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儁儿拜见陛下。” “你是!?”冯无利一眼便认出了儁儿,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喊出声来。 胡亥笑道:“哦——你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不认识!”冯无利否认。 胡亥道:“可是他识得你。” 说罢话锋一转,道:“儁儿,告诉诸位,你是甚么人,你可识得此人?” 儁儿跪下来叩头道:“小民……小民乃是水砦之人,一直被水匪抓住,为他们洗衣造饭……这、这个人,小民常见到他与水砦的匪头勾连,说些买卖粮食的事情,还……还买卖盐铁。” “你胡说!!”冯无利扑起来便要去抓儁儿。 “啊!”儁儿吓得大喊。 胡亥立刻从嬴政怀中窜出来,将儁儿护在身后,冯无利抓过去,眼看着便要抓到胡亥。 “亥儿!”扶苏心头一紧,大步冲过去,挡在胡亥跟前,一脚踹在冯无利胸口。 冯无利大喊一声,咕咚四仰八叉的跌倒在幕府之中。 虎贲军反应迅捷,一拥而上,将冯无利压制在地上。 儁儿吓得慌了神,紧紧拽着扶苏的衣摆,躲在扶苏身后瑟瑟发抖,呜咽道:“长公子,儁儿……儁儿害怕……” 胡亥眨了眨眼睛,看着六神无主的儁儿,心中思忖着,儁儿都害怕,他比自己大五六岁呢,那自己这模样岂不是太虎了? 于是“啊呀!”一声,胡亥一屁股坐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道:“呜呜呜——亥儿、亥儿也害怕!” 扶苏一把将胡亥抱起来,道:“亥儿,不怕,哥哥在呢。” “嗯嗯……”胡亥点点头,把脑袋埋在扶苏胸口,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己“害怕的表情”,尤其不能让便宜爸爸看到,就他那个火眼金睛,看人也不带滤镜,还不分分钟把自己戳穿。 嬴政冷笑一声:“冯无利,你好大的胆子,被人指认,便想杀人灭口么?” “陛下明鉴啊!”冯无利哭诉:“这小子是水匪!又怎么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呢?小人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 嬴政挑眉:“哦?你既然不识得他,又怎知这小子是水匪?” “我……我……”冯无利哑口无言。 胡亥保持着哼哼唧唧的模样,其实暗地里观察着,摇摇头,心里想着,就冯无利那点子智商,着实可怜,竟然还敢在我便宜爸爸面前撒谎?分分钟打得你满脸花,自取其辱! 嬴兵不动怒,看起来脾性很好,道:“既然你不承认,无妨,朕便打得你承认。” “陛下!!”冯无利想要求饶。 嬴政还有后话,幽幽的道:“把冯无利和冯涛全都架起来,严刑拷打,朕要听实话,这父子二人油滑的紧,分开来审讯,看看是他们的皮囊硬气,还是嘴巴硬气。” “敬诺!”章平站出来道:“陛下,卑将请命!” 嬴政都没说话,摆摆手,示意章平将人拖下去。 “陛下!饶命啊!” “陛下,小民冤枉啊!” “与小民无关!与小民无关啊!” “陛下——啊!” 很快,冯涛与冯无利的惨叫声传来,起此彼伏。 “呜呜,哥哥……呜呜,亥儿怕怕……呜呜……”胡亥还在敬业的哭泣着,抽空道:“呜呜哥哥,冯无利既然与水匪勾结,多次买卖粮草,合该知晓水砦的的具体位置,让他把水砦位置招供出来,一波端了!” 扶苏道:“好,亥儿便不要操心了,一切有哥哥,快别哭了。” “嗯嗯……”胡亥道:“哥哥最好啦。” 说着,瞥斜了一眼嬴政,嬴政还在场呢,于是找补了一句:“君父也最好啦!” 扶苏:“……” 胡亥受了惊吓,扶苏抱着胡亥离开幕府大帐,回到下榻的营帐之中,胡亥立刻就止住了哭声,道:“好渴哦!” 干嚎好生消耗体力。 扶苏倒了一耳杯的水,喂给胡亥,道:“快饮点水,润润嗓子,别哭哑了嗓子。” 胡亥堪堪饮了水,缓了缓嗓子,章平便来了,急火火的道:“长公子,冯无利招认了。” 胡亥道:“这就招认了?真是个草包,竟然还干大事。” 冯无利架不住严刑拷打,再加上冯涛与他分开审讯,冯无利怕冯涛出卖了自己,于是很快招认了。 是冯无利嫉妒冯无择,又在暗地里买卖齐地的粮草,如今嬴政东巡,一旦开仓放粮必然便会露陷,于是想到了一个兵行险着的法子,勾结水匪,想要嫁祸给冯无择。 冯无利多次与水匪买卖粮草,自然知晓水匪的水砦位置,立刻画了一张地形图。 章平道:“有了这张地形图,咱们便能将水砦搅合个底朝天了!如今我大哥与武信侯下落不明,我得抓几个水匪来盘问盘问才是!” 扶苏道:“你去准备准备,事不宜迟,立刻出发,予现在便去请示陛下。” “好!” 章邯和扶苏都是行动派,很快分头行动。 扶苏得到了嬴政的批准,准备亲自带着兵马前去水砦剿匪,胡亥哪里闲得住,从营帐中钻出来,道:“哥哥,亥儿也要同去!” “不行,”扶苏蹙眉道:“水砦危险,你不能去。” “要嘛!要嘛!”胡亥拉着扶苏的袖袍晃来晃去,道:“哥哥,亥儿就是要同去,亥儿不放心哥哥!” 胡亥之前看到过标签,那些水匪是越人,非同小可,冯无利这个草包,显然是他们的垫脚石,说不定还有甚么后招等着。胡亥能看到标签,这可是金手指,此时不用白不用。 胡亥干脆抱住扶苏的大腿,道:“哥哥不让亥儿去,亥儿便不放手啦!” 扶苏无奈道:“亥儿,听话。” “不听不听!”胡亥使劲摇头。 扶苏没了法子,道:“好,哥哥带着你。” “真的?”胡亥扬起小脸盘子。 扶苏道:“真的,却只是有一点子,你一定要听话,跟在哥哥身边,半刻也不得离开。” “嗯嗯!亥儿最——听话啦!”胡亥拉长声音撒娇。 “长公子!”有人急匆匆跑过来,跪倒在地上,原是儁儿。 儁儿道:“请长公子也带上儁儿罢!” 章平惊讶:“你?你这瘦弱的身子板儿,还是别去了罢。” 儁儿坚持道:“长公子虽得到了冯无利的水图,但这水砦的河道崎岖蜿蜒,每次冯无利前来买卖粮草,都是水匪亲自接送,若是没有熟悉的舵夫掌舵,很可能触礁沉船。” 儁儿又道:“儁儿虽没甚么本事,但姑且会掌舵,儁儿无法报长公子的大恩大德,长公子便让儁儿跟随,为长公子掌舵罢!” 胡亥道:“儁儿划水的功夫,的确甚好,不如带上他罢。” 扶苏微微眯起眼目,上下打量儁儿。 【若有所思的兄长扶苏】 胡亥:“……”标签说了句废话! 【看着儁儿发呆的兄长扶苏】 【以前识得儁儿的兄长扶苏】 胡亥:“……”??? 怎么回事,我的便宜哥哥以前就认识儁儿? 【眼神复杂的兄长扶苏】 眼神还这般复杂?这眼神,怕是在看老熟人? 扶苏思量再三,沉声道:“好,便由你来带路掌舵。” “多谢长公子!”儁儿欢心坏了,一张白皙的脸蛋儿殷红起来,愈发的标志可人。 天色还灰蒙蒙的,没有亮堂起来,剿匪的虎贲军便出发了,由扶苏亲自率领,章平带兵,韩谈听说胡亥要跟着去,便说甚么也不放心,定要跟着去。 于是众人登上船只,往水砦而去。 胡亥一行人离开水砦的时候,只有一艘小船,一只船桨,难免艰辛了一些,这次前往水砦,一应俱全,船速也不慢,七拐八拐之后,很快抵达了水砦。 “就在前面了。”儁儿指着岸边道:“到了。” 水砦进出的船只,一般都是小船,水边比较浅,无法走大船,大船停靠在远处,又换了小船,这才终于上了岸。 “好生奇怪。”儁儿道。 “怎么了?”扶苏侧头询问。 儁儿被扶苏看了一眼,登时又面红耳赤起来,支支吾吾的道:“这水砦……平日里都有许多人巡逻,那日他们是故意为了放走幼公子,才没有巡逻的,怎么今日……也没有人巡逻?” 扶苏蹙眉,挥手道:“走,上去看看。” 一行人逼近水砦,章平带着一队人马从水砦背面包抄,确保水砦中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轰—— 水砦的大门被撞开,里面…… 鸦雀无声。 胡亥向里张望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关押自己的小屋舍,屋舍的门大敞着,没有任何守卫。 不只是小屋舍,就连正堂的大门也敞开着,空荡荡的一片,只剩下鸟雀的声音。 “奇怪……”胡亥道。 扶苏下令:“嗖!” 他一声令下,虎贲军快速出动,将整个水砦搜寻了个底朝天,里里外外干干净净。 “报——”虎贲军拱手道:“回禀长公子,里面无人!” “院中也无人!” 章平大步走来,啐道:“哪哪儿都没人,好像被清空了一般,他们难道知晓会有官兵来剿匪?竟是提前离开了。” 胡亥转了一圈,道:“不止如此,就连物件儿也给清空了。” 大堂里干干净净,甚么东西都没有,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好像一个空置已久的废屋似的,这样如何能看出这把子水匪到底是不是越人? 扶苏冷声道:“搜仔细一些。” “敬诺!” 虎贲军再次散开,四处搜寻。 胡亥在大堂中转了一圈,“哎呀!”突然一声惊呼,脚下不稳,竟然吧唧一声摔在了地上,手掌先着地撑了一下,胳膊脱臼的地方疼得他一个激灵。 “亥儿!” 扶苏大步跨过来,将胡亥抱起:“亥儿,怎么样,摔疼了?” 胡亥揉了揉自己的手臂,若是旁的军人脱臼,根本不当回事儿,但胡亥这身子骨这般柔弱,脱个臼都要恢复三两月。 他揉着胳膊,只觉得掌心刺痛,张开小白手一看。 “你受伤了?”扶苏紧张的道。 胡亥刚才用手掌撑了一下地面,此时掌心里扎着一根倒刺,还流了血。 扶苏给他小心翼翼的将倒刺挑出来,他们没带医士,只能挤一挤血,暂时包扎起来。 扶苏叮嘱道:“不要碰水,回去再让医士看看。” “嗯!”胡亥乖巧的应声,指着刚才自己跌倒的地方,道:“哥哥,那个地方,滑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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