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没选择那一天就去杀那些人,就说明他是想等着下属过来。没理由在徐闻明确和他说让他好好看家的时候,他还特意偷偷跑去镇上杀了那些人,然后偶然得知真相。 这么巧合……老天爷的关系户啊。 然而学徒却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好友”,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是摇头不知。 徐闻暂时将此事放在一边,反正既然留了字条说明大夫的性命不会受到危险,他开口,让学徒给了包了几瓶伤药和跌打损伤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好嘞,您稍等!”学徒去拿药了。 徐闻没等多久,通往后院的帘子忽然被掀开,那原本想要走出来的人,却忽的放下帘子。 他目光一凝,喊道,“张大夫!” 藏在帘子后面的身影匆忙跑开。 徐闻立即跟上。 他一路跟进了后院,刚走进那小楼时,左边忽然传来声响,他立即躲闪到一边,一个花瓶砸在了他刚才站的地方。 一转头,看到的就是大夫面目赤红、语气愤激的模样: “你怎么又来了!我被你害的已经够惨了!” 徐闻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他默了默,才道,“不是,你这……发生了什么?” 他当然没有很顺利地就从大夫的口中得知具体细节,大夫一直以一种仇恨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且保持着隔了一个桌子的距离,手隐隐颤动,身体朝着另一个花瓶所在的地方偏向,似是准备着随时抄起那个花瓶。 防徐闻,跟防一个臭不要脸的江洋大盗似的,被这么对待的徐闻,无言以对。 好半晌,他朝大夫抱拳行了一礼,“晚辈前来,只是想问问大夫您,是不是和我弟弟碰上了?我就问这事,缺德的事我可不会干第二遍。” “……”也知道是缺德的事,为什么还要逼着他去做,害得他差点就被割了脑袋,担惊受怕了好长时间。 大夫眼里的无语太过明显,徐闻默默移开了目光,将姿态放得极低,避免刚受完刺激的大夫又因为他而加剧创伤,“张大夫,上回,晚辈实在是别无他法,您也知道,晚辈的弟弟他非池中之物,而晚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穷人。 更别说,晚辈那半路出现的弟弟……还招惹了那些大人物,晚辈实在没法子,只好设了个局让他主动离开。” 他的嗓音悦耳动听,字正腔圆,徐徐说来,给人一种严谨端正的错觉。 然而,事实上,觉得徐闻是君子,会是他人生最大的错觉。
第44章 官府文牒 但大夫此时还没反应过来,悬壶济世的,向来悲天悯人,更何况自己曾经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担忧吃了上顿没了下顿的穷苦生活,他很轻易地就融入了徐闻特意塑造出来的情境之中。 徐闻看他已经有了松动的神情,嘴角快速地勾了下。 看向张大夫的眸光澄明,毫无杂质,又隐隐含着些许无奈,继续道,“晚辈也不会为难您,张大夫,您只需要告诉晚辈,您被带走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张大夫踌躇片刻,最终叹了口气,颇有些放下恩怨的意味,然而他一开口,却给徐闻带来了一个遗憾至极的消息。 “就在刚刚过去不久,我刚被送回来,现在,他们估计已经离开了吧。” 还真走了啊……徐闻有些咬牙切齿。 黑眸闪动,对那不听人解释、自顾自给他定了罪的少年,又气又心疼,毕竟没有谁能够宁愿就这么相信自己选择的伴侣居然故意欺骗自己,而不是勇敢地和人对质。 若是对方错了,利落地扇上几巴掌,若是自己错了,就撒娇求对方原谅。总之,不会是什么也没说清楚,就当了缩头乌龟和落跑新娘。 而人只有经历过……某些事情之后,才会变得退缩、怯弱,不敢去质问。 “他们?一共有几人?有什么特点?” “包括你那弟弟,应该是三人,另外两个人,估计是手下吧,可能还是亲兄弟,身上杀气重,和我之前医治过的士兵身上的血气还要更重一些。”大夫一边回忆,一边描述出来两人的长相和气质。 徐闻大致猜出了是谁了。 也只有这时候,徐闻才发现,之前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原来出在萧寒瑜的下属提前和萧寒瑜碰面了。 和下属见面后,依自家老婆的性格,肯定不会再让那群要杀他的人继续蹦跶在世上,自然就会派下属去将人解决,而在这个过程中,碰到大夫的几率就特别大了。 萧寒瑜而后从下属那里得知真相,也是水到渠成了。 两个人……执剑,还是兄弟。 徐闻想到了自己当时在镇门口看到的那两人,仔细回想,加以对比,愈加肯定那两人估计就是萧寒瑜的下属,厉轻和厉随。 一个是当朝太子摆在明面上的副将,跟着领兵打仗,立下了赫赫战功,单凭他身上的战绩,就足以在皇帝面前论功行赏,当个独自领兵的少将军也是有可能的。 但他却拒绝那即将加身的荣耀和官帽,甘愿誓死守在太子殿下的身边,做一个小小的副将和侍卫。 而另一个……厉随,暗卫统领,不常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但却让京城众人十分恐惧他的每一次出现。因为他只要出现,就说明……那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太子殿下,又要生事了。 更何况,每次那些和太子党作对的臣子们,看到的厉随虽然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但是手起刀落让人和脑袋分家的事情绝不含糊。 甚至砍完之后还会好好欣赏一番自己的刀功如何,将目睹的人吓得当场晕过去。 醒了之后呢,颤颤巍巍地向太子殿下告状,厉随故意吓人,作弄朝臣。 而太子殿下作何反应呢……当即将厉随唤出来,又吩咐下人端椅子的端椅子,扇扇子的扇扇子,剥果子的剥果子,让厉随当堂给他来一场杀人表演。 美其名曰,检验厉随的刀功。刚被吓了一回的大臣们,又晕了过去。 厉随虽然看上去阳光开朗,但那性子,却比沉默寡言的厉轻更接近疯批太子的性格。 主仆三人,成了京城,乃至其他邻国,远近闻名的疯狂搞事三人组,令人闻风丧胆的那种。 徐闻将这俩兄弟的信息砸进了脑海里,越发觉得,这主仆一个比一个疯,他到时候去了京城,在没有解除误会的情况下,自己还能苟住自己的命么? 啊……他已经开始心疼他自己了。 心疼归心疼,到了这一步,徐父徐母将他赶出家门,他也许下上京赶考的承诺,只能赶鸭子上架,继续去了。 如果到时候,疯批老婆真的要搞他的话,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打定主意,徐闻在大夫近乎喜极而泣的神态中,走出了医馆,离开之前还从学徒那里拿了自己要的伤药。 然而,徐闻离开平安镇,却卡在了第一步,拿到相应文牒,也就是证明自己上京赶考的凭证。 “走走走,赶紧走!都说了,时间已经过了,你这考试资格早就自动消除了。”官府的士兵不耐烦地举起手上的矛,拦在徐闻的胸前,语气暴躁又不屑。 徐闻及时地往后退了一步,才避免那尖锐的矛扎到自己的脸上,原本温和的脸此刻也沉了下来,他抬眸打量了士兵好几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他不说话时,伪装得很成功的气质显得他温润无比,身姿挺拔,在朴素黯淡的农镇里鹤立鸡群,过于完美英俊的外表,让士兵都忍不住失了神。 士兵干巴巴地呵斥,但却明显没什么力度,“看什么!” 然而完美如谪仙的男人却弯了下眸,从喉间溢出一声嗤笑。 “……若不曾读过什么书,你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士兵先是没反应过来而愣了神,而后,思绪回笼,头脑顿时清明,恼羞成怒的他没听出来徐闻话里的潜在意思,只是想起上头传来的命令。 他便竖起长矛,将尖锐指向徐闻,“滚滚滚!在官府门口闹事,你是想吃板子还是蹲大牢!” 徐闻叹了口气,他也不稀罕欺负一个听人办事的无名小卒,“你往里头传话,这中举的名单都在各大省城官府甚至朝廷里的大人手中备着案,除非今日将我抓进大牢。 不然,我无故缺席考试的消息一传出去,保不准被哪个地方的大人查出,这一层层往下查啊……也不知道谁的乌纱帽要掉咯!”
第45章 又蠢又机灵的小厮 如曜石般的眸子,此时依旧蕴含着堪称温和的意思,但那话冷不丁的一说出来,却将士兵吓得心脏狂跳不止,惊疑地盯着他。 待他看到徐闻毫无波澜的眸色,便知晓眼前的人是个大人物,不是他这样的人能招惹得了的! 因此,士兵放下长矛,转身匆匆跑进官府里,传达消息去了。 没一会儿,那个士兵就跑回来说,让徐闻进去。 徐闻并没有被带到衙门的那个大堂里,他被带去了偏厅,一个小小的厢房。 厢房里的摆设很简单,似是故意这般设计,就一张桌子,红木制成的,三张放在围放在圆桌旁的凳子。 屋内没有点灯,又是背朝着阳光,显得有些昏暗阴沉。 徐闻走了进去,那个官兵。转身欲走,却被徐闻喊住,然而徐闻连一句话都没说,那个官兵就冷冷丢下一句,“你就在这里等着。”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完之后,官兵就直接甩上门走了,只剩下徐闻一个人在房间里。 他甚至听到了上锁的咯嗒声。 徐闻起初还不知道什么意思,但等他一转身看到墙上挂着几排,牢里专门用来行刑的刑具鞭子、夹板,甚至还有沾着血的刀具,长短不一,摆放得整整齐齐。 若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看到这幅场景,甚至还在一个看起来很阴森的地方呆着,那立马就会产生极大的心理压力。 恐慌巨大恐慌之下情绪,这个人就没有了半点气势。 下马威? 男人站在门旁边,静静的看了一下那面墙,嗯,忽然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眼神里写着对那些刑具的新奇感。 对于一个看似温柔实则心肠极黑的人来说,看到这些奇怪的刑具,非但没有感到害怕,甚至还心想,这难道不是给自己好心送上门来的武器? 徐闻坐在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心里慢慢盘算着,到时候离开之前能不能把这些刑具给顺走。 大概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迟迟不见人影,徐闻渐渐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他觉得换了一个世界,自己的脾气似乎也变好了,所以让某些人误以为自己也是可以被受欺负的还毫无怨言的那种。 徐闻向来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主儿,他的时间很宝贵,还要赶时间去京城,然后还要复习科举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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