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扶苏虽然斥责胡亥,但语气并不生气。 【被你肯定,略微有些自豪的兄长扶苏】 胡亥:“……”鉴定完毕,其实我温柔正直的哥哥,私底下有点闷骚? 四个人进了温汤,过了一会子,韩谈与韩诏这才前来。 韩谈瞥了一眼章平,莫名想到了两个人在牢狱之中的亲吻,面容有些不自然,赶紧别过头去。 章平一看,韩谈脸红了?他还以为韩谈是看到了自家大哥才脸红的,一时心里五味俱全,乱七八糟的。 章平故意道:“韩公子扭捏甚么,还不下水?” 韩谈抿了抿嘴唇,硬着头皮,干脆一言不发豪爽的脱下衣衫,大步走入温汤之中。 这回好了,轮到章平不好意思,他见韩谈大步走过来,像是被热水烫了一般,瞬间站起来,他本就身材高大,这一长身而起,温汤哪里能遮挡得住,登时全部暴露出来。 韩谈吓了一跳,再次别过头去。 章平后知后觉,一溜烟儿跑到章邯身后,抱头蹲下,小麦色的皮肤胀得通红。 “哈哈!”胡亥看热闹看得起劲儿,对韩诏道:“韩长公子,这温汤舒坦的紧,你怎么不下来?” 韩诏本想糊弄过去,但胡亥咄咄逼人,若是推三阻四,更容易露馅,干脆也退了衣袍,但他没有全部退掉,还留了一件内袍,连着内袍一起下水。 胡亥知道,他把内袍脱掉的话,后背的伤口就会露出来,故意道:“啊呀,韩长公子便是讲究,跑温汤还要多穿一件呐。” 韩诏干笑:“敝人是怕冲撞了两位公子。” 他说着,嗓音突然变调,一下子拔高起来,“啊——”大叫一声。 温汤炙热,不知水中加了甚么,一入水之后,韩诏后背的伤口登时被刺激,火辣辣的生疼。 “怎么了?”胡亥歪着头,一脸迷茫的道:“韩长公子,你这是……烫着了?” “啊嘶……烫!对……嘶……烫着了!”韩诏忍着疼痛,但实在忍不住,说话断断续续的,失血的脸色瞬间疼得通红。 韩谈奇怪的看向韩诏,有这么烫么?这水温,不是整整儿好么? 胡亥笑道:“啊呀,看来韩长公子不禁烫,这温汤分明很舒坦,是不是章平哥哥?” “对啊!”章平道:“舒坦。” 胡亥道:“要不然韩长公子再感受感受?” “嘶……嘶……”韩诏一直暗暗的抽冷气,本想忍耐下来,但忍了又忍,伤口那种灼伤、刺痛的感觉实在太煎熬了,愈发的痛疼,一下一下挑战着韩诏的忍耐力。 “啊!!”韩诏实在忍不住,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蹦出温汤,惨叫道:“两位公子、公子恕罪,这温汤实在太……太烫了,敝人消受不来。” “罢了,”胡亥兴致缺缺的道:“韩长公子没福气呀!” 韩诏脸色通红又铁青,咬牙切齿的道:“幼公子说得是,说的是,敝人生来福浅,便先……先告退了。” 韩诏说完,还嘶流着气,一溜烟儿跑了。 “哈哈哈!”胡亥实在忍不住,笑得东倒西歪,倒在扶苏怀里,险些笑得打滚儿。 章平低声道:“幼公子,这必然是你整人的法子,对不对?” 扶苏挑眉:“亥儿,你方才在温汤中到底加了甚么?” 胡亥拢着手,小声道:“亥儿偷偷告诉哥哥,其实……方才亥儿加了花椒和散盐!” “椒?盐?”扶苏恍然,无奈的一笑,怪不得旁人泡这温汤都无事,只有韩诏呲牙咧嘴,韩诏背上有伤口,又是椒又是盐的,不疼才怪。 胡亥一脸狡黠,偷笑道:“花椒温汤,好好儿给他煲一锅!”
第36章 美丽的误会 “哈哈哈——”章平十足捧场, 笑得前仰后合,感叹道:“椒盐?亏得幼公子你想的出来,这也太损了罢!岂不是要腌入味儿?” 扶苏无奈的摇摇头, 抬起手来闻了闻自己的胳膊,被胡亥这么一说,果然那股奇怪且略微呛鼻的滋味儿, 便是椒了。 章平笑道:“不是我说,咱们小公子便是爽气, 嗬,这呛鼻的, 得放了多少椒啊?真真儿大手笔!” 要知晓,在这个年代,花椒是极其名贵的奢侈品,也只有胡亥才能如此大手笔,撒这么一大把花椒入浴, 为了整治韩诏, 也算是挥金如土了。 胡亥笑眯眯的, 豪爽的道:“有钱, 烧钱!” 可不是么,如今胡亥可是秦始皇最为宠爱的小儿子, 胡亥若是说没钱, 那妥妥儿的装穷。 韩谈不知他们在说甚么, 他并不知韩诏受伤的事情,但听他们的言辞, 看到韩诏的反应, 便觉得不对劲,怕是韩诏被针对了还不知情。 韩谈垂下眼目思索, 这个韩诏,不知天高地厚,别是连累了自己的族人才好。 嘭—— 章平笑得欢实,一个不小心,正巧撞到了韩谈,两个人四目一对。 “对不……”对不住。 章平刚想道歉,言辞全部陷在了嗓子眼儿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痴痴的望着韩谈。 因着温汤的水温很高,韩谈肤色又偏白,经过这么一浸泡,莹润的皮肤泛起淡淡的殷红,说是绽放的桃花亦不为过,衬托着韩谈精致细腻的容颜,袅袅的热气平添一层柔光,让韩谈比平日看起来温和虚弱,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娇媚。 娇媚…… 章平觉得自己是疯了、癫了!不然为何会觉得浑身带刺儿的韩谈娇媚? “啊!”章平突然大喊一嗓子,猛地从热汤中窜出来。 胡亥吓了一跳,他就在章平边上,险些被章平掀翻,温汤的热水飞溅起来,全都打在胡亥脸上。 “咳——!咳咳咳!”胡亥险些呛着,连忙向后躲闪。 扶苏眼疾手快,托住胡亥后腰,不至于让胡亥栽在温汤之中。温汤的水位对于扶苏来说给刚好,对于胡亥来说便有些太深,若是胡亥跌倒在池中,怕是会没过头顶。 章平来不及去看胡亥,一路“惨叫”,埋头便跑,一溜烟儿也不见了。 胡亥一头雾水,迷茫的道:“甚么情况?章平哥哥撞邪了?” 章邯了然的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奈,对胡亥拱手道:“家弟冲撞了幼公子,还请幼公子多多担待,不要放在心上。” 胡亥摆摆手道:“这倒是不碍事儿,只是……章平哥哥没事儿罢?他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章邯微笑:“无妨,叫他自己个儿去闹罢。” 章平突然离开,韩谈百思不得其解,蹙了蹙眉,也没有放在心上,他现在最担心的便是自己的族人,好不容易保存了族人的性命,可千万不要叫韩诏这么一闹腾,又惹是生非了去。 众人泡了一会子温汤,胡亥舒舒服服坐在扶苏怀里,将便宜哥哥当成了真皮沙发,还是那种身材倍儿好的沙发…… 胡亥本想多泡一会儿,只不过这温汤温度偏高,加之胡亥身子骨并不如何结实,泡着泡着有些浑身发软,浑浑噩噩拿不起个儿来,险些顺着扶苏怀里出溜到水中。 扶苏赶紧把人一捞,打横抱起来,紧张的道:“亥儿?亥儿?是不是泡晕了?” “没……”胡亥软绵绵的道:“有点晕,哥哥你别慌呀……yue——” 胡亥头晕想吐,扶苏赶紧把他捞出来,带到通风的地方,又吃了一杯凉丝丝的梨汤饮,这才稍微好转一些。 扶苏和胡亥离开,温汤中便只剩下章邯和韩谈二人,章邯道:“韩公子,咱们也出去罢。” 韩谈点点头,但听“哗啦——”一声,章邯已经迈出温汤,滴滴答答的水珠顺着章邯偏白的皮肤滚落,韩谈下意识别过头去,却瞥见章邯的背上、手臂上斑斑驳驳都是伤疤。 乃是替章平受罚而落下的疤痕,韩谈多少听说过一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哗啦—— 还不等他看清楚,章平突然从斜地里跑出来,他手里拎着两块宽大的浴巾,动手十分利索,一块包住大哥章邯,另外一块蒙在韩谈头上。 韩谈瞬间便甚么也看不清了,等他摘下浴巾,章邯早就裹好了浴巾往前走去,那些伤疤掩藏起来,甚么也看不到了。 “看甚么看?”章平阻拦着韩谈,还以为他在看章邯,语气酸溜溜的道:“不许瞎看。” 韩谈没有搭理他,总觉得章平怪怪的,目光绕开章平,追着章邯又看了两眼,只可惜,甚么也看不到了。 韩谈倒不是想看甚么,他只是想看看章邯身上的伤疤,那些都是章邯为了保护弟弟留下的见证,对于章邯来说,家人、族人、弟弟,比一切都要重要。 而韩谈呢?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他的兄弟很多,但无一例外全都上演着兄弟阋墙的戏码,为了继承韩王之位,尔虞我诈,互相坑害。 可笑的是……韩国没了,公子们梦寐以求的王位,变成了笑话,永远的笑话…… 胡亥乘了乘凉,这才好转一些,不再头晕想吐,恢复了一些气力,扶苏可算是松了口气,道:“亥儿,下次可不能如此胡闹了,你身子骨素来虚弱,不可长时间浸泡温汤。” 胡亥其实也是头一次泡温泉,哪知反应如此剧烈,乖巧的点头道:“哥哥,亥儿知晓了。” 扶苏一看他那小可怜儿一般的模样,蔫蔫儿的,却又乖乖的,实在不落忍多说甚么,便道:“好些了没有,再饮一些冰饮。” 正说话间,刚被“煲过汤”的韩诏竟然走了过来,想来身上的椒盐儿已经被洗去了,又恢复了平日里假惺惺油滑的模样。 他手里提着两只酒坛,殷勤的笑道:“两位公子,刚刚洗过温汤,怎能没有两盏薄酒呢?此时饮上一些温酒,那真真儿是浑身舒坦,胜过神仙啊!” 【想要灌醉你们,偷盗行军舆图的韩诏】 扶苏想要拒绝,宝贝弟弟泡温汤泡得头晕,现在怎么可饮用酒水呢? 他还未开口,胡亥先一步拉住扶苏的袖子,甜滋滋的道:“哥哥,你方才不正好想这口儿了么?真是巧呐,韩长公子便拿酒来了,你说巧不巧呀?” 韩诏一听,惊喜的道:“当真?那敝人与长公子还真是想到一处去了,来来来,敝人为诸位斟酒。” 扶苏看了一眼胡亥,胡亥偷偷对扶苏眨了眨大眼睛,黑亮亮的眼眸满满都是狡黠,一看便是不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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