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有道士在临死之前还在喊,歇斯底里,道:妖女,你不得好死,妖女... ...! 林苗畅快大笑,像是笑得肚子疼一样,用手扶着纸窗。 我早就不得好死过啦,他笑道。 这人说错了,该罚。他惩罚人的方式就是用弯刀剜下人的脑袋。林苗走在染血的走廊上,银手镯轻巧玲珑,在手腕上碰撞直响。 既然正道走不通,那就走走歪门邪道。林苗用这些人的血做引子,布下阵法,将苗灵放在阵法中。 青年全身灵脉凝滞,回转阻塞,生气萎靡,就连灵泉也无法逆转二三。但如果用此法,虽然逆天而为,仍有一二线生机。 青年面色青白,安静躺在重重叠叠的黄色符纸上,一动不动的面孔削瘦。林苗的手指抚摸过他的脸,又转过来。 符纸旁放着一个碗。林苗手里拿着匕首,轻轻抵在儿子的喉间。 曼陀罗花的汁液擦在青年的唇上,苗灵睡过去了,对自己的喉咙被横着割开了一长道口子这件事,毫无察觉。林苗慢慢割开他的咽喉,将小碗抵在边上,像对待一头小牛一样。 你的身体留给我; 你的灵魂去往另外一个地方。 那匕首刀面紧紧贴在青年喉结处,不留一点缝隙。他的儿子像他的羊。林苗向他的母神献上祭品,给儿子的尸体画上暗红色的花纹。他给儿子也梳了辫子,然后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 银刀上沾满了血迹,放在银盘子里,弯曲的刀柄陈旧而古老。林苗重新开始哼唱。 林苗用竹枝扎了一个人形,送到溪水下面去。 他又用红线绑了一个同样的人样子,埋在乌黑的土里。 水流潺潺,带着他的儿子往下走。苗灵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就被放在竹篮里,被小溪送着,脸色就从乌青变得红润了,自上游漂流到下游。 林苗将自己的银镯子埋在土里,又将头上的银钗摘下来一只,也送进溪流里。河水翻滚,起起伏伏,山林间污泥乌黑,沾了林苗两手,他手掌心里的细细纹路裹上了泥,连指甲里都是。 这里泥土潮湿,散发出一股幽暗的泥湿气。一只大大的蜈蚣从洞穴里爬出来,窸窸窣窣,钻不见了。人形被红线一圈圈缠绕,看不出来五官。泥土松了些,是林苗拿着小铲子在泼土;那条黑亮的蜈蚣蓦地砸到人形的脸上,百足挪动着往下爬。 林苗最后用木片做了一个人形。人形被雕刻成了苗灵的模样,眉眼虽然并不十分栩栩如生,但也有几分相似。林苗没有他儿子手巧,但苗灵从来不用做这些。青年原本的身体是蛊虫召唤而来,现下灵气枯竭,便也化为乌黑的蛊虫散去。林苗将那碗血淋在竹枝,红线,和木头上,向他的母神祷告。 母亲,母亲。我将挚爱亡灵的鲜血,和仇敌的鲜血献给你,将仇敌的血铸成我之子的身躯。让我的儿子从水中升起,让我的儿子从泥土中爬出,让他从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向我走来,就如每一次的一样。 他用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也将血滴滴答答地滴在草堆上。最后林苗在手心里拨了一只火柴,点燃了下面的稻草。他臂弯里抱着苗凰,烈火熊熊燃烧,照亮了林苗漆黑的发辫。他鬓发被风吹起来,自己用手掩去了,抬起头来。 众人仰头,橘色的火光将半边天都照成白昼,亮光一片,女儿在怀里也看着燃烧的火光。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继续,还有第四卷...
第78章 鹊桥仙·玉兰仙鹤 琼华宗。 一片玉兰花砸到池面上,荡漾起一池水纹。红粉两色的玉兰挂在枝头,玉兰树下,单膝蹲着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他手里拿着吃食,正在喂仙鹤吃东西。 那仙鹤倒有趣,褐羽红顶,单脚翘起来,长喙浸泡在池水里。青年身边有个扎垂挂髻的小女孩,头上缀着几朵小小的黄蕊花。那女孩不过十三四岁模样,小名‘瑶瑶’,正是紫云仙君座下最小的弟子。 她手托着腮,正在看稀奇。原来这仙鹤喜欢啄人,虽然仙气飘飘,但除了师尊本人和大师兄,见人就追,追了就啄,跟大鹅似的。她人小跑得快,从小就和大仙鹤斗智斗勇,揪了毛就跑,跑了再回来继续揪。久而久之,池里的仙鹤见了她就羽毛直竖,那里有现在这种安静如鸡的时刻。 “师哥,”顾瑶插嘴,“你让我也喂喂呗。” 她把腿翘起来,一摇一摇的。苗灵说:“那你来。”然后把鸟食给她。小师妹兴致勃勃地顶上去,翻过身来,把手平摊,试图用鸟食来贿赂大鸟,修复一下一人一鸟之间破碎的关系。 青年把自己的佩剑拿起来,上面已经盖了几瓣大玉兰。下一刻,只听到仙鹤引脖狂叫一声,接着小师妹一跃而起,一人一鸟开始你追我赶,鸟食又撒了一地。 苗灵说:“我就知道会这样。” 顾瑶泪奔道:“师哥你别说啦—————!”一边狂奔。在小姑娘被鸟追着的背景里,青年低头擦剑。他手骨秀雅,有力修长,身材轩昂,已过及冠。 当初紫云仙君将他从山下捡来时,他已经十五六岁了。弟子入门,五六岁时候正好。过了这个年纪,往后想要突破,就太难了。当时无人看好此子,然而如今,整个琼华宗中,却无一男修的修为能出他左右。 不过,这和他天赋异禀也有关系。紫云仙君年纪不大,当初将他捡回来,也是第一次收徒。然而这个小弟子却挺争气,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很快,紫云仙君就发现,他会得也太快了。 紫云仙君执剑:“今天习剑法。” 苗灵拱手:“师尊,我会了。” 紫云仙君挽袖:“今天练起势。” 苗灵单膝:“师尊,我会了。” 紫云仙君执书:“今天背心经。” 苗灵双手呈上:“师尊, 我会了。” 久而久之,紫云仙君:“... ...” 不过,她确实觉得教给对方的东西似曾相识,对方捡起来也轻车熟路。这些东西第一次学,没那么简单;第二次学,也不一定能学得太好。但苗灵却稳稳当当,很快就突破了金丹瓶颈,修为还一日日渐长。 只不过,这孩子虽然天性极高,性子却甚冷。紫云仙君本人也不爱交际,师徒两人平日相处起来,倒也默契。当然,这些在顾瑶拜入她门下之后,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她这个最小的弟子刚来的时候才七岁,一来就兴奋地弄得宗门里鸡飞鹤跳,后院挖泥巴,上树捅马蜂,闹得众人鬼哭狼嚎。 既然大弟子学得很好,那么紫云仙君道:“那你今天去教小师妹吧。” 顾瑶谁都不怕,甚至连她成日里冷着脸的大师兄都不怕,就怕师尊。 紫云仙君年纪虽小,但性格极冷。顾瑶犯了错,在她那里就要鬼哭狼嚎地受罚。小师妹被打得哭爹喊娘,苗灵眉角微微抽,默不作声地慢慢隐藏到了背景后。 在他的记忆里,就连他娘都没这样打过他... ... 想到这里,苗灵忍不住又握紧了藏在手中的银钗。 那枚银发钗,是紫云仙君在山下捡到他时发现的。他当时遍体鳞伤,顺着河流往下飘下来,上游已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等到被救起的时候,少年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哪怕是不省人事时,他五指却还紧紧地握着,牢牢地抓着手中唯一的那只银发钗。 少年甚至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只知道自己姓龙。紫云仙君给他起了一个名字,从此就当作赐给他的道号。 上善若水,水生万物。少年的道号便为‘灵渊’,少年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某处,不自觉地一怔。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脸已经被泪打湿了。 对于自己的双亲,青年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 他应该有一个阿娘。至于爹,不记得了。 然而那些记忆朦朦胧胧,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他阿娘的面孔也模模糊糊,在水中,在池里似的,青年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水面中的面孔,却只搅乱了他的心绪,和一潭水池。 只有这枚发钗。那是他的,是他娘的。 他的娘是什么样子?青年记不得了。但他仿佛还记得娘的声音,娘的手抚摸他前额的感觉。而且他觉得他娘...他娘还活着。 他娘一定还活着。 与此同时,林苗正在和绪宝电话视频。 “夫人!!!” 大鹏鸟痛哭流涕。 “夫人,夫人5555... ...”绪宝哭道,“夫人您又出远门了,属下放心不下55555555... ...” 林苗本来在扫地,现在纯属是在工作时间摸鱼。绪宝一看到他竟然在扫地,立刻大惊失色:“夫人!!!!!!!” 大鹏鸟要以头抢地了。苗凰在一边觉得他好烦,林苗听到视频画面外面传来声音,是绪宝在痛哭道:“夫人万金之体,怎么能做这种事55555555... ...” 紧接着,电话被小女儿接了过去,苗凰拽拽道:“妈。” 女儿五官随了他,眉目却英气十足,虽然才十三岁,但已初有来日的女将模样了。如今已经过了十来余年,苗凰六岁便拜了师,上山学剑法,每个月回来一次。贪狼化作伴宠,与苗凰同去。于是家里就只剩下林苗和绪宝两个人,两个人天天打牌,绪宝又养了一群鸡。 苗凰道:“妈,你怎么在扫地。” 林苗手里正拿着一个大扫把,纤纤五指轻轻扫,拂庭院里的落叶。她妈在家里倒也做家务,但是都挽着头发,插着银簪子,再哼个小曲儿。现在林苗就穿着素色道袍,出淤泥而不染,脸上还擦了灰,一副欲语还休,好忧愁惹人怜惜的样子。 林苗不可能跟自己女儿说自己在cosplay,之前俏尼姑懒得再做了,现在就做俏扫地姑。他这几日才到琼华宗里来,还没进来几天,勾勾手指,就又勾到了好几人。 他等了这十几年,系统总算开放了这个世界的权限。 苗凰跟贪狼练剑去了,林苗透过那块灵石静静看了一会儿,不久灵石里的光就熄灭了。有人在后面叫他,林苗一回头,原来是位内门弟子。 那弟子观左右无人,面上神色便一松,快步朝他走来。 林苗抿嘴一笑,低头却不语。那人喊他‘凤儿’,原来是林苗在这里找的姘头。琼华宗可不是那么好进来的,林苗扮作一丧夫的民妇,半路上被土匪劫道,正好被琼华宗的弟子救下。事情本该在这里就结束了,但不出意外的,那内门弟子却迷上了他。 苗苗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林苗得意地摇头摆尾,蝎子尾巴都快藏不住了。琼华宗向来宗规森严,外人不准入内,那弟子便将他假扮成宗内扫洒的小厮,留在宗门中。他得空便来与这美艳民妇私会,暗渡陈仓,不知不觉便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续了这段奸情。 “你还敢来找我?”林苗拿眼睛睇他,调笑:“你不怕...不怕你们师尊...你们大师兄...来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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