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响知道,这是周玄澜的逆鳞,是周玄澜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弱点,得好好护着,藏着。 可是下一瞬,在他注视下,这片逆鳞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摁住,倏地撕了下来。 沈流响怔住,视线刹那被血色染红。 周玄澜靠近他。 血淋淋的逆鳞被放在沈流响手中。 “妖族身上都有命脉,这片逆鳞,就是我的命脉,我将它交给师尊。师尊定要护着它,就像护着自己性命一样,哪个都别弃之不顾。” 周玄澜嗓音低哑,“师尊丢了哪一个,弟子都活不了。” 沈流响脸上再无血色,许久,将逆鳞小心翼翼的收好,“……我知道了。” 他从储物袋掏出灵药,抹在周玄澜血淋淋的伤口,抹完后,将衣襟重新合上,随后又泄愤似的,隔着衣物,埋头在那轻咬了咬。 周玄澜眸光微暗,将他下颌抬起,低头吻住红润软唇。 红衣青年被按在树上,感觉要窒息的时候,拽了拽宽大玄袍,反被擒住白皙的手腕,吻得更深了。 地面斑驳的枝叶影子,顿时轻晃起来。
第105章 “我喜欢热闹,我会不习惯。” 过了许久,沈流响才被松开,侧过脸喘息。 他提防周玄澜探入灵力,分神间让其察觉了,才被微怒的禁锢在怀里亲吻,“师尊在想什么?” 沈流响避开他的目光,略一思忖,道:“那些异兽虽被你呵斥离去,但清凌与妖界相隔甚远,回去途中,所过之地必然引起动乱,你去帮我制服他们行吗。” 周玄澜看着他:“师尊呢。” “我试试有没有其他法子压制穷奇,”沈流响按住心口,眉头微皱,但很快勾唇笑了下,“我虽然不好露面,但会偷偷来看你。” 周玄澜垂下黑睫,沉默良久,“师尊可控制穷奇多久?” 待他研究了炼妖术,便能知炼化穷奇神魂是否可行,眼下唯一担心的是,沈流响撑不了多久。 沈流响道:“他刚夺舍完,神魂疲惫不堪,短时间内动不了我,你带上玉简,我若有异样,随时通知你。” 周玄澜稍放心了些:“既然如此,师尊等我。” 这些异兽在修真界作恶,后果会由沈流响承担,他得去解决这些麻烦。 沈流响微点了点头,待周玄澜离去,意识到了心牢前。 穷奇抓着门,怒睁双目,想挣脱出来将面前的人咬碎,“你想让那龙族的炼化我的神魂?莫忘了,我在你体内,你神魂这般弱小,根本经不起任何对神魂有害的法术!” 沈流响盘膝坐下,不置一词,兀自钻研炼妖术。 他在灭神鼎内,为了活命,千辛万苦炼化穷奇,这才得了一寸生机。除了徐星怜,任何人的心牢都困不住魔兽,他吞下妖丹,才将其牢牢锁在里面。 接下来,只剩神魂。 按理穷奇的神魂掀不起任何风浪,没有法术相助,想要硬生生夺舍,难如登天。 可沈流响的神魂十分孱弱,如同勉强凑在一起的易碎物,莫说与正常的化神境修士相比,就连筑基期修士的神魂都比不上,这才让穷奇有了可乘之机。 用炼妖术炼化妖兽的神魂,是能让其在体内魂飞魄散的法子,素白澈体内的朱厌,沈流响就是这样帮他解决的。 但沈流响自己不能如此。 他的神魂本就极弱,又经历过搜魂术,雪上加霜,如今就如一片薄冰,受到任何一点冲击都可能破碎。 他将炼妖术传给周玄澜,让其知晓炼化穷奇神魂的方法,就是留个后手,真到走投无路之时,就由周玄澜…… 沈流响心头一紧,叹了口气,若真如此,周玄澜该有多难过…… 沈流响面露挣扎之色,摇摇头。 定然还有其他方法,若他的神魂能强些就好了,不求强过穷奇,只要是个正常神魂,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心牢嘶吼的穷奇,见沈流响不理他,目光森然。 他看得透彻,沈流响想借龙族小辈的手除掉自己,玉石俱焚,可龙族小辈连逆鳞都给他了,怎么可能舍得他死,所以沈流响想瞒着。 逆鳞对一条龙而言,是最重要最珍贵的东西。 早在洪荒时期,世间所有生灵就知晓逆鳞是龙的弱点,但无人会打他们逆鳞的注意。 因为龙族那些家伙也不傻,从小就知道要保护好逆鳞,将弱点抹去,于是族内,守护逆鳞的各类法术层出不穷。 诸多选择下,每条龙给自己逆鳞施下的法术不一样,但无一例外,都会应着那句。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于是在洪荒时期,纵使所有人知晓逆鳞是他们弱点,也无人敢去触碰,这些龙早就狡猾的给逆鳞装上了最坚硬的盔甲和最冷锐的利刃,只待敌人自投罗网。 如今,他瞧那龙族小辈,让沈流响触逆鳞安然无恙,定是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让他死,只要将炼化神魂的后果告之,对方自然会打消炼化他的念头。 穷亲担心的是,沈流响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这般瞒着,他只有加紧恢复魂力,赶在周玄澜动手前告知此事,才有一线生机。 月色笼罩下的山谷,安静祥和,外界却早已天翻地覆。 沈流响率异兽袭击清凌宗的消息传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凌夜乃大宗之主,近年修为剧增,早已成为众人心照不宣的修真界第一人,可这般人物,与炼化穷奇的沈流响交手,都落得重伤身陨的下场。 一时间,修真界人人自危,各大仙门也按捺不住,最终剑宗以伏魔捉妖的名义,号召修真界各大宗派前往,共商对策。 破晓之际,剑宗练武广场人山人海,皆为昨夜之事而来,你一样我一语,广场一片喧闹。 一名宗主望了眼四周:“虚云派为何没来?好歹是有头有脸的门派,竟然退缩,叫人不耻!” 旁侧锦衣男子道:“陈宗主莫怪,我受到求救信,今早有三只异兽在虚云派肆虐,他们损伤惨重,还没缓过气来呢。” 陈宗主大惊:“三只异兽?!岂不是相当于三个化神境修士,简直是灭顶之灾,可需我等去援助?” “已经平息了,”锦衣男子道,“不过相助之人,估计你不相信,是妖界的九妖王。” 陈宗主脸色一变,一阵青一阵红,“我修真界当真无人了,既然还要妖族之人相助!不过这个九妖王,听说昨夜就是他一己之力,让清凌宗免于血灾,倒不似一般恶妖。” 一名女子路过,闻声稍停脚步:“我对这九妖王知晓的多些,原先就是本宗弟子,周玄澜,是沈仙君的爱徒。” 两人回头,见是清凌宗长老,面面相觑,待人走后,才小声嘀咕起来。 原来曾是清凌弟子,这清凌宗是何风水之地,好的坏的都占齐了。 交谈间,天空一道长虹划过。 众人仰头一瞧,是从妖界归来的叶冰燃。 叶冰燃收了佩剑,径直走到蓝萧生身前,语气微沉:“弟子差了一步,赶到妖窟时,他已经走了。” 蓝萧生叹口气:“我已知晓。” 叶冰燃见他面色不对:“出了何事?” 收到沈流响炼化穷奇的消息,蓝萧生第一时间让叶冰燃前去,将他从妖界带回来,以免惹出事端,酿成大错,可叶冰燃晚了一步,赶到时,沈流响已不在妖都。 蓝萧生将昨夜之事讲与叶冰燃,末了道:“继续放任沈流响在外,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三大宗门,清凌中群龙无首,西阳宗主痛失爱子,整个人变得凶戾残暴,无法担当重任,此时只能由剑宗站出来。 叶冰燃闻言,脸色微白:“师尊打算如何?打伤凌宗主,应当不是他的本意。” “最好的情况,自然是将他擒拿归宗,关押起来,可保他一命,”蓝萧生心有不忍,但责任在此,无可奈何,“最坏的情况,与之不死不休吧。” 穷奇被沈流响炼化,外人谁也不知是何情况,只瞧沈流响诛杀大妖王,重伤凌夜,更是险些灭了清凌宗,接二连三之举,对其畏惧不断增加,不将其降服,三界无人能心安。 叶冰燃握紧手,正欲开口,外界传来一阵喧闹。 他跟随蓝萧生前往,看到西阳宗主金项天正与一个青年打斗,细看,那青年是帝宫少君徐星辰。 蓝萧生喝道:“都住手!” 金项天自其子大婚之日,惨遭毒手后,全然变了模样,浑身散着阴狠之气,与人交谈无半点好话,一言不合就打得人皮开肉绽,莫说朝夕相处的门中弟子,就是外人见了,都心头发憷。 但因其修为高深,无人敢与之抗衡。 自从知晓沈流响炼化魔兽,金项天长久怨气仿佛有了出处,揭竿而起,要讨伐沈流响,可因为失了众心,其他门派甚少有回应。 今日受邀来剑宗,他第一时间站到高台之上,绘声绘色地都讲沈流响过往如何包庇妖徒,又仗少君身份欺人,罪大恶极,如今连帝姬都下得手,完全丧失人性,号召在座道友共同诛之。 不巧,这番话被赶来的徐星辰听见,登时气极,“沈流响是我帝宫中的人,轮得你们动他?全都给我散了去!” 若是过往,帝宫少君来此,说出这番话,众人定然再三斟酌,尽力顺从。可如今帝君飞升,最大的依仗走了,众人对帝宫的忌惮减少大半,再听徐星辰此言,顿时不一样了。 都觉得徐星辰行事太过霸道,虽是帝宫的人,但沈流响祸害的是三界,凭什么不让他们自卫反击。 但大家只在小声嘀咕,唯有金项天直接回击,一边大骂沈流响,一边诋毁帝宫,听得徐星辰勃然大怒,与之动起手来。 金项天实力虽强,徐星辰亦不弱,凭手中宝剑加持,毫不落于下风。 围观众人见状,望向徐星辰的眸光多了几分正色,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往后掌控帝宫,倒不会让其落寞。 两人斗法间,无人敢上前劝阻。 待蓝萧生一声冷喝,徐星辰念及来此地,不是为了与人为敌,是让蓝萧生等打消追杀沈流响的念头,交由帝宫处理,顿时收了手。 可他收手了,对面的金项天目光却是一厉,轰然下死手。 徐星辰反应已是极快,但胸口仍是一凉,仅堪堪躲过了致命之处,“砰”地落至地面。 广场众人大惊,面露骇然之色。 蓝萧生脸色瞬变,出现在徐星辰身旁,一掌挡住还欲攻击的金项天,“你简直昏了头!” 金项天收手,看着血流不止的徐星辰,冷笑:“别怪我心狠手辣,自己实力不济,生生死死怨得了谁!” 语毕,金项天欲拂袖走开,这时,他脚步忽地一顿,脸上神情微微僵住。 练武广场不知不觉安静下来。 一道红衣身影落下,抬起玉白的手,缓缓掐住金项天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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