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蒋辽倒没有太担心。 再风靡一时为人乐道的事过久了总会变淡,这些人现在觉得震惊无法理解,时间长了再说起来也就那么回事。 但要是什么都不做只听天由命的话,并不能确定生意什么时候能回暖。这时候要是推出新的小吃,效果会大打折扣也不可取。 蒋家那边又是个定时麻烦,指不定哪天就会再找来……目前看来,还是先解决蒋家要紧。 最近田里要除草施肥,收摊回去备出吃食还得去地里,昨天回到家已经晚了,今天要卖的小吃蒋辽就减了一半的量,最后等东西卖完都过了午饭时间。 家里的食材已经用完,米面这些也要买,存放推车和石头两人分开,他们走去药铺,买完香料出来雇了牛车到杂粮铺进货。 “小兄弟你们过来了,我这里上了新米,你们带些回去尝尝看?”米粮店后老板笑着迎上来。 “新米先不拿吧,”蒋辽道,“米面这些照旧,别的我自己看着拿。” “好嘞,我让人给你们装上。”老板和店里的伙计分别给他们装袋。 现在生意上的每笔花费廉长林都详细记到账上,进钱出钱都经他手,蒋辽过来就只管拿东西。 要用的食材过来前都列了出来,两人在杂粮铺没多久就把东西都买齐了。老板称重算清价钱,收钱后跟伙计把米面搬出去。 蒋禄升出来置办物品,正跟店老板洽谈,听人说看到蒋辽在附近的杂粮铺。他正打算忙完了去找这不孝子,过来就看到杂粮铺的伙计吃力搬着米面,在蒋辽的指示下装上候在旁边的牛车。 车棚四面敞开,看到里面叠放的大包小袋,他鼻间哼斥冲声道:“真是挣了钱有底气了,让你回去一趟,是不是还得家里挨个儿都来请你才行!” 蒋辽转头看去。 中年男人小眼矮个,一脸威色看过来,要是不说话他可能都猜不出这人是谁。 “你娘在前头的礼品店置办东西,昨儿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面,你现在过去好好给她赔个不是。” 蒋辽听完站着没动,蒋禄升立眉竖起眼:“还站着干什么,要我亲自请你过去?!” 蒋辽还想着蒋家什么时候会找来,这就急不可待送上门了。 礼品店离这里隔了两条街,大中午的太阳毒辣,蒋禄升过来是走近道穿过中间交杂横插的小巷。 这会儿街上的行人少,蒋辽视线往后看了眼没人走动的巷子,转身对车上的廉长林道:“你在这儿等我。” 蒋辽不可能给方氏赔礼道歉,会过去肯定另有打算,廉长林听完就走下车。 蒋禄升面色不愉,碍于跟一个哑巴实在没什么好说的,甩了甩袖往巷子走去。 廉长林执意要去蒋辽是拦不住的,就让车夫到前面的树荫下等他们。 两人并肩进到巷子,走在几步前的蒋禄升回头瞪了眼廉长林:“让他跟着做什么?我们蒋家的事外人凑什么热闹!” 蒋辽没赏眼看他,进来后就留意起这处的地势,走了小段路转过拐角,宽巷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 风声细微,听外面的动静靠的近的巷口都没人走动,蒋辽停下脚步。 每到新的地方蒋辽都会下意识留意周边的一切,这点廉长林以前就察觉到。刚才进到巷子一看他的样子,廉长林就知道他根本没想过要见方氏,跟着他停下。 没听到脚步声跟上,蒋禄升一脸不悦回头看,刚要催促蒋辽不冷不淡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 “我会过来是想把话说清楚,当初是你们要断绝关系,那现在蒋家有什么事都跟我没关系,我对你家的事不感兴趣更不想知道。” 蒋禄升一听就怒了:“有点钱就想跟家里撇清关系,当年要是没有我你能有今天?别说是口头断了关系,就是写了断亲书我都是你老子——” “说这些没用,有事也别绕来绕去,不就是见我做了生意想跟我要钱吗。”蒋辽懒得听废话打断道,“钱给你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这钱你是当给的孝敬自己用,还是想给蒋兴禹成亲用。” “这些年一分钱不给家里,你还有脸提孝敬!”蒋禄升怒道,“别说是让你给孝敬,让你出钱给你弟成亲都是你当哥的应该做的!” 要钱要的天经地义,蒋辽耐着脾气问:“那依你看来,蒋兴禹成亲,我这个当哥的应该给他多少钱合适。” 他松口要给钱,蒋禄升这才消了点气:“对方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亲事要办的像样……你就先拿一百两银子过来。” 蒋禄升很笃定他拿的出一百两银子,听起来似乎还觉得要少了。 他们摊子才摆多久,每天就上午做生意,用点脑子想想都知道挣不了多少钱。 这方氏挺有本事,不知道昨天回去怎么说的,竟然能让蒋禄升认定他拿的出一百两银子。 想让他当冤大头,这是还想连皮带骨啃下他们摊子? 蒋辽面露不耐直接道:“先不说我有没有钱,就是真有,哪怕拿去烧了都不会给你,不管你们找我是为了钱还是别的什么,我劝你们都打消念头别想了。” 蒋禄升向来对这个窝囊儿子不关注,这时不得不正眼留意起他来。 以前整天低着头都不敢拿眼瞧人,现在站姿挺拔,精神面貌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昨天方氏到家就跟他哭诉,说蒋辽现在有钱了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当着一帮人的面想动手打她,他当时还不相信。 蒋禄升怒道:“你弟要成亲你不给个表示,看都不回去看一眼,钱宁愿拿去烧了都不给家里用。” “当时人一句话就硬要嫁个哑巴,到人家里养两个半死不活的药罐子。”他看了眼面带病气的廉长林,口不择言诅骂,“现在老的倒了,小的看就撑不了多久,一家都是短命的还可着给人送钱,你那些钱拿去烧掉的还少了?!” 蒋辽开始只是想让蒋禄升吃点苦头,警告他别再找过来。现在,不能直接弄死也得先弄残了再说。 蒋辽刚走出去,廉长林抬手拦在他身前,幅度轻微冲他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蒋辽”和蒋禄升是父子,儿子打老子传出去吃亏的是他们,闹到衙门更不占理,不是打几大板子就能过去的。 “好啊你个混账东西!当面说他们一句都不行了,昨儿个对你娘动手不成,还想打你老子!”蒋禄升指着他怒骂,“挣点钱翅膀就硬了,我看你是没尝过衙门的板子和牢饭,连老子都想打!” 以前蒋辽在家里低眉顺眼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公然忤逆他不算竟然还要对他动手! 当年要不是陈氏怂恿,蒋辽不会硬和家里闹翻都要执意嫁过去,害得他们家在村里丢尽脸面。 “陈氏那个贱人不就给你吃过几碗饭,你以为她是为你好啊?廉二当年出事,她恨透廉家故意利用你报复他们呢。” “她要是真为你好,会让你嫁给个个小几岁的男人?这几年遭了多少闲话还要我给你说吗!” “我们是哪里对不住你了,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还觉得我们亏待你,个吃里扒外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 这回廉长林再拦都不管用了,这么能说,舌头不割下来另作他用实属可惜。等他一脚踏进阎王殿就知道做人该安生点,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蒋辽还没做什么,廉长林先他一步松开了手,径直朝蒋禄升走去。 “傻子一个被骗的团团转,把自己搭进去不算现在还带他做生意,一个哑巴能做什么?趁早从他那儿搬出来,以前的事家里都可以不计较,你的生意就到镇西来做,我给你找间铺子再给你找门亲事啊——” 蒋辽看着廉长林的背影,刚觉不妙,还说个不停的蒋禄升就被他一脚踹飞,惨叫着趴到地上。 把廉长林的基础锻练出来,蒋辽都是按最严格的要求教他防身术。 他学别的东西上手快,练武也不负所望,该学到的都没落下。看似简单踹了一脚,发力极其刁钻,蒋禄升捂着肚子趴在地上脸都紫了。 “你个丧门星竟然敢打我,跟你短命的——”蒋禄升爬起来骂骂咧咧,又被廉长林一个侧踢掀翻。 这下用的狠劲,蒋禄升捂着僵硬的脸脖子嘴里只剩痛苦的抽气声。 蒋辽在后面看得啧啧称赞,然后自我检讨了一秒,在他的言传身教下,廉长林这棵苗子似乎被教歪了。 不过,蒋辽转眼看他。 儿子打老子传出去不好。 你打自己“老丈人”传出去就好了? 蒋禄升粗气大喘狼狈起身,捂着阵阵作痛的肚子冲蒋辽吼道:“混账东西!长眼睛干什么用!就看着他打你老子!” “我可没你这种老子,少在这儿乱认儿子。”蒋辽抬脚重重踩上他脖子,蒋禄升顿时连抽气声都发不出了,脸逐渐憋成猪肝色。 廉长林望了眼蒋辽,转头看巷子口。 “听清楚了,让你家的人以后别再来我们跟前晃,更别想使什么招到摊子闹事,要是不怕你儿子成亲那天被人搅黄亲事的话,你尽管试试看。” 蒋辽说完将人狠踹到地上,蒋禄升得以呼吸大口喘着气,惊恐万状抬头看他。 这、这个人真是他儿子? 怎么可能做个生意就完全变了个人?!由着别人对他动手,现在还想弑父不成?! 廉长林打了人依然不慌不忙,再看想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蒋辽,蒋禄升顾不上这趟儿的目的,慌乱爬起来拖着腿踉跄跑开。 上次瞒着他只身一人揣刀去赌坊,这次当着他的面动手想把自己往官府送,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廉长林不是没脑子的人,更不会因为几句话就被激怒,失控到青天白日动手打人也不怕留下把柄。 蒋辽转头看他:“你又想干什么?” 蒋禄升既然认定蒋辽有钱,家里又急需用钱,过来要不到钱不会善罢甘休。 蒋家对“蒋辽”的生恩养恩摆在那里,真不胜其烦找过来他们也不能多做什么。 以前亏待“蒋辽”,要他尽孝蒋禄升就配不上,更别说现在跟他非亲非故的蒋辽。 要是让蒋家索钱得逞一次,照蒋禄升和方氏的精打细算,肯定会没完没了借各种由头要钱。 这种事要想彻底杜绝,拔本断源才能一劳永逸。现在不方便继续留在这里,廉长林看了眼蒋辽,拉过他的手简明扼要在他掌心写了个字。 蒋辽看完略一挑眉。 廉长林的想法和他算是不谋而合。 蒋家几次找过来,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是蒋禄升的儿子。 古代重孝,老子教训儿子跟儿子要孝敬什么的,可不就是天经地义不容置喙。
第68章 次日,蒋辽和廉长林正做着生意,几名官差气势汹汹迎面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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