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指向田边水渠里捞鱼摸泥鳅的孩子,“我想和他们玩。” 王敏敏看了眼水渠,割稻之前田里放干了水,水渠上游也拦住了,因此水不深,堪堪没过脚踝,不少孩子都在这里玩。 “去吧,别摔了。”她和霍东岳养孩子向来比较随性,只要看着不出事,不拘霍平野玩什么。 田埂边,邱秀珍见王敏敏也来了,笑着同她打招呼闲谈,余光留意着坐在树荫下玩的林泽远。 林泽远玩的是两个哥哥刚才随手给他编的草蚱蜢和小狗,他想拆开看看怎么编的,又怕拆坏了,观察半天不知如何下手。 “往上赶!往上赶!” 喧闹声令林泽远抬起头,只见霍平野和一群孩子淌着水,沿着水渠哗啦啦地跑过来。 “我抓住了一条!” “我也抓住了!” 霍平野半身湿透,从水里捞起一条小鱼,瞧见坐在田埂边的林泽远,得意地哼了一声,别开了脸。 林泽远:“……” 这群孩子也注意到白白净净的林泽远,虽然不太熟,但并不妨碍他们直白的热情。 “喂,你要不要下来一起玩?” 林泽远摇了摇头,并不觉得玩得一身湿漉漉的有什么意思。 “胆小鬼,”霍平野一脸鄙夷地看他,“你不会是怕水吧?” 林泽远瞥了眼不到小胖子小腿的水:“……” “水里有蚂房(蟥)。”他看着霍平野的眼睛,慢吞吞地说。 “你胆子这么大,肯定不怕吧?” 霍平野:“……”
第五章 打架——还没分出胜负呢! 霍平野翻了个白眼,他前世杀过变异怪物,砍过丧尸,还会怕区区蚂蟥? 只有真正的人类幼崽,才会害怕这种东西。 他突然觉得没意思,自己和一个两岁小孩较什么劲呢。 朋友嘛,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不来拉倒。”霍平野扭头,转身又和其他孩子玩到一起。 林泽远怔了下,没想到霍平野这次竟然不和他拌嘴,就这样转身走了。 有点怪。 邱秀珍见他一直看着那群孩子,蹲下来温声问:“阿远也想下水玩?” 林泽远收回视线:“不想。” 他知道母亲担心什么,无非是他身体弱,真顶着烈日下水玩得一身湿漉漉,忽冷忽热,指不定又要着凉生病。 邱秀珍知道他懂事,以为他口是心非,摸摸他的脑袋哄道:“等你大一点,就能和他们一起玩了。” 再大一点,把身体养得更好一些。 林泽远点了点头,决定还是把修行一事重拾起来。 * 说干就干,次日早晨他就行动起来。 林福生和老大老二像往常一下早早下地干活,邱秀珍今天还是休息,在院里洗衣服。 见小儿子背着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仿佛在寻摸什么,不禁问他:“找什么呢?” 林泽远当然不能说自己在找哪里灵气更充裕,灵机一动指着院子里的枣树说:“找知鸟。” 邱秀珍想到他这个年纪正是好奇爱玩的时候,便说:“这简单,等你哥哥们回来,让他们带你去黏知了。” 林泽远眼睛亮了亮,又很快收敛表情,矜持地点了点头。 他如今最重要的事是修炼,不可玩物丧志! 寻摸半天,他终于找到一个满意的地方,拉着家里的小竹椅出来,端坐着闭上眼睛,尝试引气入体。 他倒是想席地而坐,但不可以。因为妈妈洗衣服很辛苦。 邱秀珍见他正襟危坐,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小模样,微微勾起唇角。 “那你乖乖坐着,妈妈去把被套拆了洗洗。” 林泽远没答,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他始终没能察觉灵气,不禁有些着急,起身换了个姿势,调息吐纳,重新运气。 正感受着,身后另一扇门吱呀一声开了。听那钝钝的脚步声,他就知道是霍家那个小胖子来了。 “哟,又练功呢?”霍平野背着手,像个小老头似的围着他转了两圈。 林泽远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瞥他一眼:“……” 霍平野眉毛一挑,心里老不乐意了。 虽然说他俩凑在一块玩的时候,都会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对方“受害”更多,但自己也没捡便宜,怎么就好像自己欠了着小子似的,每次都要自己上赶着哄人? 还每次都是热脸贴人冷屁股。 小小年纪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尊大佛转世呢! 霍平野越想越气,今天还就真不惯着这小子了,嘲讽道:“就你脾气大,略略略!” 林泽远正是烦躁的时候,当即眼神一冷。 只可惜前世泽元仙尊一眼便能吹雪化冰,如今却只是瞧着奶凶奶凶。 “大本猪猪鸡,灰了泥!” 待本尊筑基,废了你! 霍平野没听懂,但能会意对方放狠话的姿态和语气,回呛:“等窝回虎腻能,揍哭你!” 等我恢复异能,揍哭你! 前世高高在上的仙尊,只在微末时被人这般羞辱挑衅过。那时他只能隐忍,后来道有所成,他睚眦必报,从不吃亏。 比如此刻,他就瞬间朝小胖子扑过去。 锁喉,勾腿,压倒—— 霍平野一时没反应过来,险些被扑倒,随后凭借体重优势,立刻反制住林泽远。 两人顿时滚在地上打成一团。 “大本猪猪鸡——” “等窝回虎腻能——” “小野!” “阿远!” 王敏敏和邱秀珍听见动静,连忙跑出来把两个孩子分开。 “怎么还打架了?”邱秀珍惊讶地看着向来乖巧的小儿子,拍拍他身上的尘土,“有没有伤着?” 林泽远身娇肉嫩,最不能忍痛,又被母亲温声细语地关心着,眼睛不受控制地红了,委屈道:“他烦人!” 霍平野不甘示弱:“你才烦人!臭哭包!撒娇精!” 王敏敏连忙拉住他:“好了好了,阿远说一句你要说十句,小嘴嘚吧嘚吧的,怪不得人家说你烦人。” 霍平野:“???” 这委屈他忍不了,哇一声哭了出来。 拼命忍着眼泪的林泽远一愣:好好好,骂他“臭哭包”的人倒是先哭了,真是岂有此理! 王敏敏刚才就检查过儿子没伤着,也知道以他的体格,打起来怎么也是阿远吃亏,所以才没着急哄他。 此刻见他真的哭了,忙搂住他拍了拍:“好好好,妈妈说错了,我们小野最乖了,一点也不烦人。” 霍平野一听,哭得更大声了。 林泽远心里不屑,但眼睛一转,也挤出眼泪,张嘴大哭起来。 不就是哭嘛,谁不会? “呜呜呜……” 邱秀珍忙安慰道:“不哭不哭。” “你们刚才又是虎又是猪猪鸡的,是不是想吃虎皮鸡爪炖猪蹄啦?”她试图转移孩子们的注意力。 “我们今天做,小野一起来我家吃饭好不好?” 两个眼泪汪汪的奶团子表情一顿:……吸溜。 * 虎皮鸡爪炖猪蹄是道硬菜,做起来要花点功夫。 邱秀珍和王敏敏在厨房里忙碌,林泽远和霍平野在客厅里两看相厌,各占据沙发一角,互相不搭理。 只是厨房里飘出香味时,却又动作出奇一致地扭头。 然后对视一眼,嫌弃地别开脸。 林福生等人下班回来,闻着扑鼻的肉香进门,“今天吃这么好?有什么好事么?” 邱秀珍端着菜上桌:“好事没有,就是你儿子想吃。” 林泽远:“……” 他也没有很想……吸溜。 老大老二跑到沙发边揉揉小弟,见他和霍平野拧着脑袋,后脑勺相对,奇怪道:“怎么了你俩?” 王敏敏:“刚才打架了,还闹气呢。” “打架了?”霍东岳晚一步下班,在院里就听见妻子的声音从林家传来,探头进来问,“谁赢了?” 沙发上两个奶团子一愣,不约而同扭头看向对方:“哼。” 霍东岳扶了扶眼睛,笑道:“哦?这是没分出胜负呢。” 王敏敏拍了他一下:“别拱火,去把家里那瓶酒拿过来。” 逢年过节,两家人经常凑在一起吃饭,已经有了默契。 硬菜配酒,深得干了一上午重活的男人们喜欢,可惜下午还要上班,只能浅尝一杯。 老大老二也分了半杯。邱秀珍和王敏敏不太会喝酒,抿了小半杯就作罢,转头给两个小孩夹菜。 “慢点吃,小心骨头。” 猪蹄太大块,比较难啃,不适合给小孩吃。但虎皮鸡爪炖得软烂入味,一抿就脱骨,两个奶团子一手拿着鸡爪啃得不亦乐乎,一手用勺子舀着香浓的汤汁拌米饭,扒饭的速度都比往常快了许多。 前世辟谷、早已不重口腹之欲的林泽远还顾及仪态,吃相斯文秀气。 前世挨饿、物资匮乏到饱一顿饥一顿的霍平野直接表演了什么叫做“狼吞虎咽”。 林泽远见状,连忙喊大哥再给自己夹一个鸡爪。霍平野不甘落后,捧着碗啃得更加投入。 哼! 理由无他,刚才打的那一架还没分出胜负呢! 结果就是两个人都吃得小肚子圆圆鼓鼓,让爸妈帮忙揉了半天。 * 晚风习习,卷走白日的燥热。 职工大院里外头的大树下聚着一群纳凉的职工,自带板凳椅子在这儿坐着,摇着蒲扇闲话家常,大老远就能听见笑声。 林泽远跟着大哥二哥出门,经过树下时,同相熟的叔叔婶子打招呼。 老大:“叔叔婶子都在呢。” “是啊,你们这是去哪?” 老二:“去抓几只萤火虫玩玩。” “去吧去吧,我们在这儿听场长家孙子背诗呢。” “背了好几首,可不得了。” 林泽远闻言看向那个被大家围在中间的小孩,看着和他差不多大,更高一些,此刻表情局促地站在那,脸蛋都红透了。 林家老大没什么心眼,见状直言道:“这么小就会背诗了?真厉害。” “没有没有,我家如松就是脑瓜子聪明了点,记性好罢了。”场长夫人蔡红梅面带笑意,腰杆挺直,姿态很是自豪。 说完又看向林泽远,道:“你们家老三也满两岁了吧,你们两个做哥哥的多教教,改天说不定也会背诗了呢。” 老二扯了下唇角,刚要说什么,被老大打断:“哎,晓得。” 蔡红梅是陈场长的夫人,又是农场小学的教导主任,虽然今年退了休,但“好为人师”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 老大老二读小学的时候在她带的班里待过,也算了解她的脾气,知道听她说话应着就是,非要反驳的话,她能拉着你说教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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