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了。” “冷了。” “多了,你要撑死我吗?” “怎么有我不爱吃的红枣,你上心了吗?” 一顿早饭,愣是叫苍术急的出了一脑门汗,偏偏还不敢有所忤逆,甚至在被骂的时候还空出手帮席玉挪了挪偏移的软垫。 骂就骂吧,苍术心想。 他瞄了眼席玉下身,鼻腔一热,连忙低下头,继续伺候夫人吃早饭。 好说歹说,这顿早饭是结束了。 苍术起身准备收拾的时候,又被席玉踹了脚。 没有理由,就是想踹。 苍术也受着了,不敢唱半点反调。 一直到当天下午,那全身酸胀的感受才缓解些许。 主要还是因为苍术一刻不停地守在他身边按摩捶腿,这才好的快了些。 席玉准备出门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转头去看了眼搭在美人榻椅背上的那件纱裙。 已经被撕的彻底烂掉了,没有修复可能。 ……这好像是皇姐的衣服。 沉默片刻,席玉召来侍从,让他去采买件一模一样的裙子,务必要完好无缺地送到长公主手上。 侍从照做了。 是以,当那件全新的纱裙被送到长公主手上的时候,充斥着满满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长公主捏着纱裙裙摆看了好一会,才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实在是,让她说什么好呢? 那天过后,苍术连续几日都是在院外长廊上睡的。 当然,除开席玉还心有怨气之外,自然少不了大皇子和长公主的推波助澜。 苍术无话可说,也不想为自己辩解。 毕竟上头之后他是什么样子,只有自己最清楚。 他白日里继续在席玉面前端茶倒水,跪下来给席玉当狗骑,百般讨好。 这才勉强让席玉的气消了些。 应该差不多了吧?席玉手里拿着书,心思却不在书面上,反而跑到院外的苍术身上去了。 此时已是深夜,外面只零星点了几盏灯,看起来分外孤寂。 又看了几页书,席玉自己把被子掖好了点,这才叫来侍从,问道: “现在几时了?” “回殿下,丑时了。” 闻言,席玉顿了下。 就算是龙,连续几夜在外面吹冷风,会不会也有些受不住? 他只是怕苍术在外面会有个好歹,受伤风寒了什么的,不好照顾他。 对,就是这样。 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席玉才清了清嗓子,道: “去把苍术叫进来吧。” 话音落下,侍从却半天没动。 席玉皱了下眉:“怎么了?” “呃……”侍从躬了躬腰,小心翼翼道,“前不久,陛下召见苍术先生,现在,他恐怕是在养心殿。” 闻言,席玉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问:“父皇召见苍术做什么?” 侍从低着头:“小的不知。” 一个是南梁皇帝,一个是皇子带回来的道侣,不是不能见面,而是没有必要在晚上急召。 其中定然有鬼。 席玉生了一探究竟的心思,直接掀开被子下床,利索地披上外衫。 刚走出去几步,席玉脚步顿了顿,又折返回来。 见状,侍从连忙迎上去:“小殿下,您怎么……” 话音未落,席玉直接给他点了穴,将人定在原地。 “你先在这待着吧,哪儿也不许去。” 就怕他去通风报信。 虽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席玉就是下意识觉得,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今晚出了寝殿。 席玉是角落处的窗户里溜出来的。 飞上房檐,落脚无声,如轻燕掠过,悄无声息。 转瞬就到了养心殿门外。 席玉给自己施了个隐匿身形的咒法,凑到殿门口偷听。 里面燃着烛火,隐约能从紧闭的窗户看见几个模糊的人影。 席玉刚附耳过去,便听见里面传出父皇低沉的声音,极其简短的一句话,其中蕴含的信息却立时叫席玉心神俱震: “……这玲珑塔不必还了,本就是给你用来复活阿玉的,上一世的事,你我都不必再提。另外……” 复活,上一世? 席玉手指都在颤抖,径直将门踹开!
第118章 瞒不住咯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在看到自己儿子的那刻,皇帝就知道自己瞒不住。 他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席玉微红的眼眶上,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将人牵到椅子上坐着: “你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朕这来做什么?” 席玉抬眼,手指紧紧攥着扶手,语气有些尖锐: “不然呢,被你们瞒一辈子吗?” 皇帝笑着摇头:“哪有的事。” “你啊,就是太犟了。” 席玉不想和父皇争论,转而去看不远处的苍术。 他站的地方有些偏,正好是烛光照不到的地方,乍一看过去,好像随时会被黑暗隐没似的。 不知怎的,席玉心底升起了酸涩的情绪。 他不知该如何排解,只觉得像有一只大手在用力挤压他的心脏,唯有看向苍术的时候才能缓解一二。 席玉深吸一口气,紧盯着苍术,问: “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点到,苍术这才从黑暗中走出来。 他的神情有种勘破一切的平静。 苍术曾经试想过许多种席玉知晓真相后该怎么办,但真到了这一刻,他反而比预想的要更加镇静。 瞒住席玉,是为了让他没有负担、没有忧虑地过完这一世。但纸包不住火,总有被捅破的一天。 苍术到底还是怕他大动肝火会伤了身子,走过来倒了杯凉茶,轻声道: “先喝点水吧。” 席玉皱了下眉,想就这样直接把茶盏挥开摔到地上。 但权衡过后还是没有这么做,只硬邦邦地说:“不喝。” “喝点吧。”苍术说,“怕你等下不高兴。” 席玉看了他一会,没有动作。 苍术坚持地举着茶盏。 过了不知多久,席玉才终于接过杯盏,递到唇边抿了一口。 喝的不多,但这就像是某个握手言和的信号,苍术松了口气,和皇帝对视一眼,开始缓慢解释这一切。 “你小时候,我和你见过一面。”苍术跪在席玉脚边,手和脑袋都搁在他的大腿上,姿态柔顺。 看到这一幕,皇帝十分不爽。 但一想到现在他们的处境,又不得不忍下,只好转过头,眼不见为净。 是之前,在蓬莱岛阵法下看到的过去。 席玉微微颔首:“知道。” 但是阵法中保存的回忆并不完整,席玉只看到小时候的自己掉入山缝后和苍术相依为命的场景,后来他是怎么出来的,却一无所知。 “你还给我喂了血。”说到这,席玉又开始有点好奇,龙血到底是什么味道。 “嗯。”苍术嘴唇动了动,接着把席玉的手包到自己掌心,“后来是你天天哭闹着说要找父皇母后,我才慢慢积蓄力量,将你送出了我所在的洞穴。” 席玉追问:“然后呢?” 苍术觉得他好奇的样子很可爱,看了一会,忽然低头摸了摸鼻子,这才继续说道: “你喝过我的血,这东西的确能饱腹,但副作用也不小。比如说,只要我想,我随时都能知道你在何处。” 他顿了顿,又说:“同时,饮下龙血的凡人,若是远离了血的主人,就很容易爆体而亡。” “凡人的身体太脆弱了,根本承受不住龙血的威压,有我在身边镇着还好,但若没有,于你而言,那便是灭顶之灾。” 听到这,席玉隐隐有了眉目:“所以我才会去归一元宗?” 苍术点头:“我被囚在钟山,你身为南梁皇子,也并无罪责,不可能和我一道在钟山底下度过百年,那太苦了。” “所以,在你离开钟山的时候,我拔了块鳞片给你父皇,令他将之研成粉末做成熏香,可维持你一至两年身体无忧,这个时间,足够你觉醒灵根了。” 听到这,席玉已然明白了大半:“所以那个时候,父皇母后才会这么着急送我去归一元宗。” 说着,他就转头去看父皇。 皇帝移开视线,心虚地咳嗽了两声。 “是。” 苍术扯扯席玉的衣摆,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回来,继续说: “后来就是……上一世,你坠崖身亡,我感应到你的气息不复存在,挣脱封印去找你,收敛尸骨,从南梁国库里借走玲珑塔替你温养魂魄,然后布阵把我和你一起送回现在,顺带在这个时候提前冲破封印。” 苍术特意把这件事说的轻描淡写,就是不想让席玉难过,亦或者是感到愧疚和自责。 他不该有这种情绪,因为一切都是苍术自愿的。 事实上,苍术之所以如此忐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不知道席玉是否有重来一世的想法。 如果他觉得累了,不想再面对那些腌臜的人和物呢? 说到底,都是苍术的一厢情愿。 他原本想着,等他在钟山待满两千五百年,届时他“刑满出狱”,再与席玉相认。 他的夫人根骨奇佳,天资出众,未尝没有成为下一个青阳仙尊的可能。 悠悠光阴,漫长岁月,两人携手共度余生,是很长一段时间,苍术在钟山下唯一的念想。 听完所有过程,席玉安静了一会,再次开口时却抛出了致命一击: “我六岁的时候和你见的面,就那么短短几天,亦或者是几个月的相处时间,你就惦记上我了?” 苍术脸有点红,又怕席玉误会他是变态,连忙辩解道: “一开始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后来你走了,没人陪我玩,实在寂寞,就时常借着龙血看你。” 几十年光阴,有人在千里之外的钟山下,看顾着他长大。 苍术心虚低头。 至于心思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大概是某日他闲来无事又去看自己远在千里,已经成人的小宝贝,结果正好瞧见席玉在浴桶里沐浴…… 几千年没有过情潮的烛龙在那天晚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差点没把钟山给搞垮。 后来就再也不敢时时刻刻去盯着席玉看了,只是偶尔,在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会去偷偷瞄上一眼。 谁知道就因为这样,他连席玉最后一面都没见成。 想到这,苍术又有些低落。 他抬手,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只好委屈地往席玉怀里钻。 话说完了,皇帝也不想忍了,骂了句登徒子就要去把苍术拉开。 结果还没靠近,就见席玉回抱住了苍术的后背,哄小孩似的轻轻拍了拍。 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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