”沈顾容又问。 牧谪抿了抿唇,摇头:“不是。” 沈顾容仔细想了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遭人嫌的事,思来想去,尝试着猜:“不喜欢我为了恢复灵力亲你?” 牧谪没说话。 猜对了。 沈顾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牧谪的心思竟然这么敏感,比他后颈还敏感。 “好吧。”沈顾容说,“那往后我不这样了,成吗,别生气了。” 牧谪心中更憋屈了。 他倒是希望沈顾容能对他的小性子发一顿脾气。 沈顾容越是这样无条件地包容他,越是把他当成孩子来哄,他就越觉得师尊爱的并不是他这个人,而是因为前世之人而一直委屈自己纵容他。 就连牧谪都觉得自己矫情,沈顾容又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若是换了个人,早就因为他这样而发火了。 沈顾容哄完后,感觉道侣契传来的情绪更酸涩了。 沈顾容:“???” 沈顾容深吸一口气,神色终于冷了下来,他道:“牧谪。” 牧谪抬头看他,眼圈都有些发红。 沈顾容刚刚强行让自己冷硬的心顿时又软了,他叹息道:“我之前就说过,你想要什么就说出来,要不然我怎么给你。现在也是,你因为什么生气就直接和我说,否则我怎么知道?胡乱猜吗?我是平生第一次爱人,猜人心思根本不准。你若是不说出来,我又看不出来,长此以往,我们迟早得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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