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沈槐之站在何勇身后一边看何勇易容一边说道, “也会有人坚持要求你来调的,你就把断手展示给他们看,尽量少说话。” “好。” “你易容的法子和谁学的?” “啊?”这一问,问得何勇猝不及防。 “哦没什么,你继续。”沈槐之的眸色很深,沈槐之每天早晨都会全程陪宁风眠把自己变成陆川,对于宁风眠的易容步骤简直烂熟于心,而何勇易容的手法和宁风眠的几乎一模一样。 狗男人,沈槐之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回来给我跪榴莲皮去吧! “阿嚏!”一边等突击队集合一边皱眉思考战术的宁大将军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将军,没事吧?”覃烽有些担忧,将军毕竟在南方待太久了,一时间估计难以适应北疆的寒冷。 “无事,我此番来待不了太多时间,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能稍微缓解一下秦将军的困境,至于彻底解决掉羯人,还是得等我以宁风眠的身份回来才行。” “属下知道!” “赫连翔是悍将,光靠一支突击队是解决不了他的,况且他很狡猾,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肯定就已经多加防备,没那么容易拿下。这一次我只打算和你一起打击骚扰边境的几个主要部落,剪除羯人一些边缘力量以后,由你来收尾。”说话间,宁风眠已经穿好了一套普通骑兵的甲胄,然后递给覃烽一叠面巾, “不要叫我的名字,不要对我尊敬,让所有人都罩上面巾。” “是!” “覃烽,不要用收到命令的语气,从现在开始我只是一个普通士兵。” 覃烽: “……”好难啊,我可是宁将军的铁粉啊! “将军,您作战风格这么独特,我猜大伙一会儿一看见您就知道是您了……” “我是不是宁风眠和我承不承认是宁风眠是两码事,就算大家都觉得我是,只要我不承认你不承认,有谁又能够真的确认?军中无戏言,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谁敢说他看到的那个男人就一定是宁风眠?”宁风眠此刻已经戴好了面巾,掩了掩身形,果然没有了宁将军曾经飒爽英姿的样子,只是一个平平无奇被逼出来打工的普通士兵而已。 “从现在开始,我是一个普通士兵,你叫我二狗就可以。”宁风眠已经换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二……二狗?”覃烽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虽然自己和宁将军以前也经常一起易容成别的人物,但是将军给自己起如此接地气的名字还是头一回,将军现在的审美肯定是被那个姓沈的小子带歪了! 覃副将在呼啸的寒风中痛心疾首。 不过二狗这个名字确实是宁风眠自己自认的……宁风眠知道,小狐狸此刻一定在骂自己, “狗男人”的名号一定会在这次的不辞而别中全程陪伴自己的。 —— 羯人一个叫扈雄的部落中,满载而归的羯人壮汉正在兴高采烈地按照部落人口分配刚从城中劫掠回来的财物。 “那守城真是不堪一击!” “是啊,听说去年他们祝人新派来的秦松也是一个会打仗的,没想到这么差劲,连我们的先遣部队的马儿们都挡不住!” “就是,根本不经打!要是放在以往宁风眠在的时候,我们能有这么好的日子过?” “这么说来,还是要感谢这个姓秦的,如果不是他,我们哪来的大丰收呢哈哈哈哈!” “希望那个姓宁的永远都不要再回来,这个姓秦的很好,我很喜欢!” “哈哈哈哈,是的!让我们一起为他的健康而祈祷吧!” “哎?但是为什么你家多分了一头羊羔?!” “我打的头阵我不应该多分点儿吗?” “我呸!你打头阵了不起啊,其他的弟兄们难道就没出力了吗?没有我们的掩护你现在都已经是个死人了!” “呸!我就要多分,不服气来打啊!” “来啊!谁怕谁!” 几个羯人壮汉立刻扭成了一团。 这时,部落外墙墙头突然闪现片片亮光,几十道身穿祝军奇袭轻甲脸上蒙着面巾的士兵突然出现,然后利落地跃下高墙,如同神兵天降。 他们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 羯人各个部落联系并不紧密,因此各个部落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都会出现自己独特的特征,比如相对靠南的扈雄部落就较为倾向学习祝人的城郭,有相对固定的驻营地,也学习祝人建立了城墙和哨塔。 可是,为什么哨兵没有发现他们?! 已经凉的哨兵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宁风眠和覃烽率领的奇袭队目标明确,是直接冲着部落中的军帐来的,刚才还在打成一团的扈雄壮汉根本无法和宁将军麾下训练有素的奇袭部队抗衡,领头的扈雄杰眼看着一个身材瘦削的蒙面祝人士兵朝自己冲过来,这士兵手中长剑明明普普通通,在那士兵手中却仿佛拥有了开山劈海的力量。 他感觉自己在这具平平无奇的身体里看到另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的身影。 “宁!宁风眠!”扈雄杰惊叫道。 众羯人在惊慌之中骤然听到这个名字,仿佛看到阎王来催命,更是惊叫连连乱成一团。 “宁风眠!宁风眠在哪!” “啊啊啊!那个活阎王!救命啊!” 宁风眠果断地一跃而起,用扈雄杰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速度一剑就直截了当地结束了他的命,然后低低沉沉地吼道: “哪有什么宁风眠,一个步兵就能要你的命!” —— 光禄城外北疆军主将营中,秦松抱着手臂有些狼狈地靠在椅子里,军医已经来过了,手臂上的箭伤虽然深,但万幸没有伤到骨头,虽然疼但也还是可以上战场的。 上战场,秦松苦笑一下,恐怕北疆军营中的各位弟兄此刻都在默默祈祷自己不要去战场上帮倒忙吧!他想起来自己上午不慎被流矢射中,副将不得不舍弃进攻将自己护送回主将营时的那个表情,分明是在嫌弃自己这个拖油瓶。 秦松也不想这样的,只是去年一整个冬天,在崔绍的刻意庇佑下,秦松甚至都没有机会熟悉羯人各个部落的兵力和北疆的作战特点——虽然自己已经向几位常驻北疆的同僚仔细学习过了以往战役和羯人各个部落的特征,但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况且也没有任何一个副将敢教主将作战。他秦松只是一个傀儡罢了。 于是今年春,羯人的突然发难才让秦松招架起来如此困难。 北疆的地貌主要是戈壁和沙漠,因此北疆作战和南疆的密林作战在战术上简直南辕北辙,秦松的全部军旅战争经验在此根本就是一钱不值毫无用处。 南疆多树林和山峦,秦松习惯的是借助山形地势掩护自己,然后发起游击战术。而戈壁沙漠则地势平坦毫无遮挡,这种正面交锋硬碰硬的作战方式是秦松极为陌生的,甚至连将士习惯做出的扇形队形或单路纵队的行进方式都显得极为生疏。 秦松努力让自己站起来,尽量显得自己不那么像一个废物,安静的主将营中还能听到远处厮杀的声音和双方不同喻意的号角声——是的,甚至没有人有时间给他解释一下这些不同节奏的号角声的意思是什么。 相比之下,主将营中的安静简直可怕,仿佛是一个被全世界遗忘的黑洞。 突然,一阵疾奔的脚步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秦将军!”一名将士快步冲进主将营中,立刻在单膝跪在秦松面前禀报道, “羯人军队全部撤离了!” “为何?”秦松连忙放下抱着伤臂的手问道。 “不知,只听见四下响起好几阵号角声,然后羯人部队就立刻撤了个干净,毫不恋战!” “奇怪。”秦松心中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想,生活在北方苦寒之地的羯人,最大的性格特点就是“要痛快”,打仗要痛快地打,输赢不论,喝酒吃肉也要痛快地吃喝,不管明日是否还能有的吃。如今羯人明明在战场上占了上风,有什么事情会让他们放弃乘胜追击而选择撤退呢? 只能是后院起了火。 秦松没有下过让麾下将士偷袭羯人部落的军令,在自己还没有深入了解羯人兵力的情况他不敢拿自己的士兵的性命去冒险。 所以是谁可以如此轻松地端了羯人的部落老巢?秦松脑海中跳出来一个十奇但又唯一的答案。 宁风眠。 只能是他,可怎么可能是他?他不是瘫痪了吗?! 秦松走出营帐,步兵们正在清理战场,看那一片混乱的样子,羯人的骑兵部队应该走得异常匆忙。 秦松费力地弯腰,捡起一把羯人扔在地上因为慌乱而没来得及带走的狼牙棒,羯人重视自己的武器,就像祝人重视自己的佩剑一样,所以羯人的大后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 宁风眠面巾上的血干了一层又一层,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就连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因为沾了太多的血污而一塌糊涂,突击队的其他队员虽然心中觉得他是宁将军,却因为身形和声音的完全不同又觉得不可能是那位万众敬仰的战神,只是心惊肉跳地看着他利落地干掉一个又一个的羯人悍将,那种如杀神降世的冷酷让整个突击队都自动地去跟随。 这是强者自带的威压气场,让人下意识地就会去臣服。 “呵,你们祝人以为杀了我们这些你们口中的北蛮就可以一了百了吗?”剑下一个濒死的部落首领,嘴角满溢着血沫却笑得一脸阴毒, “真可怜,咳咳咳……你,咳咳,以为你们祝国就真的想杀光我们吗?哈哈哈哈咳咳,你们只是一把刀而已,命比草还……” “噗呲——”没等那羯人汉子说完,宁风眠手中的剑就稳且准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但是那句话却深深印在宁风眠的脑海里, “你以为你们祝国就真的想杀光我们吗?” 这个部落也和崔绍有勾结?宁风眠一把扯开死人首领华丽的羊皮大袍开始翻找起来。 “二……狗。”覃烽同样听到了那句话,十分不安地看着宁风眠。 “搜这个营帐,一粒土都不能放过。”宁风眠没有在首领身上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他站起来,看着地上渐渐变冷的尸体沉思。 这里是索妥氏的地盘,索妥氏是羯人之中最为好斗的氏族,哪怕是索妥氏内部,男人们也都流行一言不合就以决斗来解决争端的,然后输家只能任人宰割,所以重要的东西他们都不会选择放在身上。 和吴樵一样,覃烽跟在宁风眠身边这么多年,已经和自己的将军配合得十分默契,宁风眠吩咐下的任何事情,覃烽都会不打一丝折扣的坚决执行,立即开始在帐中仔细翻找起来,连一条毡毯缝都不放过。 宁风眠冷静下来,一边细细地摸着帐中每一个桌角边缘一边思考,索妥氏和崔绍勾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索妥人好斗冲动且头脑简单,并不符合崔绍挑选合作对象的标准。
109 首页 上一页 79 80 81 82 83 8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