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之人倒是欢欢喜喜地吆喝起来,画姬掏出手帕,擦着不存在的眼泪,“我等魔道之人,也算是正名了。” 现在他们魔君跟世间唯一飞升之人结成连理,看往后谁还敢举正义大旗来杀他们? 道声也想到了这点,顿时感觉扬眉吐气,再不用缩着脖子做人,不由呢喃:“这就是抱大腿的快乐吗?” 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这是不是全成了跟着升天的鸡犬? 聂如稷彻底不再言语,姜偃没再看这帮人,拉着聂朝栖离开。 冥府才修好,他还有事要做。 比如这阵子骤然涌进来的大批亡魂,有些琢磨琢磨可以放回人世还阳,他既借用了这些亡魂的力量开启鬼门关,有些恩怨可借此一笔勾销,那些不必放回还阳的,还要琢磨下轮回投胎的事宜。 总之桩桩件件,事情多得人头皮发麻。 姜偃干脆把姜琤给拽了下来给他打工。 由于历史被改写,姜偃这个阎王才上任,未来想必也不会忽然暴毙,若无意外,他大概要活上好久,活到未来姜琤穿过来的那个时间也不是问题,未来没了姜琤的位置,留下给他打工正好。 姜琤自己也没意见。 姜偃虽已飞升,却和一般众人所知的飞升不太一样。 他代表死道,并不会去上界,而是要去下界,也就是回归幽冥。 幽冥凄苦,和流放差不多,一般人还真待不住。 姜偃喜阳,喜热闹,也不大喜欢幽冥,幸好,这次还有人陪他。 两人此前经历种种皆是由千梦而起,拼好尸体复活的聂朝栖不会记得梦中的事情,对他来说,姜偃对他的喜爱来得就像浮萍,他什么都不知道,心里也没底。 加上姜偃把他带进幽冥之后,就忙得团团转,完全没时间搭理他,聂朝栖感觉自己被骗到手就被冷落了。他暗自冷笑,自然不是那种会咬牙把苦水往肚子里咽的人。 某天伏案批阅案记的时候,姜偃忽感一阵困倦。 再醒来发现自己被捆在了床上,阴冷散发着着寒意的身躯伏在他身上,蛇一样盯着他。 姜偃动了动手腕,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己的手被捆住了。他好声好气哄道:“解开我吧,我又不会跑。” 对方不说话,他只好继续说:“我们都成亲了,你还怕什么呢?世人都说是我对你情根深种到堕了魔,又由情飞升,我的心意,是得了天道认可的,你还怕什么?” 聂朝栖抚摸着他的脸,“你几日没好好看过我了?我的脸,对你完全没有吸引力吗?” 姜偃低声:“有的,当然有,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谁知聂朝栖息忽地脸色更沉:“你就只喜欢我的脸吗?” 姜偃迷茫眨眼,不懂他怎么不高兴了。 聂朝栖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小罐,打开之后里面散发出一股令人意乱情迷的幽香,他把束在头顶的结松开,翻了个身,让姜偃跨坐在他身上。 他把小罐子交道他手里,指尖从里面挑淡粉色的软膏,散发着香气的软膏在他指尖化成半透的水,滴滴答答地坠落。 姜偃隐约感到衣料下似有硬物,身子僵着,不敢乱动。 聂朝栖嗓子有些哑,他大掌扶着他的腰细细摩挲,姜偃打了个哆嗦,耳朵上漫上热意,咽了咽略紧的嗓子,听见聂朝栖说:“姜公子的心意实在难以捉摸,又擅长说些哄骗人的话,你既然对我心意没变,不若......做给我看。” 做?怎么做? 这下姜偃连脖子都红了。 他看着聂朝栖塞给他的脂膏,想推给他,“你......你来弄,我......没做过这个。” 聂朝栖握着他的手腕,定定看着他:“我要看你亲自来。” “阿栖......”他软声求饶。 这种事,这种事怎么能让他自己来? 姜偃开始怀念起鲛人的身体了,鲛人身子,到了情热之时,是用不上这些外物的。 聂朝栖把玩着他衣服上的带子,不说话。 姜偃吸了口气,把手戳进了那罐膏脂之中搅动了下,垂眼思虑着,抬手勾住聂朝栖的脖子,“那把烛火熄了吧。” 聂朝栖抬起对方羞得潋滟的脸,非逼他看自己。他退一步,他便开始仗着姜偃容易妥协得寸进尺:“我想看清楚一点。” “你......”姜偃张口结舌半天,最后低斥,“下流。” “嗯,再骂两句听听?” 他忽地欺近,亲昵地碰他的鼻子:“再多几句,就不是这样简单就过得去的了。” 姜偃眼睫颤了颤,最终还是挖起一块脂膏,摸索着背到身后,向衣摆处探去。 ...... 数日后,正是七夕。 两岸红尘凤箫声动,云锦成堆,红帐红烛倒映在水面,姜偃懒懒伏在乌篷船边,捞着水中晃动的烛火。 红衣金饰,任谁看了,都是一个普通人间富庶人家的公子。 身旁坐着一模糊人影,将红纱外披搭在他肩上,手中把玩着一枚坠着剑穗的玉佩。 姜偃把两人之间的事情细细说与他听。 “另有一事,我本以为,要修补黄泉路,打开鬼门关,只有我以身铺路一条,却不想,原来那也不是唯一的路。” 姜偃这样直接飞升成仙,也是可行的。 当然,也要谢过那位将他身负的诅咒一并带走,将过往种种因果替他抹除,否则他现在恐怕就不能这么轻松了,就是成了仙,也要为诅咒牵累,很快就要陨落了。只是不知,这是否也是命数所定的一环。 “所以我想,上一个轮回的那位冥府君主之所以会在最后身死,不是他没有活路,而是不想活了,刻意选了死路殉情吧。” 姜偃压低声音,“我心中对你的情谊亦是如此。” 在姜偃的诉说中,聂朝栖渐渐找回了些许梦中的记忆。虽不是全部,但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因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并不会消失。 可聂朝栖握住他发尾的手还是一紧,“姜姜,如果有一天我真死了,我也不要你为我殉情。我想你活着。” “可只要想到你不在了,我就觉得难过得想死了。” 聂朝栖像是有一只手在他心上紧捏了下,他忽而低声道:“虽然你说得都是我,但我还是有些妒忌我自己。” 如今他总算不再害怕说出这些阴暗的心思,不怕姜偃因此嫌恶他。有人连自己都嫉妒,太不潇洒磊落,可聂朝栖就是变成了这样的人。 姜偃略一思索,笑道:“好办。” 他扯了扯他的衣领,指尖开出一朵小花,红烛之下,他笑意盈盈,温柔得令人心醉:“那就再和你梦中同游,共享千梦。” “这一次,可要多做些美梦。” 聂朝栖扣住他的手,拉到唇边吻了下:“好。” 正文完
第八十五章 番外1现代篇 学校游泳队的队长姜偃,是聂朝栖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忽然鬼鬼祟祟地躲着聂朝栖,他堵了好几次都没堵到人。 游泳队的人说,他们的队长近期连训练都缺席了,最近一周干脆请病假回家休息了。 聂朝栖听了,径直转身离开。 ...... 姜偃听到敲门声,原本是打算装死到底的。没想到门外安静了一会,门锁自己转了起来,他这才想起来聂朝栖有他家钥匙,蹭地跳下床冲到门边,赶忙阻止对方直接推门进来。 透过门缝,他看见了聂朝栖冷着一张没表情的脸,语气平平道:“松手。” 姜偃摇头。 “我再说一遍,松手,让我进去。” 姜偃拼命摇头。 聂朝栖抿起唇,“为什么,还是因为上上周那件事?是你先答应要跟魏愁心去看电影约会,我才发火的,之后我也跟你道歉了,现在又是闹哪一出?” 魏愁心为了感谢姜偃之前帮忙整理报告,说要请他吃饭看电影,姜偃就同意了,可聂朝栖知道了很生气,姜偃只当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占有欲作祟,他不同意,他也好好回绝了魏愁心,这件事就算了结了,想不到他还会再提起。 姜偃低下头尴尬地抓了抓门框:“不是因为这个。” 聂朝栖面无表情,不信:“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背光的身影笼罩着小小的缝隙,他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愈加晦暗,忽然放轻了声音:“你看见我高中给你写的情书了,是吗?” 姜偃睁了睁眼睛,没想到会在这个场景下爆出这么个消息,脑子轰地炸开,张口结舌:“你......我......”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想不出你有什么躲着我的理由。”聂朝栖口中多出一丝涩意,落寞地低下头,自暴自弃道:“对,我就是喜欢自己一起长大的发小,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作为恋人的那种,觉得我恶心,讨厌我了,所以你才避着我,是这样吗?” 他一连串质问,反倒是姜偃有些无措。 姜偃最见不得他这副模样。他第一次见他就是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时他放学回家,偶然间看到小小一只模样精致的小孩抱着书包缩在单元门门口,起初姜偃并没放在心上。 谁知傍晚下楼帮爸妈扔垃圾,那小小一个身影竟还在那里,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孤零零一个人看着怪可怜的,姜偃就上前去跟他搭话了。 从小孩口中得知,他放学回来才知道爸妈带着他哥哥去游乐园了,他们没给他留门,他也没有钥匙,只能坐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姜偃想了想,不舍地掏出了自己的零花钱塞到他手里,想让他去买点吃的,毕竟他在这坐了好几个小时,估计早就饿了。 对方攥紧了他塞过去的钱,轻声说了句谢谢。 本以为这事就算完了,谁知晚上睡觉前,姜偃跑去关窗,隐约看见楼下熟悉的身影,还在他之前看到过的地方呆呆坐着。 眼看外面狂风大作,似要下雨,姜偃想了想,穿上外套偷偷溜下了楼。 他把这小孩捡回了家。 因为爸妈不允许他带同学回家玩,所以他是趁着爸妈睡着了,才把人“偷渡”进来的。成功躲进他的房间,姜偃才松了口气。 转头发现小孩局促站在他房间里,手紧紧抱着书包,掌心仍攥着他傍晚塞给他的几张钞票。 姜偃讶异:“你没去买点吃的吗?” 对方沉默摇头。 姜偃抓了抓头发:“那你等我一下。” 悄悄溜出房间,提着一袋子零食回来:“我爸妈睡了不好开火,没有热乎饭菜了,你吃点零食将就一下吧。” 对方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最后松开了一直抱紧的书包,紧挨着他坐到了他身边。他贴他贴得很紧,像是只怕冷的小动物似的。 第二天他爸妈找上门,把人接走了,姜偃事后挨了家里一顿批。 姜偃也没想到,这个小孩就这么黏上了自己,许是初见的印象太过深刻,他总是不太受得了他跟他卖惨。每次闹矛盾,只要聂朝栖肯装下委屈,他就狠不下心说什么了,天大的错都能原谅,一晃竟也这么多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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