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秀珍顿了顿,后半句没说,只道:“还先进?你现在下地都困难,不落后就不错了。” 林福生闻言也叹气:“那也没办法,请上几天病假,今年的先进估计就没指望了。” 林泽远趴在床边听得直皱眉,要是换做前世,以他的修为,区区扭伤算什么? 看来还是得想法子修炼,把前世的修为修回来。 只是如今这副身体还有些瘦弱,无法引气入体…… 林泽远奶呼呼的小脸忽然严肃起来—— 他该不会是没有灵根吧? “对了。”林福生的声音引回林泽远的注意力。 “你们俩今天不是去学校对答案了吗?”林福生看向老大老二,“怎么样?考得如何?” 邱秀珍也道:“对啊,还没问你俩这事呢。” 老大老二是他们夫妇俩的第一胎,双生子,今年已经十八了,刚高考完。 林家老二顿了下,只说“还行”,然后欲言又止地看向老大。 老大生得比老二黑一些、壮一些,此刻垂着脑袋有些不敢看父母,嗫嚅道:“我……” “没考好。” 屋里顿时一静,落针可闻。 老大低着头,没好意思把自己估的分说出口。 忽然,膝下扑过来一个奶团子,搂住他的小腿倚靠着,轻轻拍了拍他。 像是,在安慰他。
第二章 安慰——这孩子是小猪吗? 老大成绩不如老二好,这是林家上下都知道的事。 但对完答案,估分竟然足足比老二少了一半,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林福生夫妇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老二考得好,还是担心老大该怎么办。 家里的氛围一时间有些沉闷。 邱秀珍把午饭端进屋给不能起身的林福生,饭桌上只有林家三兄弟用饭。 林泽远坐在高脚竹椅上,刚好能够着饭桌。他不爱让大人喂饭,自己抓着勺子舀着吃,一边吃一边偷看沉默寡言的大哥。 他已经从家人的言谈和表现中得知,高考和填志愿对两个哥哥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事。 就好像他前世各大宗门遴选弟子的大比,比试的表现,关系着哥哥们最终入哪个大宗门为徒,修习哪一道。 只是他大哥这次没发挥好,恐怕与“大宗门”无缘了。 可惜他早已不是前世赫赫有名的泽元仙尊,帮不了大哥。 想到这,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埋头吃饭的老大听见声立刻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林泽远看着明明心情不好还不忘关心自己的大哥,心底微微一酸,把自己饭碗往前一推,指着桌上的菜说:“大多(哥),我要鸡蛋。” “哦哦。”老大连忙帮他夹了一筷子炒鸡蛋,又给他分成小块,“慢点吃,还要什么和大哥说。” “嗯嗯。” 卧室里,邱秀珍和林福生听着外边的动静,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你说老大这分数,能上大专吗?”邱秀珍问。 林福生想了想:“填志愿的事我们又不懂,不如……找隔壁的霍工两口子问问?” 邱秀珍眼前一亮:“行,我下午去问问小敏。” * 午休后,林福生感觉腰比上午好了些,人能起身活动活动,但背还挺不太直,也不太能使劲。 他还是放心不下地里,午后最热的时段过去后,让老大骑自行车载着自己去田里转一圈。 邱秀珍不放心他,让老二也跟着去。 等他们爷仨出了门,邱秀珍抱着刚睡醒午觉的林泽远,去隔壁霍家串门。 霍东岳和林福生一样上工去了,家里只有王敏敏在。后者还在上大学,这会儿正好放暑假。邱秀珍要不是因为小儿子生病请了两天假,这时候也要去上班。 霍家客厅一角铺了草席,上头散着霍平野的玩具,后者就在席子上玩。 林泽远还打着小哈欠,就被邱秀珍放在了草席上。 “阿远在这儿和小野玩一会儿。” 睡眼惺忪的奶团子点头,泪眼朦胧地看向草席另一边的霍平野。 霍平野把上好发条的铁皮老鼠放出去,撞在林泽远小腿上,问他:“林酥酥好了?” “唔,好点了。”林泽远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抓着铁皮老鼠转了个向,铁皮老鼠便又嗡嗡地跑回霍平野身边。 他上午刚退烧,身体疲懒,午觉没睡够,索性倒下去躺在草席上,蜷缩起身体,眼皮缓慢地眨着,又昏昏欲睡。 霍平野:“……” 这孩子是小猪吗?怎么这么能睡? 他推了推“小猪”:“喂,起来。” “小猪”挥开他的手:“不。” “起来。” “呼呼呼……” 霍平野:“……”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起身跑进自己的房间,捞起床上的小被子,拖拖拽拽地抱出来。 同为两岁幼崽,他虽然身体结实一些,但也只是幼崽,夏天的薄被对他来说还是重了点,短短几步路就让他累得气喘吁吁、踉踉跄跄。 另一边正和邱秀珍聊天的王敏敏注意到他的举动,忙问:“你拿被子干嘛?” 话音刚落,霍平野踩到自己的铁皮老鼠,脚下一个不稳——嘭的一声,连人带被摔在了林泽远身上。 酣睡正香的林泽远:“……嗷!” 他一般不哭,除非忍不住。 尤其是被霍平野这个小胖子泰山压顶砸中胸口,还磕到鼻梁的时候,他瞬间疼得眼泪汪汪,大哭起来。 “呜呜嗷嗷!呜呜呜!” 你死定了!霍平野! 霍平野:“……” * “别哭鸟。”霍平野凑在抽抽噎噎的林泽远身边,小声安慰,“我发四,我只是想给你盖被几,不是故意的。” 刚止住哭的林泽远眼睛红红的,狠狠瞪他一眼,又连忙止住动作,用手捂住了鼻梁。 虽然邱秀珍帮他揉了好一会儿,但鼻梁还是有些红肿,脸上稍微做点表情就疼得慌。 林泽远别开脸,忍着疼,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心里又记了霍平野一笔。 霍平野:“……” 他是不是真的和林泽远八字不合啊? 苍天作证! 他真的只是想给这只贪睡的“小猪”盖被子! * 傍晚,林福生和老大老二从田里回来,见林泽远鼻梁上青了一块,顿时一惊。 “阿远这是怎么了?” 邱秀珍把白天在霍家的事说了,“好在骨头没事,已经擦了猪油,没那么肿了。” 因鼻梁靠近眼睛,抹红花油怕小孩揉进眼睛里,只能按乡下的土办法,擦点猪油。 林家老二道:“怎么又是霍家那小胖子?阿远每次和他凑一块都没好事。” 林福生白了他一眼:“别瞎说,人孩子也不是故意的,让人听见像什么样?” 话虽这么说,他瞧着小儿子那模样也心疼得紧,伸手想碰一碰他鼻梁,又怕自己指头粗糙,弄疼了他。 最后指使大儿子:“老大,再拿点猪油过来给阿远擦擦。” 老大“哎”了声,跑进厨房。 老二本想说擦猪油其实没啥用,但见家里人着急,心想有个心理作用也不错,于是也没劝阻。 擦了猪油,林泽远耸了耸鼻尖,微微皱眉,不太喜欢这个油腻腻的感觉和味道。 但他知道自己生来体弱,多亏父母精心养育才平安长大,两个哥哥也十分疼惜他,所以与家人的关心相比,这点小小的不便他完全可以忍受。 忙碌了一天,大家都有些累,洗漱完就各自回了房间。 林家分的房就两室一厅,一间卧室放了两张单人床,老大老二住着。另一间卧室林福生夫妇住着,林泽远的小床也搁在里面。 尽管他提过想把小床搬到哥哥们屋里睡,但林福生夫妇既担心他年纪太小,夜里需要人照看,又担心他会打扰到老大老二休息,所以没同意。 此刻,洗漱过后的林泽远像个香喷喷的奶团子,趴在父母的大床上,认真“检查”林父的腰。 林父趴在床上,配合道:“嗯……这里不疼,这里也不疼。” 邱秀珍检查了门窗,关了客厅的灯,最后一个进屋。天热,她没关卧室门,只是把纱门合上防蚊虫。 林福生撑着胳膊起身看向她,压低声音问:“填志愿的事,霍工那口子怎么说?” 提到这事邱秀珍微顿,坐在床边叹了口气,“小敏说老二的分数上清河大学没问题,老大的话,大专都难说。” 清河大学就在他们清河市,是全省最好的大学,在全国也排得上名号。隔壁的霍东岳和王敏敏都是这个学校的大学生。 林福生一时喜忧参半,看了眼门外,低声说:“其实预考的时候,老大的成绩就有点勉强,还是老二给他补课才过的线。” 这两年政策变了,要先通过预考才有资格参加高考。听说有的省还是先填志愿再高考,他们省倒还好,可以考完对答案,自己估了分再填志愿。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老大上高中,直接读农校,毕业了正好分到场里来上班。”林福生叹息道。 别看他们这的农校是中专,但毕业也是包分配的。 邱秀珍沉默下来。 林泽远对这个世界的许多规则还不太清楚,听得懵懵懂懂,但他懂得看人。 大哥耿直忠厚,爽朗端方,看着比二哥木讷愚钝些,也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子,但其实心明眼亮,自有一种大智若愚的睿智。 若是在前世的修真界,由他引荐到正直豁达的掌门师侄门下,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 可惜,如今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没事,没考上就没考上。”沉默良久的邱秀珍开口道,“大不了我提前退休,让老大接班。” 林泽远和林福生一怔,诧异地看向她。 “妈,不用。”纱门外突然传来老大的声音。 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屋里泛黄的灯光透过纱门洒在他脸上,半明半昧,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传进屋里的声音却清晰而坚定:“我想去当兵。” * 过了两天,林家老大老二去学校把志愿填了。 隔壁霍东岳和王敏敏帮忙参谋,还打电话请教了清河大学的老师,最后老大填了本地和外省的几个大专,老二填了清河大学和外省几个高校。 填完志愿,老二又陪老大去征兵办问了入伍的事。 回家后说起这事,老二:“今年上半年的征兵还没结束,九月份入伍。” 老大:“我已经报名了,过两天政审,下星期体检。” 林福生和邱秀珍怔了下,虽然舍不得,但这两天他们已经为这事儿商量过了,尊重老大的决定。 林福生:“……好,好,我和场里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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