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盛霭再一次道歉。 盛熙阳默默地在旁边坐下,周霞很快就注意到盛熙阳嘴角的伤口,“哎哟,这是怎么啦?你们兄弟俩不会还打架了吧?” “没有,”盛熙阳立刻道,“我自己磕到的。” 周霞捂嘴,哼哼笑了两声。 下午茶刚端上来,盛熙阳就听见有人叫他,一回头,发现是曹净。 “曹小少爷。”周霞微微挑了挑眉。 曹净几步跑过来,“好巧啊,我正无聊呢,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打牌?”顿了顿,看见盛霭,还是有些忌惮的,微微鞠了个躬,“盛总好。” 盛霭坐在阳光下,慢慢地晃着红茶,对盛熙阳道:“你想去就去,不用在这里陪我。” 盛熙阳想了想,还是跟曹净走了,因为感觉周霞和盛霭之间,肯定有事情要谈。 曹净把盛熙阳拉走,一边带着他往楼上去,一边搭着他的肩膀,“你哥跟周小姐好上啦?” “什么话,”盛熙阳立刻道,“他们只是聊聊天,而且是周霞邀请我哥的。” 曹净却道:“你哥要是真的和周霞好上了,那还是好事呢。” “为什么?”盛熙阳一怔。 曹净看了一眼周围,凑到盛熙阳的耳边,小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你哥跟那个小秘书的事情,差点闹得满城皆知了!” 盛熙阳的心脏微微一颤。 怎么又是这件事。 他听到这件事情就不太舒服。 但盛熙阳还是想知道真相,于是问曹净:“我当时……不清楚,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哥他真的喜欢那个小秘书吗?” “当然了,”曹净瞪大眼睛,“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你哥还把小秘书带回家了,你不知道?” “啊……”盛熙阳又是一怔。 他当然不知道,他还没穿越过来呢。 盛霭真的有这样一段感情吗? 曹净搭着他的肩膀跟他细细说来,盛熙阳很快就清楚来龙去脉了。 盛霭应该是真的喜欢过自己的秘书,那一年他才二十一岁,也算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刚刚接手盛氏商行,要忙的事情很多,那个小秘书也不过十九岁的年纪,听说是长得一副清秀模样,经常忙前忙后帮了盛霭很多。 后来盛霭也就动了心。 两人同进同出好长一段时间,盛霭应该是用了真心的,他带那个小秘书去逛街买东西,有拍到的照片,两人看上去还是挺登对的,报纸上刊登出来的照片虽然模糊,但盛霭眼底的笑意是无比温柔的。 只是那个小秘书是为了骗钱才去跟盛霭好的。 曹净说,当时报纸爆出来,估计也是那个小秘书弄的,一边想要骗钱一边还想要盛霭身败名裂。 但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他好可怜啊……”盛熙阳听完以后,眉头都皱了起来,恨不得找到那个小秘书揍他一顿,“丢了弟弟又被骗了感情。” “啊?”曹净问,“什么丢了弟弟?” 盛熙阳差点要打自己一嘴巴子。 他结巴道:“以前,不、不是把我弄丢了吗?现在找回来了。” “噢对,”曹净道,“不过,你哥也是……那么多交际花,他怎么都不喜欢,反而去喜欢男的,多怪啊!这毛病可严重了,我当时被我爸教训了好几次,他也怕我喜欢男的,不让我跟你玩了,你记得不?” 盛熙阳:“……” 他道:“喜欢男的怎么了,喜欢男的也没错啊,喜欢男的女的不都是喜欢吗?你这个思想太落后了。” 曹净瞪大眼睛,“你说什么瞎话,你不会喜欢男的吧?” “我……”盛熙阳一下子怔住。 恰好两人正好到了酒店的二楼,可以透过透明的玻璃看见一楼的场景。盛熙阳透过玻璃往楼下望去,而非常巧合,盛霭坐在那张桌子前,也微微抬起头,和盛熙阳对上的视线。 很奇怪,盛熙阳的心脏跳得有些快。 他很快地移开了视线,匆匆跟曹净道:“我随口一说而已。” 曹净一脸怪异。 …… 一楼,周霞说了半天的话,却见盛霭正微微抬着眼望着二楼。 她回过头,也往二楼望去,看见两个少年的声音正渐渐远去,很快就看不见了。 周霞再回过头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盛霭收回目光。 那一瞬,她像是在盛霭眼中看见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第27章 无效威胁 收回视线以后,盛霭看着周霞,“周小姐有话便说。” “我哪有什么话……”周霞别开脸去,后来又想拖下去没意思,从自己的手提包里取出一张票子递给盛霭,“电影票,宁帅让我请你去的。” 盛霭垂眼看了一眼,双手交叉放在下颔下,温和道:“我不爱看电影,宁帅有什么事情,不如直接来盛氏商行找我。” “我跟他说了呀,”周霞轻轻耸了耸肩,“可他不听,非要我送你,我能有什么办法。” 盛霭没有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周霞喝了一口茶,“宁帅他……”微微一顿,漂亮的眉毛蹙了又松,似乎在想应该怎么说,“如今局势,盛总想必也清楚,算不上太好。宁帅大概是想和盛总合作吧,之前好几次都想要让我来找你。” 盛霭微微一笑,“我只是一个做小生意的,宁帅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小生意?”周霞轻轻嗤笑,“盛总,你就别开玩笑了,都不说盛氏在全国的产业了,听说你们如今还抓了铁路、水路,专门为你们送货是不是?上海分部那边,还有北京那边,都做得不小了吧?” “哪里的话,”盛霭道,“都是小买卖。” 周霞见套不出盛霭的话,也不打算再绕圈了,直接道:“盛总,我替宁帅直说了吧,沪军和京军都想跟你盛氏商行合作,但是宁帅的意思是希望你能跟他合作,帮他运些东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运什么。”盛霭没有了平时对待盛熙阳的那种温和,眼底平静且冰凉。 周霞轻轻歪了歪脑袋,“药和……” 她晃了晃自己的小手包,某个东西的一角就这么露了出来,虽然看不到全貌,但依然可以看出那是一把镶嵌着宝石的手/木仓。 盛霭不说话了。 周霞道:“宁帅也没有想逼你的意思,你可以回去慢慢想。”微微一顿,她涂满丹蔻的纤纤玉指轻轻地楼上一指,“忘了告诉你,宁帅有个小弟弟如今也在楼上,估计在跟你弟弟玩牌呢,也不知道你弟弟对你们商行了解多少,会不会被他套话。” 盛霭的眉心一皱。 “要谈合作找我来,找他干什么?”他声音有些冰冷。 “我又不懂这些——”周霞又恢复了她那幅拖腔拿调的样子,“可能宁帅是想提醒一下盛总,你最爱的弟弟……也逃不开吧。毕竟你们都是姓盛的,是不是?” 盛霭难得冷冷一笑,“他不是我弟弟,还有人不知道么?” 周霞一愣,“什么?” 盛霭道:“我找回来的根本不是我的弟弟,我以为这件事是南京城人尽皆知的,没想到宁帅还是不知道。” 周霞听到这么一件大事,人都傻了,“不是……不是你弟弟?那你还对他这么好?!”顿了顿,“那你亲弟弟呢?” “不知道,我找了很多年。”盛霭眼神落在二楼,“我对盛熙阳好不好,跟他是不是我弟弟没有关系,宁帅非要用他来威胁我,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等我来日登报发一个公告,告诉人们,他不是我弟弟,跟盛氏商行也没有半点关系,你看宁帅觉得这样做有没有意思?”
第28章 笑眼弯弯 盛熙阳没有玩多久的牌,他惦记着盛霭,所以很快就出来了。 不过他出来的时候,正好逢着周霞拎包离开。 盛熙阳就趴在酒店二楼的栏杆看盛霭。 盛霭身影挺拔,站起身送周霞。在两人吃过下午茶的桌上,那些甜点几乎都没有动过,另外旁边放着一张票子。 盛熙阳觉得盛霭是真的可怜,只身一人于民国这样的乱世,找不到亲弟弟,难得交心给一个人,最后又被辜负。但哪怕如此,他对人都还是温和和善,总是笑着的,仿佛这些令他难受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如果这些事情放在盛熙阳身上,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盛熙阳也想不明白……盛霭那么帅,那小秘书也实在是太不长眼了!如果跟着盛霭,那他应该可以过上又有钱又有势的日子,盛霭这样的人也绝对不会委屈小秘书的,结果小秘书还卷款逃跑。 盛熙阳摇了摇头,他想,如果他是小秘书,他肯定不会…… 咳咳。 盛熙阳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及时刹车。 恰好这个时候,楼下的盛霭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盛熙阳的视线。 不知为什么,每次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哪怕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盛熙阳都会觉得呼吸微微一停。 盛熙阳很快冲着盛霭招了招手,然后转身跑下了一楼。 他跑到盛霭身边,盛霭揉了揉他头发,问道:“这些甜点我跟周小姐几乎都没有吃,你有没有想吃的,我打包带回去。” 盛熙阳看了一眼,最后要了一块蛋糕。 盛霭让人包了起来。 离开酒店的时候,盛熙阳突然想起什么,把自己兜里的东西掏出来,笑道:“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盛霭一低头,看见盛熙阳手里捧着几个大洋。 “我打牌赚的钱,”盛熙阳笑了起来,“那几个大少爷打牌还不如我打得好,我第一次学,他们就输给我了。” 盛霭其实想告诉盛熙阳,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故意让牌给盛熙阳。 但不知为什么,看着盛熙阳那张笑眼弯弯的脸庞,他也就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他伸出手,揉了揉盛熙阳的头发,“很厉害,第一次打牌就赢钱了。” 酒店外的阳光正好,盛霭跟盛熙阳走在街上,盛霭的手里提着那个打包起来的小蛋糕,而盛熙阳不时跑到他前面,跟他绘声绘色讲述牌场上的风波,逗得盛霭也忍不住弯了眼睛。 “哥哥,”盛熙阳讲完牌场风波以后,拿起一块大洋,在阳光底下看了看,“你说这些钱可以拿来干什么呢?”微微一顿,他侧过头,眼睛弯起来带着些狡黠,“要不我把这些钱给你,你帮我存着,算利息,等明年再还给我多好几个大洋……” 话没说完,盛霭突然伸出手握住盛熙阳的手腕,把他自己怀里一拽。 黄包车铃铃过去,那车夫一边道歉一边拉着车跑远了。 而盛熙阳猝不及防撞进盛霭的怀里,那一瞬间,把盛霭的胸膛撞得有些生疼,心脏也在一阵一阵地收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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