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梅梅拿过手机,她看向屏幕中的自己时仍然觉得很丑,在听到周雨宁这样的话后仍然默默看向了照片。 嗯,有点颓废。 前几日她转学到了国际高中,没想到时文韬见到她后却是第一眼向她道歉,说开车的司机杨彻给递了下了药的水,让你受惊了,实在是对不起,何梅梅看见他摁着自己的眉心,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好。 随后时文韬的助理提醒她:“你安安心心读书就好,离开二中吧,先生会帮你支付大学学费,若你以后想出国深造,也是可以的。” 何梅梅想,原来那一天,是喝醉了吗? 她看到时文韬书桌内摆着一些照片,助理再度提醒何梅梅道:“那是太太年轻时的照片,她也是农村出身,所以你放心,先生不会歧视您的。” 时文韬穿着拖鞋出来,冷冰冰提醒了句:“许淼,闭嘴!” …… 何梅梅想起儒雅男人专注的侧脸,她脸色霎时冷下来,却又对周雨宁笑了下,“我想我哥哥了……” 天气依旧晴朗,何梅梅,不,或许应该叫何媚了。 她把手放到自己的眉毛上,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哥哥带着她一起去公路上骑车,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周边是猎猎的风,哥哥说带她去买零食,一路骑车从奶奶家的大樟树一直开到大市集,她其实没买什么东西吃,哥哥请她喝奶茶,还请她吃用一次性塑料杯子装的豆腐串。 好香好香。 只是那天的阳光大概也像这么暖,啊,不,是个晴天。 现在的大市集有了许多变化,开了专门的奶茶店,要是在以前呢,买一杯两块钱的奶茶都还能看见店主掀开落地冰箱,然后剪开装红豆的袋子,一勺勺挖红豆到杯子里。 而十多年过去了,奶茶最便宜的也是六块钱一杯,这种加料加红豆,还有水果冻的都要十几二十块了,以前在盛家村就跟盛璨这样一起吃过东西,两个人还去买气球。 若干年前,总觉得一个星期无尽漫长,夏天怎么过都好久的日子里,大市集还没那么多商铺,没有大药房,也没有餐馆,那时过年唯一的玩具是粉红色的笑脸气球…… 夏天中央台放的是飞天小女警。 而哥哥何之洲,在她十五岁了,还给她买氢气球,会给她买最喜欢吃的芝麻薯跟蚕豆。 说我们梅梅,是最好看的妹妹。 何梅梅不自觉笑了。 笑着笑着她哭了。 远处有个几岁的女孩追着骑自行车的男孩跑,“哥哥,哥哥,你等等我!” 何梅梅蹲下身去,她捂住自己的嘴,拼命不让这个哭泣的声音跑出去。 她只是,泪流满面。 何梅梅在时文韬的书桌上看过一个法语单词:Onism,一身之憾。 舌尖抵过上颚,一切,便跨越了万水千山。 她连哥哥何之洲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借此机会搞死时文韬,替哥哥报仇,那是一定要做的事。 此处的江城机场,灯红酒绿,飞机沿着走道轰隆隆停降,巨大的机翼声划破流云,家中的陈轲看着朱雅然的照片饮下了很苦的一杯酒,总有人在机场等一艘等不到的船。 盛璨一个人孤身倚靠在家中的天台,心想如果当初,当初如果,他与时砚都能跨出勇敢的那一步,会不会在24岁的时候一切都将变得截然不同,回望当初的十七岁,他发现重生前的脾气跟重生后的脾气别无二致。 盛璨对着那道高挑颀长的身影说:“……你要不要脸?” 盛璨盯着他,不应该叫他时砚了,而是应该叫时蕴了,他拧眉看他,听他说:“……阿璨……” “七年后……”盛璨火大得很,他不耐烦道:“……你告诉我,姚文天是怎么入狱的?去年一年,你到哪里去了?” 时砚手伸在半空,盛璨道:“你能耐,就知道玩命儿,是不是?” 时砚平静说:“你生气了?”“……玩命?我……我有那么凶残吗?” 盛璨气窒,“……你能,被时文韬搞死了还不罢休!” 时砚充耳不闻,“区区,时文韬。” 盛璨揭破他:“可你七年后还是死了啊……” 时砚:“O.O。” ---- 【注释1】
Onism n. 一身之憾。由于困在一个躯体中,无法同时分身多地而导致的失落感。这感觉就像你在机场望着显示屏上的离港航班信息,每个闪烁而过的陌生地名都代表着又一个你今生无缘游历的地方——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在此处。
第18章 七年后的江城,大雪纷飞,寂冷的薄雾笼罩着寒窗,24岁的盛璨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左耳黑耳钉衬得整个人气质更为阴冷,他指尖夹着烟,听祝星道:“阿璨,你妈妈盛华年还在厉北辰那边扣押着,前阵子你外婆刚去世,如果你还待在江城,怕是很多事情我们无法控制……时蕴与时文韬一直针锋相对……” 盛璨声音一向温柔,他柔声道:“阿星,我外婆让我务必把我母亲从厉北辰手里带回来,可我,不能让时蕴出一分一毫的事。” “哪怕,让厉北辰去死。” 祝星无奈了,他问:“哥,你喜欢他我知道,那他喜欢你吗?” 这话问得直截了当,盛璨把烟放进嘴里,疏朗的眉目晕出浅浅笑意,他说:“问题怎么问得这么傻……” 祝星霎时沉默,他都忘记了,盛璨与时蕴在一起都七年了,问这个一个大傻逼的问题,似乎也还是太蠢了。 盛璨拿着文件夹走人,他下楼,打着方向盘回到两个人住的家,屋内摆了一盆绿萝,因为好久没回,不浇水,都彻底枯萎了,趁着空闲,他喊了阿姨来搞卫生,又下厨做了几道时蕴喜欢吃的青菜跟煎蛋,他只会做这两个,但也很奇怪,男人百吃不厌……可惜体重也不见长。 盛璨换了身家居服,感觉身上的烟味还是挥之不去,他们其实都抽烟,但明白彼此不喜欢这味道,想了想,盛璨还是去洗了个澡,他把大毛巾挂头上擦着时,时蕴刚好回来了,盛璨看到他风尘仆仆,俊美的眉宇间略带倦色,他问:“才回来?” 时蕴嘴角扯开了个笑,颇为憋屈地说:“时文韬可劲给我谈条件呢,我父亲母亲不知道还藏在哪里……” 盛璨挑眉:“那你怎么回——” 时蕴捞过来人,掐下巴吻了下,随即说:“有饭吃吗,饿了。我要吃水煮蛋。” 盛璨:“都没有。” 时蕴看盛璨揶揄的笑,他不信,带着一脸疑惑不解走到厨房,刚看见煎蛋脸就塌了,胡乱叨咕着:“怎么又是煎蛋,不会给我做点好吃的吗?……我想吃肉呢……”时蕴掀开电饭锅,打开冰箱,盛璨给他做了一个星期的饭菜,然后就是各种七七八八的牛奶,时蕴捞了瓶娃哈哈喝,面色稍霁,才说:“鬼精鬼精……” 之后一个小时时蕴吃了饭就主动刷碗。 以前大学时代都是时蕴下厨,盛璨炒的菜不是盐放多了就是拌啥酱油跟醋,齁死人。时蕴洗了碗拖了地,又去洗了澡,两个人回到久违的卧室,互相依偎在一起睡觉。 最近事情处理得太多,盛璨从祝星那边回来还回工天开了个会,时蕴作为白惊羽公安局的同事却还得亲自调查自己的恋人,临睡前他接了个电话,时文韬警告他说:“……你到底放不放手?” · 凌晨一两点,卧室内传出暧昧的声响,盛璨掐住枕头边的手握到骨节发白,他竭力要避开时蕴的吻,可时蕴与他右手十指紧扣,身体压得他动弹不得。 时蕴俯身在盛璨耳边,用带着狠绝的声音诱哄,“乖,回温哥华……” 盛璨刚想说,时蕴堵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说是回温哥华,他的护照身份证全被他扣住了,盛璨看到时蕴眼中模糊的影,他被逼得上下两难,眼中恨意闪过,他趁时蕴松开他右手,狠狠地在他颈侧挠了一爪子…… 可是这没有用,时蕴撬开他牙关,每一下的亲吻,都像是要剖碎他的灵魂,让他彻底化为灰烬烧在他那里。 许是时蕴看到了盛璨眼角的泪滴,他难得放温柔了。 盛璨尝到自己嘴角的血腥味,时蕴又在他耳边低语:“你不是不爱我吗?说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还要回江城?” 时蕴在他唇边轻柔地点吻,一下一下,盛璨只觉得这个人幼稚极了,永远在床上热衷问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他闭嘴不言,时蕴没能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开了床边的灯把人抱坐起来,盛璨勾住他肩膀,在他肩侧喘息。 盛璨脖子感觉到了血液的湿润压着他,他把时蕴挠出血了。 时蕴小声抱怨:“很疼啊……”他之间顺着盛璨的背脊一路下滑,如想象中地看到盛璨轻轻颤抖,他不甚留情地说:“想不想我?” 盛璨被弄得不上不下,时蕴坏心眼地继续逼问:“乖,想不想我?” “你,你……”盛璨咬他脖子一口,用恨不能咬死他的力道欺负时蕴,时蕴不管不顾地又亲下去,“明知道我疼还离开我,你想让我早点去死,你说就是了……” …… 盛璨说了无数遍:“喜欢,爱你,因为想你回江城……”时蕴也没放过他。 他这位美貌却从无安全感的恋人,不能忍受他离开他身边一分一秒。 这七年,都是如此。 可他又偏偏心甘情愿,没有怨言。 直到天快亮了,盛璨才听他说:“阿璨,回温哥华,好不好?” 时蕴说得盛璨内心一阵酸软,他没说回,也没说不回。 他不会对时蕴说谎,时蕴握住他的手背亲了亲,“……我让你走,你怎么不走了?” 盛璨笑得温润,感觉整个人都亮堂了,他说:“我从来没想走啊……” 时蕴忽然伏在他的颈间,一滴滴的热泪淌到他肩膀,心酸又无奈地说:“每个人都逼我……” 盛璨想起以前时蕴维护他的日子,其实还是他更多地被时蕴保护着,他手搭在时蕴的后脖颈上,眼中烧起了火,他的声音非常轻柔,问说:“睡吧……哥……” · 江城的网上炸起了滔天的浪,关于工天集团总裁厉北辰,吩咐手下人绑架江城医院院长夫人盛华年不放的消息热度一度居高临下,厉北辰在集团办公室气到火冒三丈,他发了疯一样摔文件,立马指示下属道:“给我查!给我查这到底是谁干的!” 同时又有下属报告:“厉总,盛夫人不见了……” 厉北辰气到脸色发青。 祝星在电脑前操纵着一切,盛璨冷眼旁观着工天集团的情势与舆论热度,祝星说:“你把你爸在医院的股份给提前抛售了?厉北辰想吃这块蛋糕好久,你找的谁啊?” 盛璨:“没有卖,只是试试看……其实就看谁憋得住气,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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