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做梦!我沈槐之定要护住我家将军的周全! 二人各有心思,眼睛却都不约而同地落在那两块上。 宁风眠突然皱了皱眉,蘸水写道: “这石块应该至少还有两块。” 沈槐之望着桌上的水渍,脑子开始飞速地烧起了CPU,掌管存喜楼和无忧会的张春生手里有一块,制造惊雷响杀害将军的齐延年手里也有一块,如果还有其他的石块,那便意味着还有其他的条线,会是什么呢? 沈槐之在桌上缓慢地写了一个“私”字,然后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宁风眠。 宁风眠盯着沈槐之写的字,半晌后居然摇了摇头,不会是私军,其他都可以说得清,私军则是万万说不清的,在私军手里留信物无异于主动把自己脑袋往阎王爷手里送。 沈槐之把桌上的“私”字擦干,然后又蘸水写了一个“水”字。 这一次,宁风眠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默默地看着“水”字慢慢干掉,沈槐之和宁风眠坐在桌旁没有言语。 屋外监听的人听着屋内半天都没声音,以为这没羞没臊的主仆二人在宝元寺折腾了一上午,这会儿估摸着已经累得睡在一张床上去了,于是互相使了个眼色,差一个人回去报告今天上午的狗仔工作成果。 “今天上午这场闹得宣城人尽皆知的祈福法事,你怎么看?”崔绍一身玄色长衫,站在书房中,饶有兴致地望着窗外的枯山水问着房中垂手站立的人。 “沈槐之行事向来乖张。”那青年答道,一边说左手还一边神经质地转着大拇指上戴着的碧玉扳指。 “不错,这沈家小子听说以前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嫁到你们宁家之后居然还纨绔得变本加厉了,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崔绍笑道。 听到“你们宁家”这几个字,那青年似乎有些不太舒服,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 “沈家老爷和沈家这个独子向来不睦,如今沈家老爷做寿请他回来吃寿宴已是件奇事,更奇特是的沈槐之还答应了,而今天的祈福更是奇上加奇,”崔绍半是玩味半是思考, “他是真的去祈福吗?” “他这种纨绔蛀虫,”宁雨渐嫌恶嗤鼻道, “现在宁风眠没了,他除了借此机会讨好沈老爷让他回家继续败家,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去处了。” “嗯,”崔绍点点头, “也有可能。” “不过也有可能他在暗自找机会和你哥哥联系。”崔绍转身看着宁雨渐说道。 宁雨渐听到此话,表情上依然没有任何波澜,语调平淡地说道: “我和宁风眠确实没有任何联系。” “我相信你,”崔绍在书房中慢慢地踱起步来, “今日找我何事。” “我也收到了沈墨的寿宴邀请。”宁雨渐无波无澜地说道。 — 啊降温了降温了!冻爪爪! 这两天忙得我外焦里嫩的!
第108章 轻贱 “哦?”崔绍难得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有意思,沈墨竟然还邀请了你,看来他不仅仅只是想和儿子修复关系,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去,宁风眠已经和沈槐之和离了,沈家和我宁雨渐现在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赴这个陌生人的约。” “你要去,回来告诉我沈墨邀请你和沈槐之的原因。”崔绍以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并不关心宁雨渐逐渐拧紧的眉头。 城北沈家巨富之名不是吹出来的,沈家老爷的寿宴设在沈宅前院,来宾奉上拜帖走进院门便无一例外地被这滔天富贵给震撼到。 此时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可沈宅中,无论是花园里还是画廊内均是清凉一片,原因无他,沈宅中每隔十步便放置巨冰用以给宾客们消暑纳凉,这夏日冰块本是稀奇物件,只有富贵人家才有财力制造和维护私冰窖在冬日取冰贮藏至夏日取用以消暑,但因为冰块极易损耗,所以就算有冰,数量往往也不会多,这就显得十步一块的巨冰十分奢侈,甚至北方难得一见的西瓜,葡萄乃至芒果,居然都在放置巨冰的桌上随意堆放,无限制供宾客吃拿。 而寿宴本身,无论是菜品还是餐具,一应均是寻常富贵人家难得一见的规格,又加之请来宣城之中最为有名的乐坊班子,整个沈宅端的是奢靡煊赫,炫目无比。 沈槐之带着自己的陆男仆施施然跨进宅院内,一进门就左瞧瞧右摸摸,顺路拈了块西瓜边吃边看热闹,把回家回出了登门做客的感觉。 因为有原身的记忆在,沈槐之对眼前这一切的感觉都是诡异的既熟悉又陌生,唯一没有变的就是强烈的厌恶感,除了出于原身对这个家的厌恶,还有的就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对沈家所作所为的厌恶。 迟迟没有去给亲爹沈老爷拜寿的沈槐之一路吃瓜闲逛,走着走着突然愣在原地,甚至手里的西瓜皮都忘记扔,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在这里看到的人——宁雨渐。 沈槐之看着不远处正在与其他宾客寒暄的宁雨渐,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宁风眠该怎么办,此时易容为陆川的宁风眠正和其他贵客带来的其他家仆一起,在沈宅最外围的值房歇息,饶有兴致地听各家家仆之间聊些瞎话,完全不知道沈宅正院中发生的事情。 宁雨渐来这里干什么?是崔绍派他来的吗?崔绍发现陆川是宁风眠假扮的吗? 酷暑之下,沈槐之却觉得冷得慌。 “少爷?” “嗯?” “您快把手从冰块上拿下来吧,我看您手都冻红了……” 沈槐之这才看到自己搭在冰块上的手被冻得紫红一片, “嗷呜”一声连忙弹开。 那家仆随即在失态的沈槐之面前露出根本不加掩饰的轻蔑眼神——废物点心还是那个废物点心倒霉鬼,连百年基业的安西侯府都克得垮,真是个十足的扫把星!也不知道老爷把他叫回来干什么,这登门一次带来的晦气估计要请宝元寺的大主持来做次法事才能消除吧。 这饭吃得沈槐之万分难受,自己的便宜爹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疯,平时看自己一眼都嫌浪费眼神,今天居然把自己安置在他右手边坐着,来个人就带着自己上去social,甚至对所有人隆重地介绍沈槐之是自己的亲儿子未来沈家的接班人,仿佛这儿子是失散多年刚刚寻回而不是去年才欢天喜地把他扫地出门嫁人。沈槐之跟着亲爹身后和客人又是喝酒又是互吹,鞠躬鞠得腰都麻了…… 一顿饭下来累到只想拍拍屁股叫陆川走人,谁知散席之际沈老爷居然叫住正打算开溜的沈槐之,然后还留下了宁雨渐,邀请二人来书房一叙。 铺垫这么久,正戏终于要开始了。 沈槐之一头雾水地看了宁雨渐一眼企图眼神交流,却发现这宁家二公子气性大得很,宁愿垂眼看地砖也不肯和自己有任何接触——包括眼神。 “宁大人,今日是老夫生日,正好籍着这个好日子想定下犬子槐之的人生大事,也想请宁大人做个见证。” “?”什么玩意,什么大事?沈槐之更懵了。 “沈老爷,宁风眠已与沈槐之和离,且我也与宁风眠断绝了兄弟关系,沈老爷对沈槐之做出的任何安排都不需要宁某认定,告辞。”宁雨渐说完便抱拳告辞想离开。 “哎,宁大人不要着急走嘛,”沈老爷倒也没有急着去阻拦, “大人带来的书童和马夫都在小厅好吃好喝着呢,这犬子的人生大事嘛,您就听听,当做一个乐子也未尝不可。” 宁雨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态度居然就这么缓和了下来,默然站立等着沈老爷继续说下去。 作为被安排了不知道啥人生大事的沈槐之反而是一身轻松,以全程吃瓜的心态等待自己亲爹发落。 而亲爹沈老爷沈墨反而一眼也没看自己的儿子,对着宁雨渐继续说道: “宁大人,我知道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已经和你大哥宁风眠和离了,所以我最近寻到一名贤良女子打算让沈槐之娶进沈家,虽然宁家按理来说已经和我们沈家没了关系,但是宁家毕竟也曾经是名门,我今日请宁大人来是想做个见证,意思就是宁家知道这事便好,免得犬子来日娶妻仿佛偷着摸着一般。” “谁娶妻?”吃瓜吃到自己头顶上的沈槐之差点儿惊声尖叫了,他可不敢给将军头上戴绿帽,会死得很惨的!上次有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野小子就是趁自己上菜的时候偷偷摸了一下自己的手,当天晚上那只手就被锁链结结实实地锁在床头,然后自己被将军翻来覆去爆炒好几遍……沈槐之吓得打了个哆嗦。 “沈老爷,宁某已经说过了,宁某和沈槐之毫无瓜葛,他日后是娶妻还是嫁人均为沈家家事,与我宁雨渐无关,告辞。”宁雨渐话毕便一甩袖子大步踏出书房。 “哎宁大人!”沈墨想留却扑了个空。 “不是,等等!”娶妻当事人沈槐之终于忍不住吼出声, “什么娶妻,什么嫁人,沈墨你个糟老头子当我是物件还是畜生,说要我嫁男人我就得去嫁男人,说要我娶女子我便要去娶女子,特么畜生还有雌雄之别,我合该一会儿男一会儿女是吧?不娶!” “混账!”一直对宁雨渐好声好气的沈墨此时却对沈槐之勃然大怒, “你不娶妻怎么有香火,沈家这么大的家业谁来继承!” “呵,”沈槐之气极反笑, “当初让我嫁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话,莫不是打算让我给宁将军生个一男半女出来继承家业?也是,宁将军基因这么好,我要是真的生得出他的娃你估计都得跪谢祖坟冒青烟。担心沈家家业无人继承,这好解决啊,我全都败光不就不需要担忧了?” “你!你个畜生!”沈墨被气得胡子发抖。 “我是畜生您是啥?劳烦您骂人之前先想想咱们的血亲关系再开口,”怎么说这沈墨都不是自己真正的亲爹,沈槐之怼起这老混蛋简直毫无压力, “原来让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娶妻,不好意思您呐,我这辈子都不会娶妻,您要真担心沈家无后,还是劳烦您亲力亲为吧,我的贺礼就是十全大补,祝您再创辉煌!” 说完,沈槐之头也不回地冲出门,根本不管气得跳脚的沈老爷在身后又叫又骂,而出门就看到宁雨渐的身影正在自己前方画廊的尽头处,眼瞧着就要走不见,沈槐之连忙跑着追了上去。 “你……呼……”上气不接下气的沈槐之一把抓住宁雨渐的胳膊说道, “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放开我,你们沈家的事跟我没关系。”宁雨渐嫌恶地甩一甩衣袖,却没想到沈槐之力气不小,居然没有甩脱他。 沈槐之可不管他的拒绝,一把把他拽进旁边一间无人的偏房里: “雨渐你收手吧,不要再帮崔绍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做事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你听得懂,你听得很懂,”沈槐之定定地看着宁雨渐, “春祭整月可猎,我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在说什么,但是这张纸上有你的压痕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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