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姬渊砰的放下药箱,冷冰冰往外蹦出一句“怎么回事”,我才忙不迭开口解释道:“不小心,纯属不小心,先前也不是故意想那样对你,我错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你是在那群侠客中见到过去认识的人了吗?” 她冷不丁道。 我僵了片刻,本能想打个岔敷衍过去,姬渊就仿佛看穿了我懦弱的心,倏的伸手握住我的双肩,她厉声道:“你敢骗我试试!真当我不会冲你发火吗!” “我,我没说要骗你啊……” “看你那表情就知道了,你一点都不擅长骗人!快说,是不是遇到熟人了,难道对方是你的仇人吗?!” 我都快给她一句接着一句生生怼进墙角了,就是想逃避,姬渊也会立刻把我的脸扳正回来,冷酷无情得像个活阎王。 她神色越发严厉:“到底听没听见我的问题,你是来帮我赢回天下第一剑的,在这里遇上什么问题,也应该和我一起解决,别装死!徐风,听见我的话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所以真的是遇上仇人了?有多严重,杀你全家那种吗?” 我哪里见过这种直扯人耳朵的逼供手段,彻底举白旗了,我无奈地道:“不是仇人……一定要说,我还算是他的仇人呢。” “怎么,你杀他全家了?” “那倒没有,但我确实杀了他的恩师。” “哦……”姬渊捏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干脆地一锤定音,“那也一定是他那个师父有问题。” “你哪儿来的自信,就这么肯定错的不是我?” “错的当然不会是你!” 我坐在椅子上,忽闻此言,有些茫然地仰头看她,她仔细打量着我,随后弯起眼,粲然一笑。 姬渊道:“我的恩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是错!” 有了姬渊这句话,要赢得天下第一剑哪怕须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义不容辞绝无二话。 结果她一转头就打退堂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在场有你的仇人,那能尽量还是避免碰面比较好,咱们也没必要意气用事。” 我问道:“可那不是你爹以前的收藏品吗?你不想要了吗?” “也不是真的想要,只当个念想而已……”她小声嘟囔着,不服气般快速瞪了我一眼,“再说了,什么东西能比你更重要!我是那种会拿你的性命,去交换一把不值钱破剑的小人吗?” “天下第一剑可不是不值钱……” 我喃喃几句便安静下来,姬渊已经准备开始收拾行李了,她从我身边经过时,我一把拉住了她。 “都说了,我不会拿你的安危去冒险——” “但我特别想将那把剑赢回来。”我认真地道,“就当是满足我的心愿吧,我想把它当一件礼物送给你。” 许久,姬渊才干巴巴地道:“为什么想送我礼物?” 因为我不想让谢澄拿到那柄剑。 这种想法完全没有来路,但它就是这么莫名地在我的心头出现了。 今日,谢澄映入我眼帘的那一刻,就有种止不住的暴虐情绪在摧折我,我一方面无法克制地要去怜惜他脸上每一丝木然的阴影,一方面,又无比渴望挫伤他,击败他,让高高在上的天选之人伤心,让事无不顺的天下第一痛苦……让谢澄因我伤心,让谢澄因我痛苦。 这实在不是能够说出口的想法。 “送人礼物不需要理由。”最后,我简短地回答姬渊。 作者有话说: 他想伤害谢澄,其实是想测试自己,到底对这些天选之人有多少感情,能不能干脆利落地断掉。 所以小秋,某种意义上这其实是好事,他试图伤害你,总比对你只有怜爱来的好。一定要顶住啊。
第229章 接下来这几日,我就保持着清晨起床打早饭——上场单挑倒霉蛋——出门避着谢澄走——回房又被姬渊盘的规律作息生活。 由于我无需经营江湖人际关系,无需为往后的名声鹊起而造势,武林大会在我这里就变成了一场相当单纯的打架大赛,可以说是非常标准的面具一戴,谁都不爱。 当然,连赢数场震动众人的面具怪人也摆脱不了每日被千金追得到处跑的可悲命运,即使我起码重复了十次,我不会被那些同我打对垒的侠客所伤,姬渊也一万个不信。 从我上台的那一刻她就在底下紧紧盯着,然后在结束后第一时间抓住我,要把我拖回房间扒了衣服检查是否哪里有伤——我拼命拽住自己被扯得散了大半的衣领,近乎崩溃地道:“男女授受不亲!拜托你跟我讲究点吧!” “哼,少说这些废话,快点把衣服脱了!大男人不要扭扭捏捏的!” “真没有受伤……哎哎哎!别扯了!衣服都要给你撕烂了!我怕你了,我脱还不行吗?!” 她这才眉开眼笑,收回纠缠不休的魔爪,拿着一瓶专治跌打损伤的药油,目光亮晶晶地等待我在她面前宽衣解带……要不是我清楚姬渊是个娇滴滴的姑娘,我都有种是在被她从头到尾视奸的错觉了!就连她堂哥姬宣,我正经拜堂成亲的大夫人,都没对我有过这么离谱的要求! 然而等我真的褪下上衣,撩开长发,将背部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她面前后,姬渊就不闹腾了,她呼吸似乎在刹那间滞了片刻,我闭着眼,笑骂道:“看清了吗?我能受什么伤,之前来追杀你的那帮人不比今日这些对手厉害得多?真不知道你整天在瞎担心什——” 温热后脊忽的被姬渊冰冷的指尖轻轻一触,我下意识微颤,只觉骨肉都不由跟着绷紧了,沿着那根脆弱又至关重要的骨头,姬渊一寸寸慢慢往下摩挲着,她的动作并不粗鲁,甚至说得上温柔备至,但这才是问题所在。 “是谁伤的你?”她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咬牙忍着这种奇异的触感,有些反应不过来:“没谁伤我啊……” 下一刻,她就用拇指在一处格外敏感的肌肤上挠痒般抚了抚,我嘶的喘了口气,很快明白,姬渊摸的是过去被箭贯穿的地方。 “啊,这个。”我偏过头,发尾顺着颈窝一路垂在胸口,我漫不经心地道,“我不记得了。” “连是谁伤的你,你都不记得吗?” “因为没有必要去记,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姬渊沉默了一会儿,哑声说:“把衣服穿上吧。” 她一言不发地坐到桌边去,望着窗外,从这个位置可以看见后山葱郁的景致,浓绿的树叶间穿透大束的阳光,只要这么长久盯着它们看,就会觉得尘世的烦忧实在是庸人自扰。 我系好衣带,走到她身边去:“不高兴什么。” “我要是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姬渊仍是维持那个远眺的姿态,她似有惆怅,轻轻说道,“我一定能把你照顾得很好,不让你受一点伤。” 我失笑:“口气不小,现在到底是谁在照顾谁?” “是你在照顾我。” “哟,难得你这么坦率,那说句谢谢来听听?” 我有意开玩笑让气氛轻松些,她却抬起头,极其认真地注视着我。 不笑,不言语,这张融在阳光里的脸,总会让我幻视成姬宣,只不过我的大夫人更出尘凛然些,而姬渊就像一朵红艳欲滴的花,歪着枝头,无时无刻不想往我掌心里靠。 “徐风,我会报答你的。”她柔柔地道,“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我姬渊这么好的人。” 这个角度,这些话语,美人情深义重,我找不到不被她打动的理由。 “那从明天早上开始,就由你去打早饭了,记得多打点豆浆。” “……” 所以说除非是在唱戏,哪儿来那么多必然相见的桥段,我这些日子除非轮到自己的场次上台打架,用饭沐浴几乎一步不出房门,便一次都没有和谢澄撞过面。 倒是有一回我见姬渊久久不回来,出去寻她时,碰到两个寒山门弟子在闲聊,我无意偷听,奈何他们声音太大,想装聋作哑都做不到。 “大师兄真厉害啊,这么多天了,就没有人能在他手下走过十招……” “这不废话吗?咱们的大师兄,当然是最厉害的!” “是啊,若师父还在,想来大师兄也不屑于来这种世俗场合展现自己吧……自从师父过世,大师兄精神看着就很不好,明明他是我们中最潇洒的那个人,也不知道当初在京城都发生了什么……” “别说这些丧气话了,寒山门还有师兄,还有我们,就是师父不在了,我们一样能让寒山成为江湖之巅!” 我靠在爬满蔷薇的围墙边,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在地上点着,正是入夏的时节,淡黄的蝴蝶飞至我肩膀,不待我有任何动作,又自顾自飞走了。 一墙之隔,这两个弟子的交谈声不知何时停了,在我无言的注视下,那只蝴蝶径直飞过墙头,消失在了我无法触及的地方。 谢澄道:“马上要轮到你们的场次了,还在这里聊什么。” “师,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澄没回答,只淡声道:“快去吧,都别输了。” “是!” 又过了很久,久到我打算离去了,谢澄方十分平静地道:“有事直接找我,不用偷听我师弟的对话。” 我从怀中取出面具扣在脸上,想了想,便压着嗓子作出副得了风寒的情态:“只是路过,也能算偷听?” “那就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你想要的情报了。” “……”我笑了笑,“好,我这就离开。” 我摘下两朵蔷薇,顺手理去了刺,一朵带回去送给爱美的姬渊,一朵则被我抛起,追随蝴蝶经过的痕迹,越过了围墙,去了另一头我看不见的人那里。 “谢大侠。” “……” “赢得天下第一剑的,会是我。” 没有回答,我绕过围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余一朵寂寞的蔷薇花躺在地上,在微风里散发着最后的芳馨。 我便也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本来按照我的习惯,那必然又要花时间精力去描述这场武林大会如何如何,各门各派如何如何,再从中挑出两个特色人物重点描写,巴拉巴拉一大通才正式进入剧情。 但我乏了,能快进的都给我快进。
第230章 不出意料的,天下第一剑最后究竟花落谁家,胜负取决于我和谢澄。 寒山门原本就是江湖最为神秘的门派之一,尽管弟子少有出山,可一旦现世必然会引发相当范围的动荡,再加上有那位传说中天下第一的寒山真人坐镇,多年来无人可撼动其派地位,而如今江湖上风传真人过世已多时,如果寒山门不能在这次的武林大会上取得好成绩,那么门派一落千丈也是可想而知的结果。 但很显然,对寒山门来说,失去一个真人并不足以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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