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路鹿。 路鹿抱着自己的膝盖,看起来百无聊赖,身边甚至还放着一个酒坛子,他手上的石子扔光了,起身去找石子,身子一晃,险些跌入湖中。 “当心!”常頞大步跑过去,一把拉住路鹿。 嘭—— 二人跌倒在湖边,常頞帮路鹿垫了一下,路鹿整个人摔在他怀中,并没有受伤。 “嗯……?”路鹿醉眼朦胧,仔细分辨了一阵,嘿嘿笑道:“大——美人儿!” 常頞眼皮一跳,道:“路君子,你饮醉了,快些回去罢,小心跌进湖中。” 路鹿摇手,从地上爬起来,在湖边坐下来,道:“没有,我没……没饮醉,我清醒的紧,不然……” 路鹿轻声道:“不然为何我的心窍会如此空落落的难过。” 常頞奇怪的看着路鹿,路鹿道:“大美人儿,你是不是没有家人?我听说,你的家人都死光了。” 常頞眼眸深沉,垂目看着路鹿,这是他心底里的一根刺,纵使多年过去,还是血粼粼的扎在心窍的软肉上。 路鹿感叹道:“我也没有。” 常頞道:“路君子开顽笑了,方才宴席之上的骆君,不正是路君子的兄长么?” 路鹿一笑,笑容却十足苦涩,道:“他?是啊,他是我的兄长,我们从小便不和,恨不能所有人都告诉我,我生在骆地的宗室之中,我与路裳往后只能活一个,只有活下来的那个人,才能继承骆地的王位,继承骆地的大统,成为人上人,不被旁人欺辱!” 路鹿抬起头来,仰头看着常頞:“常頞,家人到底是甚么模样?旁的人家,父亲死了,孩子会不会哭?我的父亲也死了,但我心里怎么没有任何感觉?” 常頞眯起眼目,深深的凝视着路裳,一撩衣摆,在路裳的身边坐下来,道:“路君子不必自责,这并非你的错。” “我哪里自责?”路鹿奇怪的笑道:“你看我这没心没肺,心狠手辣的模样,像是自责的样子么?” 常頞看着他,点点头。 路鹿皱了一下眉,难得没有再说话,将旁边的酒坛子抓起来,大口的饮酒。 “路君子,”常頞道:“别饮了,小心明日宿醉。” 路鹿却不听,常頞干脆将酒坛子夺过来,自己仰头饮了一口。 路鹿笑道:“好喝么?这可是我从膳房自己掏出来的。” 常頞对于酒没有任何研究,平日里也从不饮酒,今日不知怎么的,竟仿佛被路鹿感染了一般,特别想要尝一尝这其中的滋味儿,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一人一口,没一会子,一坛子酒水便见了底儿…… 清晨的日光洒在眼皮之上,胡亥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并没有任何热度。 他起身来查看,身边的软榻十足平整,扶苏合该一晚上没有回来。 胡亥下了榻,洗漱更衣整齐,离开了寝殿,准备往政事堂去看看,他刚走了几步,便听到“嘭——”一声,一条人影从偏僻的屋舍中冲出来,踉踉跄跄,衣衫不整,甚至被衣袍绊了一记。 胡亥下意识伸手去扶,对方被胡亥接了一个正着,没有摔在地上。 二人四目相对,胡亥惊讶的道:“鹿鹿?” 那仓皇的人影,竟是路鹿! 路鹿衣冠不整,只着内袍,甚至敞胸露怀,脖颈上全是新鲜的吻痕,下巴上还有一块齿痕,手中乱七八糟的团着衣物,胡亥一眼便分辨出来,这条革带,分明是大行官员的配置! “你……”胡亥立刻探头往屋舍看去,屋舍中黑洞洞的,户牖拉着帘子,遮蔽了光线,但不难看出,软榻之上躺着一个男子,正是常頞! “你们……”胡亥震惊的道:“发展这么快?鹿鹿你行啊,这么快就得偿所愿了?” “不对,”胡亥道:“按照你的性子,你若是得偿所愿,跑甚么?” 路鹿脸色涨红,红得能滴血,咬牙切齿的道:“你管这叫得偿所愿?!常頞长得娇滴滴,怎么、怎么醉酒之后,变了一个人似的!” 【自以为是总攻的路鹿】 【不小心翻车的路鹿】 【沉浸在攻变受沉重打击之中的路鹿】 胡亥:“……” 胡亥眼皮狂跳,道:“鹿鹿,这就是你没有摆清楚自己的定位了,你看看人家常頞的体格,你再看看你自己,你平日里也就是仗着脸皮厚,真刀真枪的时候,你便怂了。” “呸!”路鹿拉着胡亥道:“别说了,快走,待会子他醒了!” 胡亥笑道:“怎么,你还吃顽了不认账啊?” 路鹿道:“认甚么认,嘶……疼、疼死我了,快走!” 路鹿这幅模样,也没办法回馆驿去,胡亥便把他带回自己的寝殿,让他梳洗换衣,起码衣衫整齐再说。 “听说了么?”森*晚*整*理 “夜郎国女的事情……” 胡亥等着路鹿换衣裳,为了避免路鹿尴尬,胡亥体贴的到殿外散散步,正巧有几个宫人从旁边路过,正在说着闲话。 “昨夜的琴声,便是夜郎的国女弹奏的,简直犹如仙乐一般呐!” “谁说不是呢,我还听说,咱们长公子月下舞剑,专程应和了夜郎国女呢!” “真有此事?” “当真,好些人亲眼看到的,真真儿是郎才女貌!” “要我说,咱们长公子的样貌也是顶好的,若是夜郎国女真的嫁过来,纵使只做妾夫人,那也是她赚了!” 胡亥一听,甚么情况?哥哥昨夜没回来,和夜郎国女抚琴舞剑? 他仔细一想,昨夜迷迷糊糊之间,的确听到了琴声,不知是谁在弹琴,难道便是那个夜郎的公主? 胡亥登时着急,干脆不等路鹿换衣裳,大步离开寝殿,往政事堂而去,主动去找扶苏。 “哥哥!”胡亥大步跑进政事堂。 还未到时辰,政事堂里并没有多少官员,扶苏昨夜心中有事儿,干脆便留在政事堂没有回去。 到了清晨,扶苏整夜未眠,心中一直思索着胡亥对自己到底是依赖,还是爱慕,他心中没有答案,又有些担心胡亥,不知胡亥早上醒来,会不会到处寻自己。 扶苏干脆长身而起,准备回去看看胡亥,还未从政事堂走出,却正巧遇到了夜郎公主。 国女手中提着一个食合,笑盈盈的道:“听说长公子忙碌了一夜公务,着实辛苦,小女准备了一些夜郎的特产吃食作为朝食,还请长公子不要嫌弃。” 她说着将食合放下,从中端出一豆粥水来。 扶苏着急回去,道:“国女美意,不过予眼下还不饿,朝食便先放下罢。” 夜郎公主道:“长公子可是怕朝食中有毒?小女的吃食已经经宫人验毒,还请长公子放心食用。” “予并非这个意思。”扶苏道。 “长公子……”夜郎公主说到此处,便听到胡亥脆生生的嗓音,眼眸微动,“啊呀”惊呼了一声,端着小豆一晃,粥水立刻洒了出来,泼在扶苏的衣袍之上。 “对不住对不住!”夜郎公主赶紧抽出帕子,胡乱的给扶苏擦着衣襟,道:“长公子,小女并非故意,还请长公子见谅。” 胡亥走入政事堂,正好看到夜郎国女在扶苏胸口乱摸的场面。 胡亥抱臂冷笑,呵呵,这段位,比我还浮夸,国女不会以为这样,我便会因着吃飞醋,和哥哥产生甚么误会隔阂罢? 吃醋?不可能的! 【吃醋的穿越者胡亥】 【大吃特吃的穿越者胡亥】 【醋精穿越者胡亥】 胡亥:“……”标签搞事情。
第65章 想听你表白 呵呵, 吃醋?标签绝对是瞎! 【自欺欺人的穿越者胡亥】 【醋泡的穿越者胡亥】 胡亥:“……” 扶苏看到胡亥,立刻后撤了几步,与夜郎公主拉开距离, 道:“国女,此处乃是政事堂,恐怕国女留在这里不方便。” 夜郎公主一笑, 似是十足的善解人意,道:“长公子, 这吃食是小女特意准备的,还请长公子赏脸用膳, 小女便先告退了。” 她说完,笑盈盈的走了出去。 扶苏生怕胡亥误会自己,道:“亥儿,你不要误会。” “没有呀!”胡亥咳嗽了一声,道:“我自然没有误会。” 扶苏松了口气, 道:“亥儿怎么如此早便起身了?” 胡亥抱臂道:“哥哥还说呢, 昨夜怎么没有回来?我可听说, 宫中的人都在传言, 昨夜夜郎公主抚琴,哥哥月下舞剑, 简直琴瑟和鸣, 天生一对呢。” 【吃柠檬的穿越者胡亥】 胡亥:“……” 胡亥暗自翻了一个大白眼,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伸手挥一挥, 把标签驱散。 扶苏蹙眉道:“甚么舞剑?昨夜予离开之后, 便一直在政事堂,未曾离开, 值夜的官员可以作证。” 胡亥一听,瞬间欢心起来,果然我哥哥才不会去做月下舞剑那种矫情的事情呢。 扶苏眯起眼目,若有所思的道:“看来夜郎的国女,还没有打消姻亲的念头。” 胡亥道:“那哥哥昨夜为何突然离开?”自己都脱成那样了! 扶苏难得一愣,目光稍微有些躲闪,胡亥踏前一步,走到扶苏正前方,拉住他的手道:“哥哥,你可不要回避哦!” 扶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亥儿,哥哥想问你,你对予到底是甚么样的想法?” 想法? 胡亥一脸迷茫。 扶苏道:“可是对兄长的依赖,让你混淆了你对予的想法?长久以来……都是予强迫与你,从来未有考虑过你的感受。你若对予真的只是依赖,哥哥以后绝不会勉强你。” “我……”胡亥一听,傻眼了,甚么依赖?自己若只是依赖扶苏,也不至于“以身相许”罢? 再者说了,自己表现的那样,不算主动么?这会还不够主动么? 扶苏不等胡亥回答,道:“亥儿你可以仔细想一想,之后再回答哥哥,哥哥还有事儿,先走了。” 【怕你回答是依赖的扶苏】 【找借口离开的扶苏】 “诶!”胡亥想要拦住他,但扶苏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大步离开政事堂。 胡亥无奈的看着扶苏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的道:“别走啊,我现在就能回答……” 常頞转醒过来,额角胀痛,头疼欲裂,他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这里并非自己的屋舍,也不是值班的政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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