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薛雾酒看起来也盯上了他的丹田,那目光,好似也想将丹田里的聂朝栖小人给挖出来! 薛雾酒看出他的害怕,柔声道:“我不动手,你自己来,乖,把他交出来。动作爽快些,就只痛一下,我用神魂给你治伤,不会让你疼上太长时间,也不会给你留下伤口。” 姜偃心里咯噔一声。 他这是铁了心要他交出聂朝栖。 可他不愿。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聂朝栖小人在的话,很安心。 在这个世界里,姜偃每时每刻都有种客居异乡的心慌,他总觉得自己像是无根的浮萍,始终找不到落脚点,也不敢表露出一丝软弱。 可聂朝栖不一样,他在,他心里就踏实些。 虽然只是个不会说话的,精怪一样的存在,也让姜偃能感觉到他的陪伴。 而且薛雾酒这人阴晴不定,莫名其妙就忽然发脾气,姜偃也不知道这魔头要走聂朝栖做什么,要是对他不利怎么办? 他不可能把聂朝栖交给薛雾酒。 眼看着魔头见他迟迟不肯动手,有要自己上手的打算,姜偃双手护在肚子上,想到了聂如稷之前说他孕育魔胎的话。 他们都看不出他丹田处的,其实是个辛勤工作的聂朝栖小鲛人,只能感觉到那里有个魔气包裹着的微弱生命。 脑中飞速运转,姜偃把穿越前室友用来下饭的狗血剧,在脑海里走马灯一样疯狂回放了一遍。 下一秒,薛雾酒就眼看着身下的人咬着唇,无声掉出了眼泪。 姜偃有些伤心地看着他,“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就不再隐瞒了,我腹中,的确孕育了你的魔胎。” “你说什么?”薛雾酒被他这句话一下说懵了,目光不由看向他的肚子,“我的......魔胎?” 姜偃继续道:“此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暗中动了手脚,强行以男身行这种不知廉耻、有违天合之事。可是,你能不能不要伤害他?我真的,很想留下他。” “你不喜欢我也就罢了,但别伤害我的孩子。”他越哭越伤心,眼泪止不住地流。 薛雾酒身上的戾气一下就弱了下来,慌忙拿手指给他擦着眼泪,“你别哭,别哭!” 姜偃只是默默抱着肚子流泪。 清冷淡雅的美人伤心欲绝,看起来已经认定了薛雾酒就是因为不喜欢他,还发现他“私自”孕育魔胎,才要挖他肚子。 薛雾酒只觉得自己冤得很。 见他这样,他恨恨锤了下床:“我不动你了还不行吗!” “‘强行’?‘暗中动手脚’?姜偃,到底你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这种事是你强行暗中动手脚就能成的吗?”薛雾酒胸中萦着股闷闷不乐的郁气,“你告诉我,秘境之中,我的‘眼睛’到底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第六十二章 所有对仙途有所求的正经修士,无论是男修还是女修,为了保证自己身体里的灵气不被混入一丝杂质,都断不会去孕育子嗣。 这对他们来说,就等同于与飞升无缘。 更别说让魔气进入修士宝贝得最紧的丹田,那处更是容不得一丝污秽之物沾染。 姜偃又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修,孕育魔胎就只能以自己血肉灵气喂食,直到魔气在体内凝结成珠,脱离修士肉身,再交由提供魔气的魔修带在身边用自己的气息温养孵化。 修士与魔修有染,本就于身体有损,他还要育魔胎—— 此事何等艰难,又有多惊险,根本不像他说得那么轻松!没有魔修配合他,日日夜夜将魔气哺给他,这事根本成不了! 薛雾酒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姜偃在撒谎。 他有些心疼地摸着他微白的脸,眼底浮现凶戾:“定是另一个‘我’拿花言巧语哄骗得你答应给他育魔胎的!” 暗中觑着他的脸色,想知道自己蒙混过关了没有的姜偃,见他神色越来越难看,还以为自己撒谎被看穿,结果就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眨了眨眼睛,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哪里有些不对劲。 “另一个你,不也是你吗?” 为什么在他口中,却像是一个别的什么人一样? 薛雾酒立马咬牙切齿反驳:“那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他捧起他的脸,一头青丝纷纷洋洋垂落在姜偃的肩头,一只手手掌撩开他额前的头发,露出那一片藏在阴影下的光洁皮肤。 然后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低下头来,轻吻了他的额头。 姜偃被他这一举动惊得停了啜泣,整个人都被定在了床上一样,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额头上那一抹温热柔软离开,他睁开眼,看见薛雾酒一脸憋闷的告诉他:“现在这样亲密触碰你的人是我,你当初主动吻的是我,许诺结下姻好,定终身的也是我......除我之外,其他神魂都只能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些事,只有我是亲历者。” 说到这里,他像是要被气得背过气,又像是伤心到了极点,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哽咽。 眉头紧紧皱着,强自忍耐,声音却还是带出了丝丝颤意:“现在你和‘他’之间的事,我通通不知情,只能通过你转述。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摸你的脸,怎么拉你的手,怎么吻你抱你.......还跟你说了些什么甜言蜜语骗着你一味顺着他,做些什么过分的事。” “完全就是在听你和旁人的事。” 他气息越来越凌乱。 就算知道那也是自己,可他心中还是醋得很。 有种看着自己的道侣出轨外面的野男人,却又不能理直气壮指责对方,只能独自把苦谁吞回进肚子里的感觉,心中不停绞痛着。又嫉妒,又委屈。 他忽地低下头,把脑袋抵在姜偃的颈窝上,闷声道:“他们不过是仗着你先允诺了我在一起,仗着和我同是一个人,就打着我的旗号亲近你。” “连我都没有对你做过那样的事,我的眼睛,他竟敢.......” 那魔气是怎么渡进姜偃丹田的,光是想想就让他忍不住在心底翻涌起嗜血杀人的欲望。 凭什么属于他的好处,他的甜头,要分给别人? 而且还得分成好多好多份? 本来就应该全是他的! 这么一想,他忽然很嫌弃匣子里的眼睛,感觉那里面装着的不是他的眼睛,而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姜偃趁他看不见,表情越来越奇怪。 薛雾酒这人,和他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确实有点魔修那股神经兮兮的味道,他有点不太揣摩得清他的脾气,一会高兴,一会发脾气,一会又委屈巴巴的。 但性情也不算太过乖戾,毕竟他现在好像没有要对他动手的意思了。 这么想着,姜偃多年正道教育下,面对魔修格外绷紧的神经渐渐舒缓下来。 原来魔修,也不是二话不说就先给人捅上一刀的啊? 他不知道原本薛雾酒完整的模样,只看现在占据的这具画婴的躯体,高高大大一个人,这会这么把脑袋埋在他肩上说话,让姜偃感觉有些像是一只大狗。 他不由面露思索。 听薛雾酒的意思,他对他这个莫名其妙硬凑上来,躲在阴影里偷窥的舔狗,竟然就这么......接受了? 而且接受得还挺顺理成章,一点都不勉强的样子?? 这和姜偃想得有些不太一样。 这就像走在路上,有个陌生人冲出来跪地求婚,结果被求婚的人不是骂他一句神经病把他赶跑,反倒是喜极而泣,一脸惊喜的接受了。 这么离谱的发展,姜偃现在还是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应该算是好事吧?他不确定地想,总归对方不会再要挖他肚子里的小鲛人了。 要是再挖,那他就再哭。 要是让以前的熟人看见他这个样子,估计脸都要丢没了。 姜偃在太玄宗的时候几乎不掉泪。在其他弟子面前,他是必须担起兄长的责任,要有威严,要可靠,要管得住人,所以他必须万事不慌。以前也只聂如稷跟他对练时揍他狠了,才忍不住掉两滴眼泪。 姜偃穿越前到底没吃过什么苦,最大的苦不过是早起跟着队伍慢吞吞跑上两圈,猛一穿到这里,遇上了个不通人情标准严苛的冷面师尊,硬把他从肩不能提的废物,训成了威风凛凛的修士,中间没少吃苦头,总有受不住痛哭的时候。 可聂如稷说看见他这样心烦,他被说得忐忑,又自觉丢脸,之后就都默默咬牙忍着。 现在么,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只要有用便好。 而且薛雾酒貌似不会因为他哭了骂他。 犹豫了一下,姜偃试探着抬起手,放在薛雾酒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小心确认:“你不掏我肚子了?” 薛雾酒抬起头来:“你真的想好了?你会很辛苦,可能还会要你半条命,还会断送你的登仙路,为了我,值得吗?” 姜偃轻轻点头:“值得,我想留下些跟你有关的东西,只要是你的,什么都好,这样即使你永远也不会跟我在一起,我也心里也算有个念想。” 看他神情温柔的浅笑着,薛雾酒只觉得自己心里的高墙塌成了一片片。 他盯着他,看得目不转睛,“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姜偃茫然摇头。 薛雾酒:“我恨不得能把心掏出来给你。” 他不掏他肚子,他掏他自己还不行吗? 都这样了,这人怎么还是觉得,他不会跟他在一起? 姜偃睁大眼睛,怔怔看他,“你.......” “姜偃,如果你因此飞升无望,不得长生,待你寿数走到尽头那日,我一定随你而去,”他眼神柔和地望着他,眼中似有千万种情愫,“你想做什么,那便做吧。无论什么后果,都有我跟你一起担着。” 他不必为此担惊受怕,哪怕弄丢了性命,也有他在黄泉路上作陪。 无论姜偃去哪他都跟着。 只要他不留下他一个人就好。 “薛雾酒......”姜偃喃喃道。 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中不由多了意动。 不愧是魔头,说话怪好听的,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叫人分不出真假。 听到他软和着嗓音唤他的名字,薛雾酒像是被一根线拉住,胸中躁动鼓动着他再次低下头。 “离其他神魂远点,你脑子里那个,还有将来其他的,只记得我,只跟我好......”他念咒一样呢喃着。 一只手按在姜偃小腿上,运气将上面青黑的纹路抹消,再将再次开始腐溃的伤口治好。 只是这样到底是治标不治本。这东西没那么容易消除,这是来自因他而死的冤魂的诅咒,罪孽因果这种东西,最是难消。 “别再靠近我了......”他最终只能不甘地发出这样一句叹息。 门外响起敲门声。 画姬扬声道:“二位,时间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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