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兴致勃勃,有声有色地比划着:"那土匪身高九尺,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眼似铜铃,声如洪钟,一道狰狞的刀疤横跨整张脸,丑陋至极! 画了他的画像挂在墙头可止小儿夜啼,能吓退十方鬼神。 但是小爷我丝毫没有害怕,英勇与他相争,斗智斗勇,最后让那土匪对我心悦臣服……"
第47章 秦玉把故事讲到白热化,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同学们因为太过于沉浸,发出阵阵惊呼,就在此刻,夫子来了。 夫子刚一迈步进学堂中,便看到同学们都聚集在一处。 连忙呵斥。 听故事听得入神的众学子被惊醒,赶紧散开回到位置上坐好。 夫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方才被围在中央的“罪魁祸首”秦玉一眼,对众位学子说道:“将书本拿出来。” 秦玉打开书匣,忽然摸到了厚厚的一叠纸。 安幼舆见他神色有异,凑过来一看,是他罚抄的作业,于是道:“你罚抄的作业还没交呢,阎王可不得找你麻烦。” 与祭酒约定的一个月时间已过,不知多久没打开这个书匣,他早把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他挑了挑眉:“下课去交。” 夫子在讲堂上滔滔不绝,秦玉翻看着手中的罚抄,翻到洛枭写的那份,停了下来,纵使这份抄写模仿的都是他的笔迹,他还是能一眼认出哪份是洛枭写的,手在字迹上轻抚,拿起纸张放在鼻头闻了闻,一股极淡的降香幽幽传了出来。 洛枭母亲是修行之人,多受降真香烟熏染,生得他也体带降香,只是这味道极淡,若不是他嗅觉灵敏且与他接触密切,恐怕也闻不出来。 下了课,他拿着整理好的抄写,去了祭酒的书斋。 书斋大门紧闭,站在书斋外,就听见里面有好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其中几个声音听起来很是耳熟,好像是他的夫子。 夫子们都聚在这里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他悄悄躲在门外偷听里面的人商议的内容。 就听见王夫子用苍老悠长的声音说:“此次三年一次的学院大比,按照顺序应当是轮到在我们这里举行。” 听到“学院大比”四个字,秦玉打了个激灵,对啊,国子监作为国学,总领全国学院,设立之初,第一任祭酒便创建“学院大比”来与全国各个学院交流讨论学问。 学院大比三年一届,若无意外,按照固定的顺序轮流在南北两大国子监以及四大私学学院中举办。 创立之初的想法是给各大学院的学生夫子交流学习心得的,后来时间一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各大学院厮杀较劲的战场。 每逢学院大比,全国各地的王公贵族,国之名士都将慕名而来,各个学院最优秀的学子齐聚一堂,笔墨为枪,唇舌为剑,杀的是昏天暗地。 还记得上辈子学院大比,他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只是在旁凑个热闹,却也记得才子名士们的风采。 这可是个出风头的好机会,只要他能够参加大比,那整个燕国的才子名士至少有大半能认识他。 若是能赢上那么几局,文坛上他也将有一席之地。 简直是为他秦玉改过自新,重新做人量身定做的绝佳机会! 王夫子还在继续:“此次南国子学,将从金陵远道而来赴赛,还有四大私学内的优秀学生老师都将齐聚国子监。” 祭酒说到:“我们应该派出哪些人来比赛,不知诸位夫子心中可有人选?” 谭夫子叹道:“白鹿书院有温时澜、曹宁海,嵩岳书院有兰罄,应天书院张兆昀,东阳书院何默最善诡辩,这些孩子都是当今天下学子中的佼佼者,实力都不可小觑。” 一个年轻的声音道:“风院的司南文思泉涌,可以一战,雅院……” “我!”不等年轻的夫子把话说完,秦玉一腔热血涌上心头,推门而入:“雅院我可以出战!” 随着木门发出被撞击的巨响,豁然洞开。 夫子们的目光聚集到突然闯进来的他的身上,在确定他是谁后,目光中通通露出了迷茫。 祭酒看见他就头疼,皱眉道:“你怎么来了?夫子们正在商量事情,不可打扰,出去!” 见没人同意他的提议,还要赶他走,秦玉急了:“夫子,学生愿意出战,为国子监争光!” 现场一阵沉默,好一会儿突然爆发出抑制不住的哄笑声。 教秦玉的方夫子笑得最为夸张,拍着自己的大腿笑道:“哈哈哈,他说他要为国子监争光,真的是笑死我了!他不把国子监的脸都丢光就算是谢天谢地了哈哈哈……” 秦玉被嘲笑得生无可恋,眼中渐渐闪动出泪光,他真的有那么差吗? “你们看不起我!我要告诉我爹!” 一提起他爹,方夫子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似的一口气将所有的笑声憋了下去,整个房间顿时又端庄肃穆起来。 夫子们脸上的表情好像死了爹。 秦玉嚣张地挑了挑眉:你看嘛,他也不是那么差。 祭酒冷静下来:“好,你说你要参加学院大比,我来考究考究你的学问,难的不说,就拿最简单的,你说说国子监院子里那块刻石上的‘天道酬勤’一语该作何解释?” 秦玉想了想,天道酬勤? 脑子一转,心中便有了解释,自信地拍了拍胸脯:“这简单!” 众人一见他如此胸有成竹,不由得都打起精神来,难不成他们错看他了,他外表草包,实际深藏不露? 秦玉:"就字面上的意思,天,苍天之意,道,路的意思,酬,食指酬劳,勤,就是勤快。 加在一起的意思呢,就是老天爷的路就是酬劳给的勤快,只要你钱给得多,就能通天,有钱能使鬼推磨!"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在场所有夫子的脸顿时全黑了。 祭酒差点没给气撅过去,胀红着脸颤抖地指着秦玉怒骂一句:“一派胡言!” 王夫子不知为何突然哭了起来,老泪纵横,扯着袖子擦着眼泪:“老朽今年已经八十有余,人到八十古来稀,看样子,要晚节不保啊!” 身边的夫子们立马扶着他安慰:“老先生放心,我们绝不会让他参加大比的!” 秦玉傻站着,看着“哀嚎遍野”,不明白眼前这是上演的哪一出,只是见此情况觉得好像不太对劲,畏畏缩缩的收起翘着的尾巴。 缓过来的祭酒大叫一声:“灵儿,雅儿,将他给我赶出去!” 站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的两个小书童,立马收敛了笑容,“唉”了一声,然后一人绑着秦玉的一个胳膊将他往外拖。 灵儿拉着他:“秦公子,您可别丢人显眼了,快跟我们出去!” 雅儿复合道:“夫子都快被您给气死了!” 灵儿:“您要是将这番话在学院大比上说一通,国子监还不得成全天下的笑柄……” 秦玉不服还在挣扎着跟两个小书童抗争,一边大声呼叫:“祭酒,我是来给您交抄写作业的!我不出去,我没说错!我要参加学院大比!祭酒!我要参加学院大比!” 听着秦玉的声音被拉得越来越远。 王夫子拉着衣袖又沾了沾眼角,嘴里念叨:“老朽今年八十有余……” 祭酒安抚他:“先生放心,国子监一世英名,绝不能毁在他手里!我是绝不会让他参赛的!” 他就算不为夫子考虑,也要为学院考虑,能参加学院大比的学院都是声名远扬的名校,代表着燕国最高的文学修养,若是让他们得知他们学院人中养出这样的草包,他还要脸呢!
第48章 秦玉气哄哄地跑到藏书阁,将随手抓的书摔在正在读书的司南和王雯面前。 原本寂静的藏书阁被他这么一震,所有人都将目光向他投过来,一看见是他,其他无关人员立马就跟躲避洪水猛兽一般逃跑出去。 司南和王雯一愣,不明白他为啥发火,都抬头看着他。 司南问他:“怎么了?” “我跟祭酒说我要去学院大比,结果就被赶出来了!” 司南想笑却又忍住,板着脸应和道:“那可太不应该了!” 看着秦玉气嘟嘟的小脸,王雯忽然好奇道:“你为何会突然想要去参加学院大比?” 秦玉义愤填膺,握拳锤在桌子上:“都说我是草包废物,我要向他们证明我才不是废物,我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司南和王雯目露敬佩。 等到情绪稳定下来,秦玉突然想起来问:“对了,天道酬勤什么意思啊?” 司南和王雯对视一眼,司南解释道:“天道酬勤最早源自《周易》的卦辞,‘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至《尚书》,有提到‘天道酬勤’一词,以勉励后来者,意思是只要你勤劳努力,上苍会酬报与你,‘劳谦君子,终有吉’。” 王雯附和着点点头,目光中透着对司南这番解释的钦佩:“司南兄不愧博览群书,学富五车。” 司南客气道:“王兄过奖过奖。” 受不了他俩小小年纪这副酸儒的样子,打断他们,秦玉拉住司南的手:“司南,你教我读书呗。” 司南小脸一红,轻轻将手从秦玉手中抽出来,“说‘教’,在下学问浅薄,愧不敢当,但是你要是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玉皱着脸,“你们怎么把书背下来的,我怎么都记不住?” “呐,读书重点在于理解,光是死记硬背是没有用的,你等我一下。”说着他跑去书架前寻找起来,然后拿下来一本书走回来。 他将书打开摊放在秦玉面前,"就拿这本《论语》来说吧,记载得是孔子及其弟子们的言行举止,孔子与弟子们周游列国,发生过很多有意思的故事,若你把他当作大道理来背自然是难的,但是你若是将他来当做故事来读就很是简单了。 你看这一章,“他指着书本上的一页,”有一天孔子和弟子们在一起,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就是说,读书学习按时温习,难道不是很快乐的事情吗?" 秦玉质疑:“快乐吗?” “子还曰过,‘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知道学习的人比不上爱好学习的人,爱好学习的人比不上学习能获得快乐的人,你现在就属于知道自己应该学习的人,只能慢慢来,等你能从学习中感受到快乐的时候,就不用别人教你,你自己就会学习了。” 王雯极为受教地点着头,要不是没蓄胡子,就差捋胡子了,一副小老头的样子。 秦玉麻木:“快乐么?” 这时候福安走过来对秦玉说:“少爷,接您回家的人已经在外边等候多时。” 秦玉:“哦。” 福安手脚利落地替他将书本都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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