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考虑到索妥人喜欢劫掠的习惯,或许是打劫别人的时候恰巧被他劫到什么重要物件了,而这个物件恰巧又可以证明羯人和崔绍有关系,或者直接说,证明赫连琦真和崔绍有关系。 “覃将军,重点翻翻不是他们索妥人的物件,从明显是打劫来的东西里找。” “是。” “能不能不要总是领命的语气啊。”宁风眠对这位手下对自己的服从性也是十分无语了。 “我有什么办法,”覃烽嘟嘟囔囔, “你看现在队里谁不怕你,杀气盖都盖不住。” “二……狗!”覃烽突然喊道。 “啧,你叫我名字能不能流利点?”宁风眠一边吐槽一边走过去,然后就看到覃烽一脸兴奋地指着一堆杂物。 一堆什么都有的杂物,胡乱缠在一起的皮袍和各种绿松石饰品,不仅有女人的头花和耳坠也有男人的戒指和佩剑,看用来绑在腰间的绿松石配饰上雕的图腾,这是赫连人的东西。 果然打劫了赫连的人。索妥打劫的赫连,然后恰巧这个赫连人身上有这么一个可以证明赫连和崔绍有联系的东西被翻出来了。 果然,在索妥首领用来垫背的熊皮中,有一处十分不起眼的被缝起来的小缝。 “刀。”宁风眠细细摸着那条细缝,朝覃烽伸出手。 覃烽二话不说就抽出自己靴中藏着的贴身匕首递了过去,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已经有好几个赶来的突击队队员看到了这一幕。 —— “覃将军好听那个二狗的指挥啊!” —— “我也觉得,那个二狗该不会真的是宁将军吧?” —— “不可能不可能,我见过宁将军,宁将军高大神武,气质非凡,这个二狗子除了杀人和将军一样利落以外,其他和将军简直是云泥之别啊!” —— “我也觉得,再说了我们宁将军再怎么样也不会让人叫他二狗吧!” 说到二狗这个名字,大家都沉默了下来,觉得用其他理由来试图证明眼前这蒙面冷血杀手不是宁风眠都没有“二狗”这个名字来的有说服力。 宁风眠是二狗?不可能不可能!天王老子是真的,二狗是宁将军都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就根本不搭好么! 宁风眠小心地割开熊皮,从里面掏出来一张叠得十分整齐仔细的纸,再小心地展开这张纸,只见纸上写着几个极其丑陋幼稚的字: “春祭整月可猎”。 这六个字歪斜丑陋,甚至比小狐狸的字还难看,很明显是写字之人为了掩饰自己的笔迹而特意为之。 没头没尾没署名,即便大家对这六个字的寓意心知肚明,也无法用它去指控任何人。想必当初这个索妥首领看到这信能够想到其中的一些奥秘,主要也只是因为在赫连羯人身上搜出了一封用祝人文字写的信很奇怪而已。 宁风眠将这封信重新叠好然后贴身放好,回头对覃烽说道: “走吧,索妥差不多了。” 七月份的北疆才刚刚入春,寒冷的春风吹在脸上丝毫没有春风拂面的感觉,反而像一条条看不见的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在脸上,丝丝缕缕地生疼。就连戈壁的月亮都比江南的月亮显得更加粗粝一点,北疆的夜晚没有云和江南特有的如轻幔一般的雾气,月亮就是这样明亮得简单粗暴,就连月亮上的桂宫都看得一清二楚。 突击队已经在外游荡半个月有余,将士们都很疲惫,除开远在隘口之后的赫连氏以外,只剩最后两个部落了。 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宁风眠嚼着北疆戈壁里的草,躺在搭出来的简易铺盖上,望着月亮想起了远着千里之外的小狐狸。 ——也不知道小狐狸还在不在生气,还在不在骂自己狗,也不知道家里情况怎么样了,南方此时应该已经热起来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挑选薄衫穿,槐之还是太瘦,确实需要再吃胖一点,到时候要带些北疆的牛肉回去给他。 人声鼎沸的卧听风中,沈槐之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表演。今日月圆,他特地重金请来行江城内最有名的女子乐坊清音馆的姑娘们给大家来一个小型live场。 ——今晚的卧听风配合着姑娘们的丝竹弦乐live场,别出心裁地做成自助餐形式,大家只需交了入场的银两,便可以吃喝自取,这对祝朝人而言自然是万分新奇。 姑娘们也不负众望,在卧听风那被围起来的精致中庭里,伴着蔷薇花香和柔美的月光,用高超的演奏技巧在卧听风中掀起一阵又一阵的狂风巨浪。 “好!” “太好听了!” “姑娘们的音乐和卧听风的美酒真是绝配啊!” 客人们拿着杯盏,一边品酒一边听着美妙的音乐谈笑风生,自是风雅的不得了。 与此同时,记账的玉衡和调酒的天璇天玑也跟着乐开了花,今晚的销售额估计都可以创纪录了! “沈老板好创意,今夜明月仙乐妙人美酒,真是美不胜收啊!”一位客人拿着酒杯朝沈槐之敬道。 “哪里哪里!”沈怀之回敬道,心里却默默地吐槽,居然把美酒放在最后一位,有没有品位啊!不过看在这位冤大头今天在本店消费了二十多两银子的面子上,就不骂你了。 是啊,今天月圆。沈槐之拿着杯酒倚着落地门边看着天上的明月,又看了看正凑在假陆川面前说话的路明,不由得想到了宁风眠。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不知道今夜的北疆,月亮是不是也是这么的圆这么的亮。不知道他在北疆过得怎么样,拔了羯人多少营寨又手刃了多少北蛮? 他有没有受伤?北疆现在还那么寒冷,他的旧伤有没有复发?他会不会感冒? 这个狗男人,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捎回来过! 回来给我跪着榴莲皮抄家规去吧! 此刻,在明月夜中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秦松,秦将军。 “报将军,根据骑兵小队巡视回报,国境附近的所有羯人部落,除了远在隘口之外的赫连氏以外,几乎全部都被一支神秘的队伍给杀得片甲不留!” “到底是什么队伍?难道一点信息都查不出来吗?”秦松将军震惊道,手臂上的伤开始隐隐作痛。 “这支队伍纪律严明,作风严谨,摧毁了羯人部落后整个战场也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确实没有查出来,不过……” “不过什么?” “或许是没来得及,我们附近还有两个羯人部落没有被他们清除,一个是图都一个是哈赤。” “图都和哈赤,”秦松紧紧锁着眉头,开始低头沉思起来,根据他之前学到的有关羯人部落的知识,哈赤和赫连是死对头,既然连他都知道,那么这个仿佛飓风一般摧枯拉朽不停拔除羯人各部落城寨的神秘人自然也一定知道,所以他一定会留下哈赤来对付赫连,让哈赤和赫连抗衡。 “他们接下来会去图都,我们现在就去那里等他们。” “是!” 图都的地盘上难得地有一处树林,这让秦松感到万分亲切,在树林中做埋伏是他的强项,在他的指挥下,秦松带领的小分队很快就埋伏好了自己。 不远处的图都部落很安静,领地外围的围墙上装满利刺,大门紧闭落下重锁,整个部落戒备森严,看来是听闻了其他部落的惨状,现在正加紧防范。 秦松埋伏在树林中,他想知道这支神秘的队伍到底是不是宁风眠,而身为一个傀儡将军,他更想亲眼看看那支神秘的队伍会如何攻打这出除了这处小树林就没有任何遮蔽且全副武装的戈壁部落。 当那支神秘的小突击队迫近的时候,秦松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他们那么地安静,训练有素到仿佛根本没有组织,衣服伪装得让人难以察觉,他们仿佛戈壁上一群目标明确的蜥蜴,沉默地,冷血地,快速地朝目标前进。 ——直到他们也潜入到了同一片密林里。 “站住。”秦松冷声道,与此同时,将军的刀已经抵住走在最前面的人的腰间。 那位蒙着脸的士兵应声止步,沉默地站着。确实是一名训练有素的祝国军人,秦松收回刀,这位显然是队伍头领的士兵身形十分地眼熟。 秦松伸出手想要摘下那士兵脸上的面巾,却被那士兵用刀柄挡住: “秦将军,我在助你杀敌,若看了我的脸,恐怕之后会让你为难。” “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小兵罢了,让我打完这一仗,打完我就走。” “如果我偏不呢?”秦松的手又朝那士兵的面巾伸去。 “那就得罪了!”士兵拔刀便朝秦松身前划去。 秦松看得出来那士兵并不想伤他,只是想逼退他而已,只不过在这密林中,秦松才是王者,几个回合下来,不擅长密林作战的蒙脸士兵就被逼得节节后退,再退就要到密林边缘了,一旦跌出这林子便定是会被时刻警戒的图都人看到! 果然,那蒙脸士兵一个不小心,脚下被地上的藤蔓绊到,整个人直接朝后跌了出去,将将跌出密林的边缘。。 “小心。”秦松倾身一把抓住那蒙面士兵的手,果不其然,几支冷箭立刻“咻”地贴着那蒙面士兵的脸飞了过去。 而秦松则趁其无法反抗,一把挑开了他脸上的面巾。 “是你?”秦松一脸的难以置信。 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宁风眠曾经的副将覃烽。 “是我,”覃烽索性把面巾完全扒拉下来, “既然被将军看到了脸,接下来是不是得军法处置了。” “不,不用……”秦松狐疑地看着身后一直和自己带来的人紧张对峙的其他蒙面将士们, “所以他们……” “他们都是长阳军的人,”覃烽突然单膝跪地抱拳恳求道, “恳请将军看在兄弟们杀敌有功的份上,不要为难这些跟随我脱离队伍去杀羯人的弟兄们,是我蛊惑他们离营的,要用军法就只罚我!” “你们……”秦松摆摆手, “我可以不追究,但我需要知道你们都有谁。” 待大家一一摘下面巾给秦将军汇报了自己的编号后,秦松发现这支队伍居然找不出任何疑点,确实全都是长阳军的人。 而早在覃烽他们率领突击队故意闯进密林撞到秦松面前的时候,宁风眠已经独自一人潜入了图都的军营。 一切都在宁将军的意料之中。 覃烽想到宁风眠昨夜的吩咐: “只剩两个部落了,哈赤我们不能动,这个礼物必须留给赫连琦真,去图都的路上应该会遇到秦松,秦将军不擅长戈壁行军,应该会躲在那丛密林里,没关系,你就直接闯进去,让秦将军看到你们。” “那你呢?”覃烽有些紧张,宁将军总是这样,把什么事情都考虑周全把所有人都安排妥当,却总是独独不考虑自己,仿佛自己是最不重要的那个人,又好像自己非常重要,重要到根本轮不到他人来操心。
109 首页 上一页 80 81 82 83 84 8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