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胡亥一声惊呼,直接从马背上被甩下来,好巧不巧,飞扑在了韩谈身上。 嗤—— “唔!” 钻心的疼痛席卷了胡亥的背心,冷箭直刺而来,没有刺到韩谈,反而刺在胡亥的背上。 韩谈一把接住“挡在自己身前”,用“血肉之躯相救自己”的胡亥,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以为你奋不顾身相救的韩谈】 韩谈瞪大了眼睛,摸到一手鲜血,甚至感觉到胡亥的血迹喷溅在自己的面颊上,热乎乎的,带着说不出来的温度。 “你……”韩谈颤抖的道:“你……竟然救了我?” 胡亥疼得浑身打颤,说不出话来。 误会!完全是误会,都怪那匹臭马,早不尥蹶子,晚不尥蹶子,偏偏挑这种时候尥蹶子! 胡亥唯一庆幸的是,幸好章邯哥哥早一步把淬毒的冷箭换成了无毒的普通箭镞,否则自己岂不是要挂在此处? “亥儿!!”扶苏眼看着宝贝弟弟“不要命的冲过去”,脑海中嗡嗡作响,不顾一切的催马冲而来。 “亥儿!”扶苏抱住浑身染血的胡亥,紧张的双手打颤:“亥儿,不要睡,睁眼!睁开眼目!” 胡亥疲惫的厉害,一股无力席卷着全身,用尽全力,却还是被困顿吞噬,陷入昏暗之前,还不忘了撒娇,虚弱可怜的道:“哥哥,好痛……” 亥儿…… 亥儿…… 醒一醒……亥儿…… 胡亥在昏迷之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孜孜不倦,一声一声的呼唤,将自己从昏迷中一点点唤醒。 “嘶……”胡亥慢慢苏醒过来,首先感觉到的便是疼痛。 眼前昏花,一阵阵的闪烁着金星,失血过多让胡亥疲惫不堪,眩晕恶心,一排排标签大字甚至打着转儿。 【担心你的章平】 【担心你的章邯】 【担心你的韩谈】 【两天没有合眼的兄长扶苏】 “亥儿,你醒了?”熟悉的嗓音,是便宜哥哥扶苏。 胡亥努力睁开眼睛,这才看清楚,自己应该身在营帐之中,帐子里满满当当挤着人,章氏兄弟、韩谈,还有扶苏都在。 “啊!嘶……”胡亥痛呼了一声:“好疼。” “别动,”扶苏扶住他,安抚的道:“背上那么大的伤口,能不疼么?” 胡亥这才想来,是了,自己中箭了,因为“奋不顾身”的替韩谈挨了一记冷箭,差点子连命都丢了!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胡亥观察大家的表情,估摸着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奋不顾身营救韩谈的,胡亥差点连自己都信了。 “幼公子……”韩谈沙哑的开口,他的眼睛里全都是血丝,嘴唇干裂,面容憔悴,深深的凝视着胡亥。 【以为你救了他,超级感动的韩谈】 胡亥心中干笑,误会都误会了,自己差点壮烈牺牲,干脆误会到底罢。 于是胡亥道:“谈谈,你没事罢?没有受伤罢?” 【超级超级感动的韩谈】 韩谈眼神波动,眼圈竟是发红,抿了抿嘴唇,道:“韩谈无事。” 胡亥笑了一声,让自己看起来十足“圣母”,仿佛慈爱的神仙下凡普通众生,道:“太好了,你没事,也不枉费我挨了一下。” “幼公子……”韩谈果然十足感动,不只是眼圈红,瞬间堕下泪水,咕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软榻跟前。 “诶?”胡亥吓了一跳:“谈谈你这是做甚么?” 韩谈跪着,哽咽的道:“幼公子,我韩谈,欠你一条性命!” 在山谷厮杀之时,韩谈是为了自己的族人,才被迫与扶苏胡亥联手,他的目的很单纯,便是为了而保护自己的族人。 韩诏是韩谈的亲兄长,韩诏想杀了自己,胡亥与韩谈非亲非故,竟舍身保护了自己,韩谈心中五味俱全,说不出来的酸涩辛苦。 “我韩谈,并非是狼肝狗肺之徒,从今往后,我的命便是幼公子给的,韩谈愿真心归顺幼公子,为幼公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啊呀,”胡亥茶里茶气的道:“谈谈,你说哪里的话呐,我救你,是因为我愿意救你,可不是图你的回报,你可不要这么说呀!” 【更加感动的韩谈】 【对你死心塌地的韩谈】 “幼公子,”韩谈郑重的道:“谈从今往后,便是你的人。” 【吃醋的兄长扶苏】 胡亥:“……”哦吼,差点忽略了哥哥,便宜哥哥又在暗搓搓吃醋了。 胡亥刚想要安抚一下暗戳戳吃醋的哥哥,便听到有寺人通传。 “皇帝驾至——” 胡亥眨巴了两下眼目:“君父?” 原胡亥昏迷的两日,大部队已然与嬴政的扈行队伍汇合,这里乃是扈行的大营。 哗啦—— 帐帘子被打了起来,嬴政在寺人的簇拥之下,步入营帐。 “亥儿醒了?”嬴政道。 胡亥挣扎着坐起来,自然了,只是做做模样儿罢了,毕竟胡亥受伤太重,疼得厉害,他又不是甚么猛将,自然不可能带伤作礼。 “不必多礼了。”嬴政很给面子的道:“躺着便好,朕来看看你。” “多谢君父。”胡亥虚弱的呼呼喘着气,又重新躺了回去。 嬴政来到榻边,坐了下来,给胡亥掖了掖本便很整齐的锦被,幽幽的道:“朕有几句体己话儿,想要单独与亥儿说一说,你们都退下。” “敬诺。”章氏兄弟并着韩谈准备退下。 嬴政转头道:“扶苏也先退下。” 扶苏似乎有些意外,君父要与幼弟单独谈话,需要避讳自己,也不知要说些甚么。 “敬诺,君父。”扶苏应声,恭敬的退了出去。 一时间,营帐中只剩下胡亥与嬴政二人。 胡亥有些许的紧张,和便宜爸爸独处一室,怎能不紧张?尤其是这个便宜爸爸,还是重生版本的秦始皇! 胡亥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嬴政头顶的方向,想要看看标签,刚一抬头,已然很是谨慎,还是被嬴政逮住了目光。 嬴政也往上看了一眼,微笑道:“亥儿,又在看甚么?” “没……”胡亥赶紧低下头,乖巧的都不敢撒娇,一板一眼的,生怕多说多错。 撒娇这套用在哥哥身上,那是百试不爽,但是用在便宜爸爸身上,很可能顽脱啊!还是不要浪的好。 嬴政笑道:“不必紧张,亥儿可是功臣呢,你这番苦肉计,直接收服了韩谈与他的旧部,可谓妙极,真真儿不愧是……朕的儿子。” 胡亥听他话里有话,分明在强调“朕的儿子”。 其实日前,胡亥与嬴政已然说开了,在嬴政面前,胡亥早就掉马了,马甲扒得干干净净,嬴政已知晓,胡亥并不是真正的公子胡亥。 胡亥干脆破罐子破摔,真诚的道:“不瞒君父,其实……其实亥儿这并非甚么苦肉计。” “哦?”嬴政饶有兴致的看着胡亥。 胡亥一点子也没有保留,主打一个真诚,道:“亥儿如此怕疼,怎会舍命相救韩谈呢?当时我本打算跑得远远儿的,哪知那匹破马,突然尥蹶子,把亥儿甩下了马背,那么巧,正巧扑在韩谈身上,后来便……” 嬴政少许愣了一瞬,随即忍不住笑起来:“竟有此事?” 胡亥叹气道:“正是呢,亥儿现在浑身都疼,从未这般疼过。” 嬴政又是笑了一声,道:“你倒是有趣儿,把这些都与朕说了?何不顺水推舟?” 胡亥笑到:“在君父面前,胡亥哪里敢装腔作势呢?早晚还不是要被君父看穿?既然如此,干脆坦坦诚诚的,亥儿对君父,可是毫无保留的!” 嬴政挑眉道:“哦,是么?” 胡亥:“……”当然,自己保留了知晓便宜爸爸和便宜哥哥都是重生的,这一点。 嬴政道:“看来亥儿是个乖孩子。” 他说着,轻轻抚摸着胡亥的面颊:“望你以后,也对君父如此坦诚以待。” “那是自然啦。”胡亥甜滋滋的答应。 【并不是那么信任你的君父嬴政】 帝王多疑,名不虚传呢! 虽便宜爸爸的手掌宽大温暖,但胡亥总觉得,便宜哥哥的抚摸,比便宜哥哥危险许多…… “哦是了!”胡亥生怕冷场,挑了一个话题,道:“那个该死的韩诏,君父可抓住他了?” 嬴政收回手来,摇摇头。 “跑了?”胡亥有些吃惊,倘或叫韩诏跑了,自己岂不是白挨了一记? 嬴政淡淡的道:“死了。” “死了?”胡亥更是吃惊,比听说韩诏跑了还要吃惊许多。 胡亥追问:“如何死的?” 嬴政还是那副淡淡的口吻,似乎漠不关心,道:“朕不知,扶苏将韩诏带回来之时,便是一具尸体。” 末了,嬴政还补充一句:“千疮百孔,死无全尸的尸体。” 胡亥:“……”好怪哦。 难道韩诏被章平哥哥砍了?被韩谈砍了?总不能是被我那温柔正直的扶苏哥哥给砍了罢? 他这般想着,嬴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今儿个一早,朕那处便收到了好几卷弹劾长公子扶苏,随意弑杀韩人长公子,暴虐成性的文书。” 胡亥震惊,抓住了重点,道:“哥哥杀了韩诏?” 嬴政点点头,道:“怕是因着韩诏误伤了亥儿你罢。” 胡亥呆呆的出神,便宜哥哥因为自己,冲冠一怒,杀了韩诏,且是死无全尸的那种?我那温文尔雅,光风霁月,温柔善良的白月光哥哥? 嬴政倒是不当一回事儿,淡淡的道:“一个韩诏,死便死了,不值得甚么,朕已让丞相王绾想法子将弹劾的文书撵回去,倒是……” 嬴政话锋一转,微笑道:“扶苏与亥儿的干系亲笃,朕深感欣慰。” 扶苏退出营帐,一直在外面候着,也不知君父与幼弟要说些甚么。 丞相王绾端着一大叠文书正巧路过,说是正巧,也不是太巧,而是专门路过。 “长公子!长公子!”王绾低声呼唤扶苏,冲他招手,示意扶苏过去。 扶苏走过去,道:“王相。” 王绾恨铁不成钢的道:“长公子,你糊涂啊!” 扶苏奇怪:“王相何故这般言辞?” 王绾道:“陛下屏退左右,分明是想与小公子说一些个悄悄话儿,长公子怎么便出来了呢?万一……万一是关于皇储之事,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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