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当他那么闲,堂堂五城之一继承人,没事天天跑来教一个笨蛋伶人跳舞弹琴? 画婴看得出来姜言在这里当伶人目的不纯,于他而言,这却是件正中下怀的好事。有所图,就意味着他攥住了引鱼儿上钩的饵。 饵在他手里,鱼儿落网是迟早的事。 但他上钩的速度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他连门都没走出去。 画婴第一次在姜言这里得到了恩客待遇。 不识趣的木头伶人正用一种欲语还休的羞怯神情看着他,勾画妖娆的脸上漫上一层浅浅的红,站在不远处一副想过来,又不不敢的样子。 见他瞬间转换了态度,画婴心中冷笑一声。 原来不是不会讨好人,只是不想讨好他。 人不聪明,见风使舵,趋炎附势那套倒是很熟练。 这么想着,画婴面上冰霜又凝结了几分,看着像是不悦,仿佛下一秒就要走人。 结果等了半天,他站在那冷笑了一会,不仅没走,还朝姜偃伸出手,道:“过来。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平时让他过来点,那伶人左一句推拒,又一句不愿,如今给足好处承诺,那人眼睛一弯,利索走了过来,把手搭在他手上。 姜偃也不想笑得那么猖狂。 他正愁画姬难接近,画婴自己送上门了。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邪魔看他一脸喜滋滋,差点被气晕:“你光看他给你好处,没看到他想要你的人?” 顿了顿,他忍无可忍道:“给我把手松开!” 姜偃:不。 这年头,这种大冤种不多见了,遇上了不得抓紧点? 不久前画婴在他这里还是个妨碍他接近画姬的麻烦,现在不一样了,他说他要的东西都可以给他。这么大方,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他要是真的说到做到,画婴以后就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邪魔目瞪口呆:“你听话是只听自己想听的吗?!” 他只听见画婴说会把他想要的给他,就没听见,他让他“过来”??他摆明对他图谋不轨,他竟然还上赶着往上凑??? 邪魔寄生在姜偃识海之中,任他怎么气都拿画婴没办法。 但不是所有人都没办法。 他听见一道淡淡的声音:“等天黑。” 邪魔听到这道声音还愣了下,这声音和他自己的一样,语气却明显不是之前和他掐过架,差点弄死他的那个疯子。 也不是那个不怎么出现,安安静静窝在姜偃怀里,存在感低下的小透明。 这是一个新的“薛雾酒”。 邪魔更郁闷了。 人好多啊。 邪魔安静了下来。 外面,姜偃的手搭在画婴手上,才一放上去,就被画婴用力抓紧,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 没拉动。 姜偃目光灼灼盯着他,再次确认:“真的什么都可以给我吗?那要是,我想要画姬城主许给未来夫婿的信物......薛雾酒的眼睛——” 闻言,画婴忽然看向他,眯了眯眼睛:“你想要那个东西?” 姜偃眨巴眨巴眼睛:“不能给我吗?” 说着他就要把自己的手往回抽。 画婴用力抓住他,没让他抽走,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可以。不过,你也知道那是母亲原本答应给未来夫婿的,想要它......” 他上下打量着他,像是在考虑把他卖了够称几斤几两。 “想要那个东西,你原本给出的价码可不够。” “我还没说要给什么价码,小城主怎么就说不够?” 他直接用力将人扯到跟前,冷冷垂眼,不留情面的点破他的小心思:“你想哄着我几天,东西到手就跑。” “姜言,你要是想要那个东西,几天几夜可不够。真想要,就得拿你一辈子来换。” 姜偃:咦?坐地起价了?
第三十四章 姜偃小心确认:“一辈子是指?” “你,和我成亲。”画婴倨傲的抬着下巴。 金眸含着轻蔑,总是像在对他冷嘲热讽,语气又冷硬似是施舍,总之就是一点都不像在求亲。 姜偃就实在难以分辨他到底是在嘲讽他,想等他一答应就甩开他,以此嘲弄他稍稍勾勾手指就能贴上去,还是真的要成亲。 他倒是不介意他真的借此戏弄他。 这种施舍般给点好处,等人哈巴狗一样上赶着凑上去,又嘲笑着收回的把戏,小学生都嫌幼稚,脸皮薄点自尊心强点的人可能被这点小手段弄哭,姜偃早过了那个年纪。 他倒也不是天生脸皮厚,只不过十二家子弟那种名为戏耍,实则招招见血要命的,委实可怕多了。 人的标准都是对比出来的,他已经很难对不见血,不要命,不至残的“戏耍”产生什么波动。 他只担心画婴是认真要成亲的。心里一阵迟疑。 其实这种可能性很低,画婴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根本不可能看上他这样低微的伶人。况且,他现在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凡人,身上没有一丝灵力痕迹。 修道者哪怕不在乎出身,也要在乎修士和凡人之间存在的不可逾越的鸿沟。 而姜偃只想把薛雾酒的眼睛骗到手,不想真和人成亲,这么搭上一辈子。 画姬那还只是定亲,拿到定亲信物之后,有得是逃跑的机会。 成亲就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成亲需要立誓立契,一旦礼成,到时候姜偃再想跑,可就要顶着天雷跑了。而且以后他走到哪雷就劈到哪,货真价实的天打雷劈。 姜偃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在画婴紧盯的视线下,故意眉尖微蹙,一脸忧愁凄苦,犹豫着道:“小城主,我有一件事,得和你说清楚。” 他还未开口,画婴就先道:“让我听听你想找什么借口搪塞我。” 姜偃苦笑了下,偏开头,“其实......我已经成过亲的。” 邪魔:什么!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邪魔:你不会说你和聂如稷那个吧,那个不算,未成契,不作数!天道都不同意! 姜偃:闭嘴。 聒噪,影响他发挥。 腕上一紧,画婴身上散发着冷气:“你身边那个护卫,他是你的夫君?” “这种任由你出来陪客卖笑的废物,你留着他,也打算以后做成画裱起来,挂墙上当装饰?” 一字未骂人,却字字都像在骂他愚蠢。 姜偃被凶得抖了一下,赶忙说:“不,不是他。” “那是谁?你要是说不出来,我就当是你找的借口。但这个借口,我很不喜欢。” “你让我生气了姜言,想拿到那东西,现在一辈子也不够了,”画婴咧着嘴,恶劣又阴险的瞪着他,一字一句威胁着,“我会要你,生生世世都和我在一起。所以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 好家伙,通货膨胀都不带这么翻番涨的。 短短几句话,姜偃要付出的代价就从几晚到一辈子,又变成了几辈子。 奸商,超级大奸商! 姜偃能真如了他的意吗? 当然不能。 他像是真的被威胁住了,瑟瑟垂头,目露哀伤:“不是的,我夫君,他已经死了。” 吵闹的邪魔霎时一静。 哦,说的不是聂如稷,是他啊。 姜偃头低更深:“我这样成过亲的人,不敢高攀小城主。” 画婴眉头一拧,金眸中多了郁色:“你心里还惦记着你的‘亡夫’?” 姜偃喉咙噎了下。 不是,他这反应怎么不对劲? 他就只想说这个?重点不应该是他“成过亲”吗? 见他低着头沉默,大半张脸都遮着,画婴心里一阵烦躁。不耐的将他整个拉到怀里,转身扫落桌面上的茶具,将他按在桌子上。 这下,他终于能看清他的脸,连一丝细微的神态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忠贞深情之人?你要是真对你那亡夫忠贞不渝,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费尽心思妄想用你那拙劣的舞姿勾引我母亲。” 他神情阴郁的盯着他。 “喜欢玩强迫孤苦无依的寡夫的戏码,我可以陪你,但别演太过了。过了,惹我不高兴,你就要吃苦头了。” 他上下打量着他,像是在挑选下手的位置,最后在他有些凌乱的胸口位置按了按,语气缠绵粘腻,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蛇:“你说,那种带钩子的鞭子,你能受得住几下?” 掌心下传来细微的抖动,见他真的露出害怕的神情,画婴丝毫不觉得舒畅,反倒更郁闷了。 “小、小城主......” “嗯?”他漫不经心应了声,忽然被他胸口的带子吸引了注意力,将带子的一角捏在手里把玩。 掌心压下的地方能感受到急促的心跳。一下一下的,让他血液都跟着滚烫起来。 雪白的长发垂了下来,洒在嘴角,颈侧,腰际,带着丝丝透骨的凉意。 明明当下他既没有威胁他,也没有摆出吓人的表情,却让姜偃敏锐的感到了一份不同于之前的危险。 就算他之前说要拿鞭子抽他,他都没什么感觉,这会却突然感觉空气变得有些稀薄了,让人莫名憋闷窒息。 姜偃咽了咽口水,果断变卦到:“我其实和我那亡夫也没有多少感情的。” 画婴玩上瘾了一样,用手指绕着他衣服上的带子,“是吗。” “是......是啊。” “和我成亲?” 姜偃乖巧道:“只要小城主不嫌弃。” 认识这么长时间,画婴终于笑了。 不是那种吓人的冷笑,而是真心实意的带上了笑意。 他一笑,那张霜雪般俊美的脸就越发晃眼了。 姜偃还真被他撩到了一下,大脑的信号忠实的反应在了身体上,画婴没有错过他突然混乱急促的心跳。 “这么怕我?”他以为他是被吓的。 “不是,是心动。”姜偃诚实回答。 看到格外的好看的人就心动,大抵是人类通病。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说这种话,画婴呆滞了一秒,耳朵上忽然泛起了一片红色。 凶戾表情再难维持,他蹙眉闭了下眼睛,用力狠狠瞪着他:“说好话也没用,别指望我心软放过你。” “别跟我耍小心思,”他压低声音,“你也不想你那死鬼夫君,死后还要被拉出来折磨吧?” “不想他受罪,就听话一点。” 姜偃睁大了眼睛。 画婴将他拉起来,一边将他凌乱的衣服整理好,一边说:“我回去先将我们的事禀告母亲,你收拾一下东西,我明天来接你去少城主府。放心,你待在这,不会有人敢来打扰你。” “好。”姜偃乖乖应道。 画婴前脚才离开,姜偃后脚就听到脑海里一道阴沉的声音说:“没有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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